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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再厭惡我,如今也不得不將大曌交到我手上?!彼闹序v起快意,“陛下的幾個兒子,裴鐸蠢鈍,裴銘年幼。至于裴鈺,陛下如此器重他,命他攜旨出京巡視四洲,可他只能辜負皇恩,當初在九龍山時他未能回來,如今也回不來了?!?/br> 皇帝消瘦的臉上頓生怒氣:“你可記得你曾答應過朕,待你登基后不動鈺兒絲毫,以親王禮待之?” “我當然記得。”裴釗面無表情:“其實陛下何必對我再三叮嚀?你早就已經(jīng)擬好了旨意交給蘇仕,無論裴鈺將來生出何種事端,只要不是謀逆篡位的大罪,我便不能處置他?!辨?zhèn)仙髓 留給裴鈺的最后一道保命符也被識破,皇帝反而笑出聲來:“朕突然想起劉監(jiān)正,那時候他說蘇仕的女兒是天生的皇后命,得此女者必為明君,所以朕才......還有你,你跟朕是水火不容之勢,若留你在身邊必定后患無窮......咳咳咳......現(xiàn)在看來,朕從未真正得到過蘇仕的女兒,還被你脅迫,不得不傳位于你,果真算不上明君,想來必是天命如此!” “天命?”裴釗冷眼瞧著皇帝枯槁的面容:“陛下方才說天命,其實無論是天命還是人為,陛下都抗不過。還是請陛下速速下旨,更深露重,兒臣等得,不知皇城五里之外的三萬精兵可等得?” 皇帝緊緊攥住龍袍一角:“朕一刻不死,遺詔一刻未下,你就算不得是皇帝,你不怕朕定你謀逆之罪?” 我的靈寵是天神作品目錄 “何來謀逆?兒臣的皇位,名正言順。”他輕笑:“陛下既知滿朝文武半數(shù)之人已是我門下幕僚。便該想到這遺詔下與不下,并無區(qū)別。只是如果可以讓人心甘情愿,心服口服,那樣是最好的了” “朕之前其實一直在猶豫,這個位子,到底是給你,還是給鈺兒,現(xiàn)在看來朕的決定沒有錯,你比鈺兒,心狠手辣太多?!被实塾中α似饋恚皇且呀?jīng)笑不出聲音,憋著一口氣,沉沉道:“裴釗,你的確是朕最厭惡的兒子,卻也是朕最欣賞的兒子。”他吃力地握著玉璽,顫抖著在案前的詔書上蓋下,這一下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他癱倒在龍椅上,臉色通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起身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向殿門走去,皇帝在他身后喃喃道:“再過幾個時辰天就該亮了,日出日落,本就是命數(shù)?!鲍C者筆記無彈窗 命數(shù)? 回想起皇帝彌留之際喃喃念叨的兩個字,裴釗不由得冷笑,他籌謀多年,漏算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本該昨夜禮成的帝后大典,二是皇帝的驟然薨逝。前者雖逼得他不得不起兵,后者卻讓他不損一兵一卒便達成所愿,可見即便是命數(shù),亦在他掌控之中。宣政殿近在咫尺,他仰首望著湛藍的天,晴好得不見一片云。 丞相蘇仕共有五子一女,其中唯有三子蘇琛供職于御林軍,其余四子皆是溫文爾雅的文官,而此時,向來從容淡定的五子蘇瑋、四子蘇珵卻一改往日模樣,聯(lián)同蘇琛一同在庭院中商量著甚么,神色頗為焦灼。 “父親和大哥二哥今日一早便被寧王宣進了宮,這個時候了還未曾回來,莫不是寧王曉得我們與德王殿下的事情,將他們扣在宮里了?”蘇珵眉目間略帶憂愁:“那位寧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實在是擔心得緊!” “四哥莫慌!”蘇瑋咬牙道:“陛下有密旨藏在父親手里,想來寧王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輕舉妄動,我只擔心阿瑗,她一個人在后宮里,云蘿又是個不頂事的,也不曉得昨夜兵變她是否安然無恙!” 提及最為疼愛的meimei,三個人只覺一口氣被吊到嗓子眼兒,渾身上下難受得緊。蘇琛恨聲道:“要不是當初那個甚么劉監(jiān)正卜了支怪力亂神的卦,我meimei何至于被送到那吃人的地方去!我想好了,若是午時父親他們還不回來,咱們兄弟三人便帶了密旨和德王手底下剩余的人一同沖進宮去,搶也要把父親兄長和阿瑗搶出來!” 三人正急得焦頭爛額之時,府內(nèi)的丫鬟突然到院子里來叫人,說蘇仕回來了,宮里還來了個宣旨的小黃門。 待進了正房,見父親和兄長果真安然無恙,三人這才略放下心來,掀袍跪下聽旨。 旨意并不很長,大約是說昨夜有刺客入宮,德王裴鈺率先帶兵護駕,后又與寧王裴釗接應共同剿滅反賊。只是先皇駕崩,寧王裴釗登基,待到國喪后便會正式將蘇瑗冊封為太后,因此蘇府命婦的品階要再高一些,故而將蘇瑗的母親蘇姚氏晉為一品誥命夫人,其余四位嫂嫂也都按例升了品階。 蘇府眾人臉色不見絲毫喜悅,蘇夫人率先急急開口:“你們進宮后可有見到阿瑗么?她現(xiàn)下如何?她是蘇家的女兒,那位新皇會如何對她?!”說著說著禁不住流下淚來:“德王殿下倒是被保住了,咱們也還跟從前一樣,在外頭錦衣玉食,一家人安安心心地過著日子,我的女兒倒要在那陰測測的后宮里受苦!” “夫人慎言!”蘇仕神色凝重:“新皇知曉咱們同德王殿下的干系,不過好在我手中握有密旨,今次新皇既然能放過德王,讓我們安然歸來,又晉你的品級,怎么可能對阿瑗下手?” 蘇府長媳,剛剛被晉封為正三品誥命夫人的蘇何氏安慰道:“母親莫急,meimei的性子您也曉得,向來不惹事端天真爛漫,如今她做了太后,又不掌鳳印不握大權,陛下何必忌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