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吳肖輕輕揚了下眉,沒出聲。他其實并不知道大張居然還找人跟他。 大張道:“你不用這么看我,我沒覺得哪兒做的不合適。以前你什么樣我可是眼看著的,現(xiàn)在勻子腦子發(fā)熱開始對你好,你居然也跟沒事人兒似得,還挺自在,怎么看都有古怪。你就說你有沒有私下里打什么鬼主意吧,是不是表面裝得乖巧其實想趁機報復(fù)勻子啥?” 吳肖低低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吳肖道:“如果是的話,你要怎么做?” “還真是······我就說呢!”大張噔時變了臉,電視里演的那些變身復(fù)仇橋段嘩啦啦的就擠進了腦子里,越想越覺得膽寒,猛一拍桌子,道:“我警告你,我可是一直都盯著你,你要是敢對勻子耍手段,別怪我不顧勻子的面子,我第一個弄死你!” “莫勻他難道就沒耍過手段?” “那能一樣嗎!勻子他夠仁慈了,要換成我,早八百年前就把你剁了,還能叫你蹦跶到現(xiàn)在,還想反咬一口?!” “我倒是想問問,我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br> “少在這兒跟我裝!你是沒犯,可勻子一家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誰害的?這兒就咱倆人我也懶得跟你兜圈子,勻子一家對你們孤兒寡母那么照顧,你們不知感恩就罷了,還想著勾搭有婦之夫,要不是因為你媽,勻子他媽能自殺?勻子他爹能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出車禍?勻子他媽因為這人都瘋了,這兩年剛有些好轉(zhuǎn)。勻子為啥好好的大學(xué)不考,跑出來干那種腥風(fēng)血雨的事兒?還不是因為家破人亡落了一屁股債要還!你倒跟沒事兒人似得過的無憂無慮,你媽病了居然還有臉跑去找勻子借錢。錢哪來的?你問過嗎?還問我犯了什么罪!我以前看你還算過得去,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我真是瞎了眼才會那么想,你真是惡心透頂了!” 吳肖慢慢攥緊手中的杯子,手指卻也控制不住的發(fā)抖,他喝了一口熱茶努力壓下胸腔里翻騰的嘔意。 “這樣啊······” 大張越看他這張心安理得的嘴臉越來火,把杯子一摔,“你以前好歹還知道老老實實還錢,我就當你自知愧疚,才沒跟你計較,現(xiàn)在勻子一轉(zhuǎn)性,你就原形畢露了,我真懷疑是不是你一直故意裝樣子就為了騙勻子上套!吳肖,我告訴你,你要還有點良心,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給我安分點,要是敢動什么歪歪心思,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管勻子怎么著,不把你往死里整我就跟你姓!” “不用跟我姓?!币驗椴挥媚惆盐彝览镎乙不畈涣硕嗑?。 “呸!”大張站起來就往外走,“這飯也甭吃了,吃的我惡心!我他.媽就不該出來這一趟!晦氣!” “等等?!?/br> “你還想干什么?!” “今天見面的事兒······別跟莫勻提?!?/br> “我閑的蛋疼要跟他提!還嫌我一個人不夠惡心,再給勻子一塊添堵嗎!你最好也把嘴閉緊了,不會裝也給我繼續(xù)裝著,好好享受現(xiàn)在白得的一切,等勻子厭了就立馬滾蛋!” “······我會的?!?/br> 大張愣了一下,又忍不住唾了一口,摔門離去。 吳肖用力撐住桌子,剛剛咽下的茶水混著黏膩的腥氣泛上來,壓不住的咳了起來。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進房間里的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將沾了血絲的手掌朝上放進去,執(zhí)拗的一遍一遍的用力搓著,搓到兩只手都發(fā)紅。 真是,報應(yīng)不爽啊。 海邊的風(fēng)冰冷刺骨,摻雜著潮濕的腥氣,吳肖還是很滿足,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面對大海,因為是淺海灘,沒有想象中那樣磅礴翻滾的海浪,風(fēng)帶著層層泛白的泡沫緩緩的推過來,又無聲無息的退回去,把腳下的沙灘沖刷的細膩柔軟。 他想著中學(xué)時讀過的海明威的《老人與?!?,似乎能夠想象得出那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寧靜。如果生命夠長,如果他不是吳肖,只是作為一個沒有背負那么多罪孽的普通人,他也一定要定下一個生活的目標,賺取足夠的錢,等老了以后找這樣一個面朝大海的地方住下來,平淡的度過余生。 不知道莫勻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夢想,大概也是有的吧。 莫勻沒有和他一起來,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聽得出那邊很忙,說不過兩句話就匆匆掛斷了。他知道,莫勻不會來了。 