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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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完壽禮便要開席,侍女仆役們魚貫而入,依次擺上酒菜,重頭戲則是宴席上的牛羊。按照蒙古人過生辰的傳統(tǒng),大汗是需要享用一整頭羊的,烤得滋滋冒油的整羊一呈上來,李彬的魂兒都要跟著跑了。 其余的王爺大人們則是按照身份輩分官職的高低分得羊rou不同的部位。耶律楚材位于百官之首,自然得到的是最肥美的胸rou和腿rou。 李彬一邊給師伯倒酒布菜一邊觀察宴席的菜色,來草原久了rou食已經(jīng)是習以為常,他倒是對裝在瓜果盤子里那些個金黃色形狀像腰子似的水果感興趣,趁別人沒注意這里時,李彬撿了兩三個小的揣進了懷里。 他之前以為大汗的壽辰吃完宴席就算告一段落,待他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時,耶律楚材卻告訴他晚間還有那達慕大會。 李彬?qū)τ文撩褡宓哪沁_慕早已耳聞,今日有幸親眼得見開心得原地轉(zhuǎn)圈,耶律楚材見他開心自己也笑著直捋胡子。 太陽剛一落山,草原上就點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篝火,將昏暗的天空也照得透亮。身著盛裝的蒙古姑娘們圍著篝火跳起舞蹈,寬大又絢麗的裙擺旋轉(zhuǎn)舞動當真美妙至極。馬頭琴與胡琴的聲音滄桑卻不顯凄涼,迎合著擊鼓手亢奮的鼓點,生生將舞曲奏出了殺氣。 耶律楚材畢竟是上了年紀,到了晚上身體已是疲倦極了,便回帳歇息,留李彬一個人混在下人和牧民堆里瞧熱鬧。李彬嫌人群里太熱,就自己尋了個僻靜處,連歇腳再吃些炒米做夜宵。 他看得正興致勃勃時,眼前突然一暗,被一個人的身影擋住了視線。李彬最煩被人打攪,一把將那人推到一邊去,“長眼睛沒有?別擋路!” 那人被推了下卻沒走開,只語氣里帶了些不滿和嘲諷說道,“幾日不見脾氣見長,竟然敢打我了?” 李彬聽那聲音腦仁“嗡——”了一聲,急急忙忙跪下賠禮,“貴……貴貴……貴由王子,小的我有眼不識泰山,求您原諒我?!?/br> “本王子今日心情好,不與你計較了,起來吧。”說著用那嶄新的馬靴尖點點李彬的下巴。李彬趕緊站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雙手下垂目不斜視。 “你不是幫父汗看馬的嗎?怎么還來那達慕?奴隸是不準參加那達慕的?!?/br> 李彬乖順答道,“小的并不是奴隸,是前幾個月來草原的漢人質(zhì)子?!?/br> “切——”貴由嗤笑道,“和奴隸有什么區(qū)別?” “您說的是……” 李彬一聽這話心中就極為不爽,可又不能當著王子面發(fā)作,只好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怨氣。 “你怎么不在馬棚干活?跑這來了?”貴由見他低頭不語,只好沒話找話與他攀談。 “小的現(xiàn)在在伺候耶律楚材大人,今日是隨大人一起來的?!?/br> “耶律楚材?你混的倒是不錯?!辟F由撇著嘴不以為然地笑笑,“他終究只是個做臣子的,不如來服侍我如何?上次你考慮得怎么樣?學會牽馬了不?” 這話在李彬心中早已不僅僅是羞辱了他自己,連帶耶律楚材一道都被他看扁了。 “王子自重,小的恐怕不能服侍王子,小的早已……” “他早就答應(yīng)隨我回欽察了,貴由弟弟?!崩畋蛟掃€沒說完,便讓一人突然打斷,李彬抬頭看去,來人高大魁梧,黑黢黢的面皮,果然是拔都! 不知為何,見了他李彬就莫名覺得心安,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拔都?!”貴由一聽這聲音便如同炸了毛的貓,猛一回頭看向拔都走了過去,而后咯咯地用喉嚨笑出了聲,“呵呵……哦對,我竟忘了你也來了?!?/br> 夜晚的風涼嗖嗖的,吹得牧草沙沙作響,李彬呆呆杵在一邊,看著拔都貴由兩人面對面站著,拔都高一些,近乎居高臨下看著他,黝黑的瞳仁在月光下冰涼如水一般。 “你說他要跟你回欽察?別開玩笑了,這刷馬的奴隸早就是我的人了!” 貴由一見拔都就火大,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拔都泰然自若,也不同他爭吵,靜靜聽他吼完才回道,“第一,他雖然是人質(zhì)卻不是奴隸,第二,他并沒有答應(yīng)跟隨你?!?/br> “哦?”貴由挑挑眉毛,“那他答應(yīng)你了?” “自然。”拔都點點頭,將那紅寶石從口袋里拿出,“這便是信物憑證?!?/br> 我的石頭啊!!李彬心中雀躍萬分,心道竟然是在拔都手中,恨不得立馬將他搶回來??