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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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彬已許久沒夢到娘親了,夢里娘親抱著他受傷的雙手,溫柔地幫他擦藥。李彬哭得眼淚漣漣恨不得撲到娘的懷里,將自己吃的苦一一倒盡??伤麖堥_雙臂才想起自己已經長得肩寬背闊,一伸手把娘親抱在自己的懷里。 “還疼不疼?”金發(fā)的女人弄好了她的手,也回抱了抱兒子被自己大了幾號的身板。 “不疼了,不疼了,娘來看我就不疼了……”李彬像小時,娘親睡前吻自己額頭那樣,低頭親了親她,“真希望娘能這樣常來看我,就算是夢里,我也是歡歡喜喜的?!?/br> “娘不能陪你一輩子,你將來或許會受更多的傷,經歷更多事情,不能事事都想著我?!?/br> “我不管!”只有在至親的面前,李彬才有機會顯現出孩子氣的一面,他拉著娘親的手不放,“我真的很想您……” 金發(fā)的女人溫婉地笑了笑,“你已有了歸宿,娘以后就少來看你吧,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值得你珍惜……”說著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聲音越來越小。李彬眼見著懷中清晰的娘親幻影般消失散盡。 “娘!娘!” 李彬躺在馬背上,氣若游絲地呼喚著娘,身體掙扎滾動險些摔下馬,阿穆爾連忙下馬勒住韁繩,抱著李彬連搖帶晃,“李彬,你醒醒!你是不是被夢魘住了?” 跟隨的其他人也圍了過來,“李兄弟退燒了沒?給他喝點水吧?!闭f著有人遞來水囊,阿穆爾把李彬平放在地上,滴了些水潤濕他燒得干裂的嘴唇 李彬還沉醉在娘親消失的夢里,他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娘的身影,卻不經意時撞進個結實的懷抱。 “拔……”李彬嘴唇翕動,剛被娘親止住的眼淚又撲簌簌淌了下來。 “我要死了!我要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老子為了你吃沙子飲狂風!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他媽什么時候來救我??!”李彬雖然在夢里,可他清楚地知道拔都正遠在千里之外排兵布陣調兵遣將,因此壓抑許久的話紛紛爆了出來。 他也不管什么現實或是夢境了,一股腦將苦水紛紛倒出。拔都就像他心中不能拔去的刺不能揭開的疤一般。 “我恨你??!你這個韃子為什么要勾引我!你他媽不是有老婆嘛?!你上了我那么多次連句愛我都沒有我我我我好他媽憋屈啊……” “可是……我還是那么愛你……與你一起的日子太美好了……”李彬吸吸鼻子,伸出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昨夜我的手差點叫人費了,可我并不害怕失去這雙手,我怕的是沒了手就沒法陪你開疆拓土沒法為你夙興夜寐熬到油盡燈枯……” “我……我……”李彬哭得喉嚨腫痛,他胸口憋悶喘不上氣來,只好佝著身子抬頭去看。拔都便像個木雕泥塑的假人一般閉著雙眼站在那一動不動。 李彬抹抹臉上得淚水,自嘲地大笑道,“哈哈哈……我他媽就是個瘋子傻子……你本來就不該在這里……” 待他笑完,拔都卻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瞳仁一如既往地深邃,李彬仰望著他,在那如墨般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李彬,你何時歸來?我在等你……” 李彬一激靈睜開了雙眼,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方才躺在地上的李彬嗚嗚地講著胡話,阿穆爾湊近去聽也只覺得他似乎在埋怨什么,他怕李彬被夢魘弄魔怔了,便想去按住他不安分的四肢,卻被李彬乍一驚醒嚇了一跳。 “醒了?!” “李兄弟終于醒了!” “天哪!感謝長生天庇佑!” 眾人又驚又喜,有幾個連連磕頭感謝長生天口中念念有詞。阿穆爾也松了口氣,將水囊遞給他,“喝些水吧,你發(fā)燒燒了一夜,現在總算退了熱。” 李彬迷茫地看看四周,周圍是荒涼的大漠景象,可他明明記得睡前自己還在馬匪營地的狗窩里。 “這是……哪里?” “我們從馬匪那逃出來了,正在回草原的路上?!?/br> 李彬一抬頭,驚喜地發(fā)現走失的同伴們又圍在了自己身邊,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我不是在做夢吧……” 阿穆爾舒展眉頭笑了起來,“你做了一夜夢還沒做夠嗎?” 被人抓包頗有些不好意思,李彬假意撓鼻子掩飾,“你們怎么從馬匪那逃出來的?” “可別提了,我們那天和李兄弟你們走反了方向不說,還迷了路,流浪了半個月才尋到個商隊打聽了方向,結果他們告訴我最近我們北歸的線路上常有馬匪出沒,我們實在擔心你們會不會被馬匪擄走,所以打探到了馬匪的動向,一路追過來……” 阿穆爾身后的一個蒙古人滔滔不絕地解釋道。 另有個小個子也擠過身子來補充道,“是啊是啊,我們人生地不熟,走錯了好多路,所以才這么晚找到你們,我們在那附近潛伏了五六天,終于等到昨晚他們放松了守衛(wèi)才得手?!?/br> 李彬不知道他們竟經歷了那么多,連連咂舌,“那些馬匪不會來追我們嗎?” 阿穆爾從懷里掏出那兩顆眼珠子,“放心吧,都被滅口了,傷了你的混蛋,我?guī)湍阖嘞铝怂难劬?。?/br> “這……”李彬抖著手接過眼球,“殺了他就好,何必挖眼睛呢……” “呵,”阿穆爾一聲冷笑,“那幫王八犢子,欺男霸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沒把他凌遲已經算便宜他了……” 李彬想起那幫人的種種獸行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兩顆眼睛,我便收下了,回頭拔都王子治我們延誤之罪,我也好有個物證交代。” “誒?我的手?”李彬突然想起了自己受傷的雙手,他舉起雙手,上頭已是被精心用干凈的布條包扎好,完全不見昨晚的狼狽。李彬靈活地動了動手指,“手竟然能動了???” “兄弟們有人帶了點瘡藥,昨晚趁你睡著幫你涂好藥重新包扎了一下。放心吧,只傷了指甲和甲床,其他的手指手掌都還完好,你的手沒有廢?!?/br> “多謝你們了,回頭我定然為你們向王子求賞。” 阿穆爾泛出個苦笑,“王子別治我們保護不周之罪就好了……” “哪的話哪的話……”李彬連忙擺手,“都是我執(zhí)意冒著風沙也要趕路才害你們遭了這么多罪,到時王爺若怪罪下來自然應由我承擔?!?/br> 趁著李彬剛醒,隨行護衛(wèi)們正好安營扎寨略作休息。有手巧的做了鍋rou干米粥給李彬端來,李彬自打被抓就沒見過葷腥,一聞到rou味眼睛都增了色,與大家一同分享了一整鍋美味的rou粥。 吃飽喝足便該研究正經事了,阿穆爾問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我們已延誤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李彬撓了撓下巴略一思考,“我們現在在哪?” “剛出呼羅珊不久……再往前應當是撒馬爾罕?!?/br> “撒馬爾罕?那就是察合臺王爺的封地了吧。我想我們是趕不上出兵時間了,不如先到察合臺境內打聽打聽,再做定奪。” “嗯?!卑⒛聽栕谒磉?,想了想還是勸慰道,“其實你不必急,我想畏吾兒那邊安排妥當,王爺發(fā)兵便不會缺少補給,何況草原依然還有存糧?!?/br> “我……你不知道……”李彬摸了摸貼身的紅寶石,“我答應過王爺發(fā)兵前一定要趕回去,所以……我不想失信,可眼看如今狀況,不失信也不可能了……” 阿穆爾原先并不知曉李彬與拔都的私情,只當李彬是忠心為主的臣子,可他也不是傻子,李彬夢中糊里糊涂說得夢話剛好叫他不小心聽了去,“你與王爺……那么要好?” 