忙什么呢?也許是公司的事情,也許,是楊阿姨說的,要準備結(jié)婚的事宜。 要和莫勻結(jié)婚,過一輩的會是什么樣的女人呢?他真的有些好奇,也真的很羨慕。 度假區(qū)的主人來了客人,跑車在他們?nèi)胱〉木频觊T口停了三四輛。遠遠的吳肖就看見被人喊王大少的客戶跟幾個打扮時尚的男女勾肩搭背的從跑車上下來進了酒店。 “吳肖!”同行的設(shè)計師看到了吳肖,在路邊揮手跟他打招呼。 正要進去酒店大堂的一群男女中,有人聞聲扭過頭來,表情莫測的看了吳肖一眼就被同伴推了進去。吳肖隱約覺得那張臉有點眼熟,一時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找你一天了,你一個人去哪兒了?”同事等他走近,把手里的一份手提甜點遞給他,“剛剛?cè)ツ沁呝I的,挺好吃的,就多買了幾份,你嘗嘗。” “無聊就去海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眳切そ舆^盒子道謝。 “這么冷的天?那你也是夠無聊的!這么無聊不如晚上跟我們一塊去酒吧玩啊,年紀輕輕的活的像遲暮老頭?!?/br> 吳肖心道,你還真說的挺對,可不就已經(jīng)遲暮了。 他道:“我不太會喝酒,去了也是掃興?!?/br> “那你要是改變主意,就跟我說聲,哥帶你飛,反正我們還能在這兒呆好幾天,不玩痛快就虧了。”同事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也不是咱們自己掏錢,客戶包圓,咱們只管放心大膽的玩!” “······嗯?!?/br> “那我先回房間了,昨晚有點玩脫了,這會兒得去補一覺先?!?/br> 電梯上到十樓,同事?lián)]揮手出了電梯。 吳肖住在十一樓,從電梯里出來,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兩個身影攔在了走廊里。是在樓下大堂看他的那個年輕人和另外一個陌生臉孔。 “果然是你!我還當同名同姓的人呢。” 吳肖停住腳,看著兩人,“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位?” 鄭紹聰咬牙切齒的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臂,道:“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可還記得你呢,吳肖!” 吳肖一瞬間想到的是,先前拍的那個單人視頻。這段時間幾乎已經(jīng)忘卻的那股子羞恥和后怕猛地再次襲來。這些人里有人是認識莫勻的,會不會已經(jīng)把這件事跟莫勻說了?所以莫勻才······ 怎么辦? 他該怎么辦? 在這里被人認出的話,會不會有更多人知道?他的同事會不會也聽說了? 吳肖轉(zhuǎn)身就走。 鄭紹聰一把拉住吳肖的胳膊,“你給我站??!我讓你走了嗎!” 旁邊的同伴臉色變了變,他只是聽鄭紹聰要找人,跟著鄭紹聰上來的,還以為鄭紹聰跟吳肖是熟識,想著借機會套套話跟莫勻搭上關(guān)系也不錯,卻沒想到會是這陣勢,鄭紹聰明擺著是來找人麻煩的。這可就不妙了。 “我找了你很久,還以為你藏到哪兒去了,原來是抱到了金大腿!”鄭紹聰抓起吳肖的手腕,目眥具裂道:“你了不起??!這么久了姓莫的居然還沒甩了你,我真是后悔那時沒有早下手先嘗嘗你的滋味兒!姓莫的折了我一條手,我養(yǎng)了三個月才養(yǎng)回來,你說這筆賬我該怎么跟你算?” 剛剛的慌亂尚未平復(fù),吳肖卻愣了住,猛地想起這張臉在哪兒見過。 原來是那時候在酒吧里摸過他的那個人嗎?吳肖朝他手上看去,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什么。那時候他還以為是趙曉龍出的手,還擔(dān)心了很久就怕這人會報復(fù)趙曉龍,可一直也沒聽到風(fēng)聲也就把這事忘了,原來不是不報復(fù),而是折了這人手的根本就不是趙曉龍。 居然是莫勻? 莫勻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時候莫勻還一副對他趕盡殺絕的模樣,急著把他從家里趕出來。 他知道有一段時間莫勻監(jiān)視著他的行蹤,可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如果那時候莫勻就已經(jīng)在監(jiān)視他了······ 吳肖忽然覺得后背一陣發(fā)涼。 這并不比已經(jīng)被莫勻知道他拍過那種視頻要好受,連反應(yīng)都忘了,僵硬的像是被釘在了地上。 “這是干嘛呀!”旁邊的同伴連忙跳出來,要把鄭紹聰拉開,“我看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誤會,紹聰你先放開手,有話好好說?!?/br> “你別管,一邊呆著!”鄭紹聰揮開那人,怒不可揭道:“我手都斷了,還有什么可誤會的!我今天非得報了這個仇不可!” “打吧。”吳肖道。 這下不只拉架的那個,鄭紹聰也唬了一下。 吳肖抬起手,“是一條胳膊嗎?還是要再加點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