稍降竭@關(guān)鍵時刻越不能輕舉妄動,李彬還沒蠢到去攪合他倆之間的恩怨,便繼續(xù)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貴由無名火起,往日里的王子矜持全然不見,破口怒罵道,“蔑兒乞人的雜種!輪到你和老子搶東西!” “東,東西?!”李彬登時俊眉豎挑,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被人以“東西”相待。 拔都本還忍著貴由的囂張態(tài)度,同他講道理??梢宦犨@話,他眼神一暗,不等貴由反應(yīng)過來,一拳就砸向了貴由。 貴由躲閃不及,被打了個實實惠惠,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一邊聽著的李彬雖然很不爽自己變成了個“物件”被人爭搶,但剛剛貴由被打時他又覺得爽快,于是靈機一動沖向貴由,把暈頭轉(zhuǎn)向想爬起來的貴由狠狠按在地上,抬臉朝拔都說道,“王子快住手!今天可是大汗壽辰,大喜的日子別傷了親人和氣!” 說罷朝拔都猛使眼色,拔都心領(lǐng)神會險些笑場,對著貴由的肚子又猛又重的來了幾拳。 “唔——”貴由疼得面色慘白,悶哼出聲。 他趴在地上白挨打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被這兩個人聯(lián)合起來耍了一通,氣急敗壞地將李彬甩開,一個鷂子翻身將拔都踹倒,頃刻間兄弟二人就撕纏在一起。 好家伙!那達慕還沒開始,這就已經(jīng)打上了!李彬怕濺身上血,悄咪咪躲遠了些。 兩人扭打一團嘴上也不閑著,不停罵著不堪入耳的臟話。這一折騰,動靜就大了,周圍一些將軍大臣們紛紛前來勸架,將打得難舍難分的兄弟倆拉開。拔都從小就是摔跤打架的好手,又在軍中長大,每日里學的都是如何打人,因此身上只有些擦傷,反倒是貴由被拔都揍得面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不熱鬧。 這番鬧騰早有好事的人報告給了脫列哥那,帶著尖帽子的女人幾乎是橫沖直撞飛過來察看兒子。她眼見貴由那張端正面龐被揍得似豬頭一般,心疼得眼眶一潮,將貴由一把摟住,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險些花了妝,“貴由啊……我的貴由……” 一邊哭一邊擦去貴由鼻子嘴角的血跡。 拔都就背手站在一旁,冷眼瞧著這母慈子孝的場面。 哭夠了的脫列哥那一回頭,惡狠狠地盯著拔都,“你是大汗的侄子,貴由的哥哥,黃金家族的人,為什么要動手打你的兄弟! 躲在拔都身后看熱鬧的李彬,聞聽此言差點沒笑出來,心說你兒子方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貴由被拔都打怕了,默默在母親懷里不做聲,渾不見剛剛的囂張做派。 拔都看了眼蔫了的貴由,謙遜地笑了笑,“大妃誤會了,晚上的那達慕就要開始了,貴由想找我練練手,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不能推辭了?!?/br> “你胡說!練手會把貴由……把他打成這樣?!”脫列哥那護子心切,如潑婦般撒潑,毫無大妃風度。 拔都也不同他計較,深閨婦人而已,他依然用他那對丹鳳眼以下視的目光盯著這對母子,“是不是,你去問問貴由不就知道了?” 脫列哥那狠狠瞪了他一眼,復(fù)又柔聲去安慰兒子,“好貴由,你與額吉說實話,他是不是……” 貴由一抬臉就瞧見了堂兄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心中沒來由地懼怕。他再不敢倒出實情,況且總歸是他說錯話在先,心虛地打斷母親,“正是如此,是你們誤會了?!?/br> 連貴由都這番說辭,脫列哥那自然無從發(fā)火,怒氣沖沖地帶著兒子離開。 脫列哥那將貴由領(lǐng)走后,看熱鬧的人群也一哄而散,只剩下拔都和李彬兩人。 李彬見人走光了,才怯生生過去向拔都道謝,“多謝拔都王子替我解圍?!?/br> 拔都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我早就看貴由不順眼,今日只是順手幫你出氣而已?!?/br> “那……”李彬吞吞口水,話鋒一轉(zhuǎn)道,“我的東西,可以還我了吧?” 拔都勾起嘴角一笑,把那紅寶石在李彬面前晃晃,而后帶在了自己脖子上,“可以還給你,不過要等到了欽察以后。” ??? 李彬急得快哭了,只差沒抱大腿求拔都,“王子,您怎么可以這樣……” “我今日幫你解圍,你這東西借我戴幾天也是應(yīng)該的吧?” “不是……” “行了,”,拔都打斷他的話,“我們的事我之后還會去找你,現(xiàn)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br> “嗯??什么事?”李彬有些疑惑,既然有事沒做完為何又鬧出剛才這出幺蛾子? 