五十五 解藥
程家。 程默雅坐在床頭, 看著熟睡中的兒子,一邊默默擦著眼淚。那個年輕的天師說自己的兒子只是一具血尸,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還保有神智, 但是他以后只會吸食血液,甚至還有可能攻擊人類。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無論他變成什么樣的怪物,那都是自己的孩子啊。鹿天師臨走時在嘉嘉胸口和雙腳腳底都打了符咒,說這是定身符, 即使兒子再醒過來也不能活動, 這樣對大家都安全。 一陣陰冷的風(fēng)忽然在室內(nèi)盤旋,程默雅不由起身查看是不是窗戶沒關(guān),剛走到床邊, 她就倒在了地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忽然出現(xiàn)在房間里, 他走到床頭盯著床上的孩子看了一會兒, 伸出一雙干枯的手輕輕揭去孩子胸口的符箓, 那符箓在他指尖燃燒出青色的火焰, 他卻恍然未覺, 接著又把孩子腳底的兩張符也撕去。 孩子動了動,一會兒便睜開眼睛醒了??匆娒媲俺霈F(xiàn)的人, 孩子非但沒害怕,反而咧嘴笑著喊了一聲:“叔叔!” 血魁僵硬的臉上努力浮現(xiàn)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他伸手把孩子抱進(jìn)懷里, 輕輕拍了拍。 孩子忽然推開血魁, 跳下了床, 費(fèi)力地從自己床底下拖出一只小箱子,孩子把箱子打開,只見里面塞滿了各種小玩具,他一股腦把玩具倒在了地上,然后一個個撿起塞進(jìn)血魁的懷里:“叔叔,這都是我的,給你!” 血魁拿起一只小汽車,撥了撥幾只小輪子,他把小汽車放在地上,指尖輕輕一點(diǎn),那小汽車就呼啦啦自己在房里跑了起來。 孩子開心極了,拍著小手咯咯地笑著。 血魁又在一只變形金剛上點(diǎn)了點(diǎn),那變形金剛就伸伸胳膊蹬蹬腿兒,自己變化了起來。 緊接著血魁陪著孩子把他的玩具一一擺弄起來,孩子的青蛙滿屋子又跳又“呱呱”叫,孩子的玩偶眨巴著大眼睛來拉他的小手,孩子的玩具槍“吧嗒吧嗒”有打不完的子彈,孩子高興地抱著血魁笑個不停。 不久之后孩子皺起了眉:“叔叔,我餓了!” 血魁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程默雅。孩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撲了過去攔在程默雅的身前:“不許咬我mama!不許咬人!” 血魁愣了愣,皺了皺眉頭,指了指孩子的小肚子。 “我寧可餓也不咬人,我mama會給我喝袋子里的血,叔叔我們不咬人,”孩子又跑過來抓著血魁的胳膊晃,“我家里有裝在袋子里的血,我請你喝叔叔。” 血魁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手牽著小手,他們正要往門口走去。 “咻——”一道赤紅光芒閃過,血魁抱著孩子一個彎身,躲過了一條凌厲長鞭,鹿九現(xiàn)身在房內(nèi),手里持著打神鞭,一臉肅然。 “哥哥!”孩子叫道。 鹿九看了看孩子,將長鞭甩出手一下子卷住孩子的腰,血魁根本攔不及擋,孩子就被鹿九抱在了懷里。 在醫(yī)院里沒有找到血魁,生物研究所那邊卻來電話說先前帶出去的血尸不見了,鹿九一路順著氣息找,終于在程家逮著了他。 鹿九還來不及把孩子放下血魁就撲了過來,室內(nèi)狹窄,鞭子施展不開,鹿九打出一道結(jié)界護(hù)住孩子,直接飛出室外,凌立在半空中。 那血魁卻沒有去追鹿九,更沒有找機(jī)會逃跑,反而撲在結(jié)界上,試圖打開結(jié)界放孩子出來。這個舉動讓鹿九疑惑不已,不過他不愿深想,讓千余都變成了血尸的罪魁禍?zhǔn)?,這個血魁今日是一定得魂飛魄散的。 他不愿與血魁多做消耗,祭出氣勢如虹的滄瀾劍,直直劈了過去,巨大的青光里,血魁仰天似要長嘯,卻最終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就頹然倒在了地上。孩子在結(jié)界里看著這一幕嚇得大哭,一邊拼命喊著“叔叔,叔叔”。 鹿九飛身回來立在血魁之前,換了打神鞭在手,他剛舉起鞭子,卻看見血魁拖著僵硬的身體一步一步匍匐爬向孩子。 他舉起先前因?yàn)樗合潞⒆佣ㄉ矸蛔苽母煽莸氖?,一下一下拍打在結(jié)界上,孩子也在結(jié)界里哭著伸出小手和他的大手碰在一起,與他掌心相對。鹿九怔住了。 血魁忽然轉(zhuǎn)頭向鹿九看去,那深陷的眼眶里流淌出兩行血淚,他對鹿九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孩子,然后那干枯的手就緩緩垂了下去。 