李彬想了想點點頭,“王爺器重提拔我,我愿意追隨侍奉他一生?!?/br> “真的只是這樣?”阿穆爾緊盯著李彬追問,“我不小心聽到了你的夢話……你與王爺,似乎有什么矛盾……” 李彬不愿瞞他,可有些話也不好對他講,只好委婉地打了個比方,“若說我們做臣子的,哪個不是一腔熱血肝腦涂地忠心為主,可主子呢只有一顆心,要分給那么多人……”李彬頗有深意地笑笑,“有時就會覺得不甘,誰不想要他也一心看著我們呢?” “我……”阿穆爾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好像有些懂,可又有點不懂。我從出生起,阿爸就告訴我,做一個蒙古男人就要靠征服,靠戰(zhàn)功才能證明自己。我也是一路拼殺到現在,可若說我為了誰打仗……我的答案應當就是為了自己吧……” “你說的也對,打仗,立軍功,才能分得戰(zhàn)利品,才能有飯吃,有錢成家娶妻生子?!崩畋蛱ь^望著湛藍天空,“我剛來到草原時曾有過疑問,連年的**征服又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什么呢?”阿穆爾叫他問住了,喃喃地重復這個問題。 “復仇?王公貴族們的一己私欲?”李彬面露嘲諷。 阿穆爾卻連連搖頭,“那……那只是其中一些原因……我沒去中原前還不知道,到了中原才發(fā)現,世界竟可以那么繁華,物產豐富,數不盡的財富。可草原上只有草、牛羊……在草原上若無強力與老天搶飯吃,便是死路一條?!?/br> 李彬抱著膝蓋靜靜聽他說完,“你們羨慕的繁華生活,都是普通的千萬民眾用勤勞的雙手開創(chuàng)打理的,可你們卻將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民任意屠殺,再掠去他們創(chuàng)造的財富……” 阿穆爾靜坐聽著,握緊了拳頭。 “阿穆爾,我討厭打仗,厭惡流血,憎恨死亡……可我現在,卻在幫著他,做他的幫兇。我是沒有上陣殺人,可我的雙手也是血淋淋的,永遠洗不干凈……” 阿穆爾突然神色激動起來,跪坐在李彬的跟前,“你以為打仗時死的都是你們的人嘛?我……”他毫不掩飾地脫掉上衣,露出黑黢黢的傷痕累累的身體,“看到這些傷了嗎?最深的那道,差點將我的后背捅穿,我僥幸茍活到現在,能與你辯白這些是是非非??赡切┩页錾胨来蛘痰暮酶鐐儍汉玫苄郑家阉赖貌畈欢唷麄冇械倪B二十歲……不!十八歲都不到,就一聲不吭死在了異國他鄉(xiāng)……” 李彬見他越說越激動,隱隱有拼命的架勢,連忙撿起衣服給他披好,“不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快把衣服披好別著涼?!?/br> “殿下?殿下?您醒醒……” 拔都正一手撐著額頭打盹,不知怎么了,他似乎瞧見了李彬雙手滿是鮮血,幽怨地看著自己,他正想叫他、抱住他,身子卻一頓,自混沌的夢境跌入焦灼的現實。 “啊!誰!” 拔都只覺得頭疼欲裂,身背后的衣裳叫汗水塌得濕透,冷冰冰貼在后背上。 “是我,殿下……您若是累了,不如早些躺下休息吧?!?/br> 拔都抬眼一看,面前正是滿面擔憂的圖魯。他趕緊坐直了身子,喝了口水問道,“你怎么來這了?家里可還好?” “好著呢,您無需擔心?!眻D魯垂手站在了拔都的身側怨懟道,“您將李彬和那鮮卑人都打發(fā)出去了,也不再召喚個人來伺候您?!?/br> “不必了,”拔都擺擺手,“我還是習慣清凈些。” 圖魯跟隨他這么多年,對他的習慣早已了如指掌,也不與他辯論,兀自低**子,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您打算何時發(fā)兵?來的路上我瞧著兵士們各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甚至流傳說您要提前發(fā)兵?!?/br> 拔都的雙眉微微一蹙,“坊間的閑言碎語罷了,不必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