拔都賊兮兮一笑,“當然是惡人先告狀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也想去!”李彬猜出了他要做什么,心道這種好戲錯過了可太過可惜,于是將他的藍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拔都。 李彬今天一身仆役打扮,剛好可以假裝個小仆人。 “行,跟我走吧,不要說話,一切都聽我的?!?/br> “嗯嗯!”李彬猛點頭,乖乖跟在拔都身后。 他比李彬高了近一頭,肩寬背闊,手長腿長,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李彬還在長身體,幾乎是邊走邊蹦跶才跟上他。 李彬知道拔都定然是去認錯,可這路怎么越走離大汗的營帳越近? “我說,咱們是去見大汗嗎?” “對啊?!?/br> “不去找貴由認錯?” “死心吧,我就是死,從克魯倫河跳下去,也不會跟貴由認錯的!”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在吃下一口炒飯前絕不悔改?!?/br> “靠……”李彬真是服了他了,有剛的男人,寧愿找窩闊臺,也絕不找貴由。 到了大帳附近,拔都將衣領(lǐng)一解,脫下袍子遞給李彬,露出一身黝黑結(jié)實的肌rou。 “哦喲~”突然露出這一身久違的結(jié)實肌rou,看得李彬小臉通紅,“認錯就認錯,脫衣服干嗎?” “你們漢人不是講究‘負荊請罪’嗎?我也學學?!?/br> “噗……那你的荊呢?” “我去撿點樹枝來?!卑味甲匀鞓渲?,李彬在原地等他,抱著那袍子放在鼻子前嗅嗅,嗯!至少一周沒有洗澡,原味的!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拔都提著幾根樹枝回來了,李彬拿著拔都那條繡著金線的腰帶把樹枝幫他捆到背后。 拔都光著膀子整理下褲子和靴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撓著后腦勺問道,“我這樣行不?!?/br> “行行行,趕緊進去吧……”李彬捂著嘴,害怕自己笑出聲。 “跟我進來,別說話。” “知道了?!?/br> 李彬跟著拔都走進大帳,今日乃是大汗壽辰,守衛(wèi)也就不如平時那么多,大帳里只有一兩個值班的怯薛守著窩闊臺。 “拜見窩闊臺叔父?!卑味脊ЧЬ淳磫蜗ハ鹿?,右手放在胸口,李彬也跟在拔都身后跪下。 “拔都啊……”窩闊臺正閉目養(yǎng)神,一日里各種繁文縟節(jié)兼應(yīng)付賓客,他只能趁著沒人時暫且歇歇,一抬頭便看見拔都光著膀子進來了,差點繃不住笑出來,深呼吸強忍笑意問道,“怎么這副打扮?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是來向叔叔請罪的!”拔都低頭,露出后背背著的樹枝,“方才我與貴由弟弟切磋武藝,一個不留神傷了他,我與他同位黃金家族的一分子,血脈相連,傷了弟弟又怎么能安穩(wěn)呢?所以今日效仿漢人負荊請罪一說,求叔叔用這樹枝狠狠抽我吧!” 李彬若不是跪在大汗面前,都要忍不住給拔都鼓掌了,剛才打貴由打得那么開心時,他可不是這套說辭! “哎,你這是哪里話?比武切磋受傷是在所難免的,快起來快起來,恕你無罪?!贝蟾缧g(shù)赤的兒子窩闊臺還是要給點面子的,親自從座位上走下來,將拔都攙扶起來,“把衣服穿上,堂堂王子像什么樣子!” 拔都卻仍然低著頭繼續(xù)道,“叔父寬宏大量,可弟弟受傷,嬸嬸是不會不管的,萬一來治我的罪……?” “你嬸嬸并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她若是強加罪名給你,我自然會阻止!” “有叔叔這話我就放心了。”拔都作勢松了口氣,再次拜過窩闊臺,與他拉了些家常,借口還有事,便道別退了出來。 出了大帳,李彬趕緊幫他卸下樹枝穿好衣袍,埋怨起來,“您也不怕冷。” “不冷,我們蒙古男兒冬天也會光著身子摔跤的,這才哪到哪?!卑味紡堥_胳膊,極其自然任由李彬給他穿戴整齊。 李彬心想自己在家從來是別人給自己穿衣服,現(xiàn)在倒好,自己變成了伺候人的那個。 “這下就能堵住貴由和脫列哥那的嘴了?!?/br> “您還真是惡人先告狀,這招真高?!崩畋虻故菦]有拍拔都馬屁的意思,這話是發(fā)自肺腑的,尤其是一想起他對著貴由和窩闊臺時的兩副面孔就忍不住拍手叫好。 拔都不以為然地笑笑,“這么多年,習慣了,我若不先發(fā)制人,就會受制于人?!?/br> 李彬知道蒙古汗廷內(nèi)勾心斗角,卻沒想到拔都這么小心翼翼,于是好奇問道,“怎么講?” “下次跟你說吧,你的石頭我暫且?guī)湍惚9?,回見!”拔都不欲多說,瀟灑地轉(zhuǎn)身就走。 “?” 啊啊啊?。。∥业膶氊愂^??!李彬在凄涼的晚風中委屈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