鹿九當(dāng)機(jī)立斷取出驪山昆侖鏡對著血魁照了下去。 昆侖鏡中看到這血魁死了已有一千多年了,之前被仇人做成血僵,不死不腐全無神智,后來被一個道人得去,陰差陽錯隨道人吸了天地精華月波流漿竟開了智成了血魁。他原本自己在山中修行,以動物血液為食,不久之前被一術(shù)士捕獲,那術(shù)士赫然便是和薛哲晟一起出現(xiàn)在秦家的東洋人鶴田宇。 鶴田宇以噬魂鈴驅(qū)使血魁,令他吸食了余嘉程,可是這并非血魁本意且存有善意,就將自己吸收了的血魁之毒的克星月波流漿的偷偷逼出一些打入孩子體內(nèi),使孩子依然保有神智可以慢慢化解血魁之毒。 找到了孩子能有神智力的原因,血魁之毒也就有解了,那一千多條人命終究是保下了。 秦釗和秦穹趕過來的時候,鹿九剛讀完血魁的全部記憶,他把事情的原委給兩人一說,秦穹二話不說就往外走,秦釗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崩了姓薛的那群畜生,還有那個鶴田宇!” 秦釗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把那一千多人先安頓好,再去算賬不遲,你別添亂,這解藥是嘉嘉的血,嘉嘉就一個孩子,哪里能供那么多人......” “沒關(guān)系,只要一滴就夠了,”鹿九蹲下去,在孩子指尖輕輕一碰,一滴鮮血就飛進(jìn)鹿九準(zhǔn)備的小瓶子里,“我用回生仙飲稀釋一下,夠用了?!?/br> 孩子在鹿九提了些血液后陷入了沉睡,鹿九把他抱上床,蓋上被子,對目瞪口呆的秦氏兩兄弟道:“走吧,去配解藥?!彼贿呁庾咭贿厔澙宦曀α怂Υ蛏癖?,“然后,找那狗/日的東洋術(shù)士算賬!” “大師,我再敬你一杯?!毖φ荜烧酒鹕恚纸o鶴田宇倒了一杯酒,醺紅的臉上滿是恭敬的笑,“大師這一招釜底抽薪實(shí)在是高,如今那余程兩家的小太子爺不死不活,鹿九想救他就得再闖森羅殿,他能一次逆天,難道還能次次給人改命?他要是不救,哼哼!我就等著看程家和秦家的好戲了!” 鶴田宇笑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只怕等不到他們反目,秦家自己就先從這個位子上下來了,血魁之毒無法可解,鹿九還能跟冥府把這兩千多人都要回來不成?” 兩人相視,俱都哈哈大笑。 薛哲晟呷了一口酒,滿足地嘆了一口氣:“無毒不丈夫啊,我之前一直多有猶豫,才錯過了那么多大好機(jī)會,否則秦家......哼!” “二爺,二爺!”門外忽然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一個跟班,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首腦府剛剛宣布研制出病毒血清,已經(jīng)有患者康復(fù)出院了!” “什么!”薛哲晟一個起立直接帶倒了身下的椅子,“怎么可能?”他看向鶴田宇,“大師,你不是說這種尸毒無法可解,中的人早就是活死人了嗎?” 鶴田宇也吃驚不?。骸斑@毒的確解不了,至少我從未聽聞過有解藥,別急,我把那血魁召來一問便知?!彼贸鲎约旱氖苫赈彛_始搖動,那銅鈴鐺竟無論他如何搖晃半點(diǎn)聲音都不發(fā),鶴田宇白了臉,“血魁已經(jīng)魂飛魄散,豈有此理,定是鹿九......” “你知道是本道君就好!”門口傳來少年清朗的聲音,“鶴田宇,你一個東洋術(shù)士,在我華夏領(lǐng)土上役使血魁吸食人血,險(xiǎn)些戕害千余人命,本道君今日要代日照星官清理門戶,廢你修行,投你入畜生道,不管你服不服!” 鶴田宇定睛看去,只見鹿九穿著一身休閑款的短打大衣,整個一青蔥少年的樣子,手里卻“唰唰唰”不停甩打著一根長鞭,秦釗和秦越秦穹等幾人站在他身后,不由輕蔑地笑了:“鹿天師,你不分青紅皂白污蔑于我,還拿著武器上門喊打喊殺,這可不是華夏的待客之道啊?秦二爺秦三爺,你們好歹是首腦之子,竟也這么縱容他?” “待你媽個頭!”秦穹氣勢洶洶罵道,“老子們是來要你命的,少特么廢話!”秦穹二話不說就拔槍,子彈俐落地出膛,卻“砰”一聲打在了一道黑色的屏障上。 “萬年鬼將的結(jié)界,”鹿九意味深長道,“你的后臺還真不小啊?!?/br> 鶴田宇陰惻惻地笑了:“鹿天師果然是高人,這都能認(rèn)出來,既然如此,鹿天師可做好今日有來無回的準(zhǔn)備了?” “好教你知道,莫說只是一道結(jié)界,便是你主子軒轅晝親自來了,本道君也能打得連閻王爺都認(rèn)不出他!”鹿九話落“咻”地一鞭子就抽過去,那黑色結(jié)界一陣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