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人......為什么突然之間會反水？”夏墨手指摩挲著桌角, 嘴角呢喃著疑惑。也不怪她多想，那老人畢竟跟了第五熙那么多年，而且縱容他做了那么多壞事，怎么會突然之間就背叛了呢？

    “他應該是見到父親了, ”第五瑾眼瞼微闔, “父親可能和他說了阿姨的事?！边@里的阿姨指的是第五熙的mama。

    第五瑾猜得沒錯。

    第五熙將自己的父親軟禁在國外某私密住宅后, 就將此事交由老人處理，而他自己則應付國內的事。

    在此期間，第五熙的父親和老人進行了一次“談心”。

    “璇兒離開多久了？”第五熙的父親悵然地看了一眼老人。

    璇兒是第五熙母親的小名。

    “你即使不說，我也知道, 你一直都記得，”第五熙父親收回目光，像是嘆氣似的喃喃道，“這世上最在意她的人，也許不是我, 而是你?！弊詈蟮奈惨纛j散在稀薄的空氣中。

    老人在聽到這句話后, 嘴角輕微抽動了一下, 渾濁的眼珠里，似有白霧彌散, 卻始終未置一詞, 保持著緘默。

    “伯母病重后, 我恰巧在醫(yī)院碰到她, ”第五熙的父親自言自語道,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 這么多年你一直孤身一人不肯成家，實則......是為了守著璇兒。”元豐（老人的名字）的母親在晚年得了老年癡呆，所以有時候嘴里會重復嘀咕著沒能成愿的憾事。而元豐因為璇兒終身未娶，一直是母親的心頭刺。第五熙父親也是偶然間和友人探望恩師，才恰巧遇到了元豐的母親，得知了這些驚人的過往。

    元豐渾濁的眼珠微動，手握成拳，努力壓制住情緒。

    “和夫人無關，”元豐用力地將指甲嵌入掌心，“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璇兒是不知道這些事，”第五熙的父親艾艾念道，“不然她走的時候想必還會帶著一分愧疚?！?/br>
    “這些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元豐的胸腔堆積著苦澀和怨恨，“夫人的心里......始終都是你?！倍銋s配不上她的珍視。

    “過去了？”他微偏著頭，沉沉嘆氣，“若是真的過去了，我又怎會在此？”

    元豐冷冷看了他一眼。空氣重新凝著沉默，半晌之后：

    “我知你怨我，怨我娶了瑾兒的mama，辜負了璇兒。”

    “可是你可知......”他嘴角含著一抹苦笑，“這其實是璇兒的意思......她叮嚀我不要孤獨半生......她哀求我.......”

    “夠了?！痹S先是一怔，接著便揮拳砸向桌邊。

    “你愛上了瑾兒的mama，這就是對璇兒最大的背叛?！痹S雙目猩紅，面色猙獰地怒瞪著他。

    “那如果我告訴你，假若死的人是我，留下來的人是璇兒，我也希望她能重新找到幸福，歡愉度過后半生，即使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是你?！?/br>
    元豐發(fā)怒的眼眸在聽到這句話后，有一瞬間的茫然，接著就頹然地收了勢，重新回歸沉默。

    半晌過后，對話重新開始。

    “元豐，”他垂下眼瞼，語氣沉哀，“知道為什么璇兒為小熙取熙字嗎？”

    腥澀的血液在元豐的嘴里翻涌。他一直以為這名字是......沒想到竟是璇兒取的。

    “寓意光明，”他的掌心紋絡緊貼著桌沿，眸子里浸滿了遺憾，“希望他可以像太陽一樣，光明地活著......”他臉上的溝壑布滿了苦楚與哀嘆，“元豐啊，我對不起璇兒，這是她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而我卻......辜負了她的期望......”

    元豐的嘴唇翕動，久久才出聲：“這件事......我負主要責任?！?/br>
    第五熙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除去他本性陰郁多疑外，更重要的是元豐因著私欲有意誘導和利用他，他因不滿第五熙父親對璇兒的不珍重（他這輩子都不敢妄想得到的女人，就被他這么輕輕放下淡忘之），所以想要用他來報復第五家族。

    卻沒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他原以為熙字是第五家族用來寓意家族事業(yè)興盛，是家族對繼承人寄予厚望。萬沒想到是璇兒.....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最單純最美好的祝愿。

