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那是誰呢? 梁荊玉很快就明白了。 —————— 皇宮,皇后已經(jīng)得到匯報,得知事情大概后,沉默良久就說了一句話。 “當年沒立白浚為世子,可算是父親駁回兄長所請最明確的一件事?!?/br> 直呼其名,連平日的昵稱都不愿意稱呼,可見白浚是真的惹惱了他。 “平日胡鬧也就罷了,不知道如今真是敏感時期?他竟還如此妄為,當街調(diào)戲良家女官,愚蠢!” 皇后捏了眉心,所指的敏感時刻正是剛出不久的人血案跟眼看著就要重啟的太子案。 前者她身份尷尬,疑被牽連,后者本就是她意欲調(diào)查的。 今日這看起來是一件小事,卻像是觸發(fā)機關(guān)的彈樞,動一發(fā)牽全身。 白浚這么一鬧,朝野上下會怎么看她?又怎么看她的母族! 不過抱怨也是無濟于事,還得仔仔細細分辨內(nèi)情,再寄予處理,正好此時也是玨王案例進宮給皇后請安的日子,每個皇子親王都該有此尊敬,只是一般不一起而已,所以旁人也不知道皇后暗地里支持了玨王。 不過這玨王~~ 待宮人事情大概,乃至于趙錦瑟說的話都一字一句完完整整描述出來,皇后神色不定,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最終看向站在面前的玨王,目光微微一閃,詢問他的看法。 玨王古板樸實,聞言有些緊張,想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說:“傅大人如此為,也是違背朝廷律法,但白浚這邊先有了錯,若是父王知曉,恐怕會~~” 他是正常心態(tài),第一想到的就是君王的態(tài)度,這是人之常情,但也證明他天資一般,遠不能如隱王那些人一樣想到深處。 比如~她跟君王的關(guān)系。 自太子崩,君王本對她有體恤,可待她有一次兩次對隱王略施手段后,他怕了生了冷心。 自古君王對兒子尚且未必盡心,何況是皇后。 這滿后宮的嬪妃,要說能當下一任皇后也不是沒有。 兒子生了不可換,換一個皇后卻是不難。 思極今日蜀王讓傅東離去女司調(diào)理調(diào)查案子的舉動,她知道,他在試探她。 試探她對傅東離的態(tài)度。 所以今日這事錯不得。 略一思慮,皇后開口。 “此事本就是白浚胡鬧,本宮也管教不嚴,何至于讓你父王煩憂?!?/br> 這是要皇后出面處理的意思了?玨王吶吶不敢言語,只能說皇后洞察秋毫,處事公正云云。 等他一走,皇后輕嘆:“到底是平庸了些。” 旁邊的宮人便壓低聲音說:“平庸無妨,這不有皇后娘娘日后照看著嗎?” 皇后但笑不語,但笑意很快斂去,“如今都在都督府?隱王親自送去的?” “是,聽說那傅東離手骨都裂出血來了,仿佛當年他身子骨就不好~~” 說起當年,宮人也不敢多言。 皇后沉思一會,幽幽說:“當年啊,君上可是為了他的身子,不惜親自帶他騎馬射獵,教導(dǎo)體術(shù),就為他強身健體?!?/br> 宮人更不敢應(yīng)了。 皇后也不沉思此事,偏過臉,露出精致而雍容的側(cè)臉,淡淡問:“那女官叫什么?背后可牽扯什么家族?” 若是不牽扯,她可擺了姿態(tài),輕拿輕放,只讓此事過去,讓群臣挑不出錯,又不干涉跟傅東離的關(guān)系。 如此最好。 “一個是非官家女,邊上前段時日科舉那位登榜的女舉人,才學(xué)不俗,但來了邯煬也因商家出身跟姿容引起一些事兒,名聲并不好?!?/br> 嗯?若是如此,反而好處理。 皇后眉梢稍舒緩一些,“一個非官家,另一個就是官家了?” “一個是鄭御史家的閨女?!?/br> “御史?” 皇后眉頭一緊,御史家的人可不好惹,那一張嘴莫說是區(qū)區(qū)白浚,就是皇子親王都要被彈劾。 人家就是吃這行飯的。 “是,是鄭東衡御史的閨女,聽聞他對這個閨女十分寵愛,這鄭家于清流也頗有人脈,但~~白浚公子對她出言辱罵過?!?/br> 皇后知曉了,臉色略沉,稍一定計,正要說出自己的決定,忽而又想起了什么。 “那傅東離為何出手?” 那小子骨子里就是涼薄無情的,怎會~~ 宮人剛剛正想說呢,聞言就補充,“娘娘,最麻煩的便是在此,那趙錦瑟雖是商家女,卻是青衣院士獨二的學(xué)生,跟傅東離乃是同門師兄妹。” 皇后:“...” 這小的后面還有老的。 那李瞻一個人一張嘴抵得上二十個御史! 他從前還是帝師! “趙?李瞻?可是陵城首富的獨女?” 宮人略驚訝,“娘娘知道此女?” 按理說那趙錦瑟的身份遠不止于啊。 “陵城~那是陵城~~” 想到君上最近朝廷頻出的政策,皇后的臉終于黑了。 她知道這件事最棘手的地方在哪了。 第69章 .體虛 真正的上位者在應(yīng)對局勢跟危機時, 往往不需要耗費太長時間, 越兇險的局面, 應(yīng)對越快越干脆。 所以當梁荊玉明面上不愿意聽從傅東離的“好心建議”但實際上還是按規(guī)矩來斥責(zé)了傅東離知法犯法, 要移交御廷司處置, 至于白?!?/br> 梁荊玉特意把白浚放在后面處置,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拖到白家把消息傳遞給皇后, 他等皇后的喻令即可,但他此時再看白家態(tài)度, 忽然心里一咯噔。 白家在為白浚辯護, 說白浚只是喝多了, 而趙錦瑟故意引誘,這才讓白浚犯了錯,主責(zé)任在趙錦瑟。 “區(qū)區(qū)商家女, 為了攀附權(quán)貴, 故意搔首弄姿,我家公子年少不知事, 這才上當, 況且還是她先打的我家公子,如此粗鄙不堪的商家女, 還請大家一定重重治罪?!?/br> 這不倒打一耙么,梁荊玉還不知道這白浚什么德行, 滿城都知道他浪蕩風(fēng)流, 四處作樂, 若非背靠皇后身份尊貴,早被人收拾了。 可現(xiàn)在卻不好處置。 梁荊玉瞟了一眼邊上隱忍不言的秦魚跟淡漠的傅東離,心里微微計較,卻說:“本官從街上那些旁觀者聽到的口供可不是這么說的?!?/br> 白氏的人沒想到梁荊玉會有這樣隱約偏向傅東離的態(tài)度,心里一驚,暗暗后悔沒有給宮里皇后娘娘去信求助,但侯爺知曉此事的命令是不要通知皇后,怕引起朝堂格局爭執(zhí),最好私底下快速解決——拉一個人墊背就是了。 這個墊背的自然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商女趙錦瑟。 但白家也已經(jīng)知道趙錦瑟是傅東離師妹,所以這只是試探,試探傅東離的態(tài)度。 如果他執(zhí)意不肯退讓,那就各退一步,大家海闊天空。 這是白侯爺?shù)拇蛩悖膊粻窟B皇后。 穩(wěn)扎穩(wěn)打,其實不錯。 但~~~ 白家沒看出傅東離有什么特殊反應(yīng),莫非他已經(jīng)跟梁荊玉有了默契? 還是傅東離權(quán)衡利弊,打算退讓了。 到底還是多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占了優(yōu)勢,白家的人依舊咬定是趙錦瑟為禍,那些街上的人都被她用錢財收買了。 反正晚點讓人逼一逼,那些人是絕不敢上堂作證的。 白浚一看自家的人撐場子,之前被傅東離一箭射怕的心又活了,死盯著趙錦瑟,喊道:“大人,就是這個小賤人故意勾引我的,還用言語挑逗,本來我過去只是跟她打個招呼而已?!?/br> 趙錦瑟內(nèi)心是氣壞了的,但記得傅東離的囑咐,記得自己無辜,但少言寡語,因為到如今,重要的不是她說了什么,而是別人會想到什么。 所以趙錦瑟忍了。 白浚跟白家人越發(fā)氣盛,梁荊玉糾結(jié)中也要做出決斷,因為白家也希望他盡快結(jié)案,免有后患。 就在梁荊玉兩難的時候。 “皇后娘娘諭旨到~~” ———————— 宮人將諭旨頒布,內(nèi)容很簡單,罵白浚,罵完就罰。 怎么罰呢? 第一,白浚當街調(diào)戲并辱罵朝廷女官,一違法,二不修世家德行,且累有舊惡,屢教不改,罰杖責(zé)二十并拘囚牢一月,一月后逐出邯煬,三年內(nèi)不準再入。 第二,東海侯府管教不嚴,皇后娘娘經(jīng)君上應(yīng)允,代為降旨斥責(zé)東海侯教子無方,扣半年餉銀,并上交御廷司責(zé)己令,若是下次白浚再犯,則白浚從嚴加重處罰,東海侯也需以戴罪。 第三,傅東離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差點當街殺人,但考慮前情可抿,事出有因,從輕處罰,轉(zhuǎn)御廷司候?qū)彙?/br> 三個罰令,一個是從重,一個是從輕,這是皇后的態(tài)度,也讓白家的人錯愕驚恐,宮人念完旨意后,看向白家人。 “怎么,還不接旨?” 白家人從這個熟悉的宮人臉上看到了皇后對此事的決絕,自不敢再說什么,倒是白浚不甘,想嚎兩句,卻被管家強行阻止了。 梁荊玉心中松一口氣,卻也下意識看向傅東離。 這個人~~顯然已經(jīng)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