    元豐渾濁的眼珠里有淚光在閃動，里面有悔恨的晶瑩。

    璇兒是他放在心尖上，用生命去珍視的女人。結果他卻做出了那么多與她心意相違的事情，就算以后到了下面，也是無顏面對她了。

    第五熙的父親此刻也是低垂著頭，臉色灰敗。一直以來他都保持著一個嚴苛的父親形象，即使璇兒在世的時候，他也很少主動去親昵孩子，給孩子應有的關懷和溫暖。也許是受到家族規(guī)禮的約束也許是本身性子使然，總之，他這個做父親對待孩子太過嚴厲，缺少柔情。璇兒在的時候，還能中和一下，璇兒一離開，整個家就像遁入了冬天里的冰窖，沒有半絲熱氣。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在璇兒離開沒幾年就如她所愿娶了瑾兒的mama，他是希望瑾兒mama能將溫暖一并帶過來，能中和掉家里的冷清氣氛。

    而小珊出生后，生活也的確朝著他所期望的方向改變，家里多了喧囂和熱鬧，多了歡聲笑語，他這個做父親的內心也是很開心，也盡量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時間陪陪孩子，試著做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最終他也只是在小珊面前溫和，耐心，對待小瑾和小熙，他的要求還是一如既往的嚴格，一方面性子的改變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另一方面第五家族的孩子從出生就注定了不會活得很輕松，他們倆又是長子和長女，身上的擔子自是比別人重。

    只是到頭來，結果不如他所愿.......想到小熙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那種深深的挫敗感和悔恨感侵襲著他，也許終歸是他錯了。

    “元豐，讓他回頭吧，”他以往深邃有神的眼眸，此刻就像是沾染了塵埃一般，模糊不清，“璇兒泉下有知，定會希望如此的?！?/br>
    墻外有清風輕輕拂過，卷走了所有的沉思和哀痛。

    后來元豐背著第五熙私下聯(lián)系了第五瑾和慕容尹，并將一些內幕透漏給她們。

    “你們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沉吟片刻后，夏墨才抬頭看她倆。

    “我要讓他......生不如死?！钡谖彖昧ξ兆∽姥亍?/br>
    “需要我們做什么？”夏墨倒是一臉平靜，她這反應，夏墨早就料到了。

    “這事還需苒汐母親的幫助?！蹦饺菀吹谖彖蟊尘o繃，不發(fā)一言，就開口接了話。第五熙海外的很多業(yè)務，苒汐的母親和她母親背后的力量可以插得上手，至于國內的問題，她和第五瑾則可以聯(lián)手對付。

    “我mama那邊應該沒問題，她和叔叔一直想要對第五熙下手，就是苦于找不到突破點?！弊詮淖约撼鍪潞?，mama就恨不得將第五熙挫骨揚灰了......

    幾人商榷之后，將具體的計劃敲定，然后就是一系列讓第五熙生不如死的反攻之戰(zhàn)。

    反攻之戰(zhàn)整整持續(xù)了半年多。第五熙眼睜睜望著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商鋪以及私人會所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和碾壓。他每天都在暴怒的邊緣，卻又無可奈何，他底下的那些東西都有污點，一旦被別人捏住尾巴，就動彈不得。

    掙扎了半年之久，最后依然狼狽潰敗。

    他憔悴不堪，渾噩難分的時候被捕了，即使元豐主動承擔了大部分的法律責任被處死刑，但第五熙依然被判無期徒刑，對于一心求死的第五熙，這樣的刑罰反而是最最煎熬的。

    第五熙被捕的那晚，第五瑾手里搖晃著一只高腳杯，嘴邊輕聲呢喃道：“湛......我不會讓他輕易死掉，他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我要讓他十倍百倍的償還......”

    這晚的慕容尹也是宿醉，這也是她第一次醉酒。湛死的時候，她沒哭沒醉，只是覺得心好像空了。而這晚她卻是大醉一場，也許是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出來喝一杯？”第五珊從旋轉坐椅上起身，捏著太陽xue，看著窗外的霓虹，一時有些恍惚。

    “地點你定，我換身衣服就過來?！毕哪掳嗪髣傁戳嗽?，還在吹頭發(fā)。

    “那就xx酒吧，”第五珊邊說邊朝外走，“你別開車了，一會我去接你?！?/br>
    “嗯?！毕哪念^嘆道，估計今晚宿醉的人又多了一個。

    “小汐是不是要準備期末考？”不想那些煩人的事和打不開的結，就想聊聊日常。

    夏墨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她倒是有些意外第五珊會問這個。

    “嗯，她最近有些忙?！蓖砩隙疾蛔屗觯f是白天沒精神。

    “還是當學生好啊?！睙o憂無慮的。第五珊眉眼染了幾分羨慕。

    “我可不記得上學時你有好好做學生，”整天翹課逃課的，想到這，夏墨嘴角的弧度上揚，“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可沒耳朵聽。”

    第五珊被她說得有些羞惱，支吾辯解道：“我那是事情多.......而且我的意思是那段時光很美好?！蹦嵌吻啻簳r光，因某人的存在而絢麗多彩，意義非凡。

    “嗯，是很美好?！毕哪粌H沒反駁，而且擰開了音樂，兩人應著音樂，一路向前。

    不過半小時，就到了xx酒吧。

    這是一家清吧，不是很喧鬧，且文藝味十足。

    “沒想到你會選擇來這里?！毕哪c了一杯果汁，一會她要開車送某人回去，自是不能喝酒。

    “這里很好?！彼枰粋€空間整理心情，又能排解郁悶。

    “那個主唱的嗓音聽起來倒是很干凈?！敝浪睦锟鄲?，夏墨也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

    第五珊瞥了眼那主唱后，便抬手撩起耳邊的發(fā)，紅唇微啟，輕聲笑道：“你信不信我唱得比她好聽？”

    夏墨自是不信，低頭抿了口果汁，不置一詞。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你等著?！钡谖迳悍畔率掷锏木票牧讼孪哪募绨?，將身上的風衣脫下遞給她之后，便越過她徑直向舞臺走去。

    她一襲紅裙，步伐靈動，配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竟多了幾分嫵媚。

    她做了個暫停手勢，低頭對著臺上的人耳語，不過兩分鐘便身份切換，成了主唱。

    她紅艷的唇在燈光下似火紅的楓葉，充滿了魅惑和勾人。

    她啟唇：“這一生關于你的風景，我都想參與?！?/br>
    她閉眼，在伴奏響起后緩緩睜眼，那款款深情的歌曲便如山花般綻放開來。

    遠方燈火閃耀著光，你一人低頭在路上，這城市越大越讓人心慌。

    多向往，多漫長，這一路經歷太多傷，把最初笑容都淡忘。

    時光讓我們變得脆弱且堅強，讓我再來輕輕對你唱。

    我多想，能多陪你一場，把前半生的風景對你講。

    在每個寂靜的夜里我會想，那些關于你的愛恨情長。

    我也想，能夠把你照亮。

    在你的生命中留下陽光，陪你走過那山高水長，陪你一起生長......

    唱到最后，她眼角有淚，夏墨捕捉到了，心不自覺跟著輕輕抽動。

    夏墨偏頭對著酒保招手，在第五珊回來之前，將酒保錄像的視頻傳給了慕容尹。

    “怎么樣？還不錯吧？”她邁著修長白皙的腿，語調分明輕快隨意，但夏墨還是從她那不達眼底的笑感受到了失落和悵然。

    第五家族出情種，這點夏墨早就領教過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她這半年懂事的讓人心疼，以至于讓人忽略了她的心事和苦悶。

    “去哪？”第五珊抿了口杯中酒，味道又苦有點澀，差點讓她拼命壓制的眼淚奪眶而出。

    “去江邊吧，正好吹吹風，幫你散散酒氣?！?/br>
    “我又沒喝多少?！钡谖迳盒χ喟?，拍打她肩膀。

    兩人頭頂著月光，裹著冷風，吐著白氣，隨意走著。

    “想不想見她？”夏墨緊了緊圍巾，偏頭看她。

    第五珊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主動提這個。

    “想，連做夢都想，”思及此，第五珊不由苦笑了一下，“可她不想見我，特別是今晚?！边@半年來第五珊只見過她兩次，還是碰巧遇到了，兩次兩人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我抱抱你吧？”夏墨不知該怎么安慰她。

    “干嘛？”第五珊嘴唇冷得有些發(fā)白，說話的聲音有些輕顫。

    “不要就算了，”夏墨眼里藏著兩點赧意，“我是覺得我之前被慕容尹抱過，你要是想她了......”

    “這樣啊，”第五珊聲音低了幾分，兩頰被冷風吹得有些泛紅，“那你把眼睛閉上?！?/br>
    “你要抱？”夏墨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嗯?！钡谖迳狠p輕側身，對著她，像是透過她看到了某人。

    她上前半步，雙手展開，嘴角掛著一絲甜蜜的笑，擁住了她，像是擁住了全世界。

    風好像停了。疲憊的小舟搖搖晃晃，幾經波折，終于抵達了溫暖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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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媳婦生日我去找她了。啊啊啊啊啊啊，都不許說我沒出息。

    我真的很喜歡她，又喜歡又愛。我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媳婦是我打著燈籠才找到的。

    就在她家呆了一天我就回來了。其實我不想走的，好舍不得。每一次離開她之前，我都會狠狠抱她，這個習慣應該是從高中就有了。

    以前我媳婦央著我在她身上種小草莓，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很喜歡這個。不過我一般都不答應，我怕她有時候會忘，被她mama看到就不好了。

    這次不知怎么了，特別舍不得她，就想，要不種個小草莓吧？

    那天陽光正好，所以我悄悄拉著她去臥室，趴在她小腹那，狠狠種了個小草莓，嘴沒閑著，手也不老實......哇，那個小草莓啊，我給你們講，特別漂亮，鮮紅鮮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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