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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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避開我直視他的視線,而是很自然地回了一個笑。 我心里被他這雙霧灰色的眼睛搞的一團亂麻,這雙眼睛真是在我的夢和現(xiàn)實里糾纏不散,于是在這樣的思想掙扎下我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防備。 我當(dāng)著他的面把門關(guān)上了,過了一會兒才又開了一條門縫,問:“你找誰?” 他的表情有些驚訝,肯定是被我的行為驚到了,這時伊萬杰琳和高程南從樓上下來了,她問:“是有人來了嗎?” 我說是的,她過來之后我才敢把門打開,不過伊萬杰琳看見來人之后眉頭卻皺了一下。 伊萬杰琳:“芬恩?你來什么事?” 叫芬恩的男人并沒有馬上回答,他的目光繞了房子一周,我能注意到他看了后面的高程南好幾秒。 他現(xiàn)在才嗯了一聲,說:“卡門找你?!?/br> 伊萬杰琳:“……知道了,我晚點過去?!?/br> 他走了之后,我問她這是誰,她說是鎮(zhèn)上的人,晚上有朋友叫她過去吃飯,我便說我們自己做飯吃就可以了,伊萬杰琳從后院倉庫取來一些蔬菜和rou,我們晚上就自己做飯吃。 羅霖霖說:“嘗一下我的手藝吧,我特地跟我媽學(xué)了幾道菜,做紅燒rou正好?!?/br> 我們簡單做了幾個小菜,我粥熬多了些大家一起吃,一直到很晚都不見伊萬杰琳回來。 我:“高總,你是真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高程南:“怎么了,她不好嗎?單身漂亮姑娘誰不喜歡,而且正好還是我愛的菜,多難得啊魏哥,你居然不助攻?” 聽我們兩個男的在討論撩妹羅霖霖說了句去睡了就走了。 我和他也回房間去,我說:“還是先多了解人家一點吧,你這么猴急也不怕嚇到人家?!?/br> 我下午洗過澡了天氣太冷就不再洗了,我開著房門坐在椅子上玩手機,忽然聽見窗外有狗的叫聲,我走過去看了下,是今天看到的那只杜賓在院子外面來回走著,我正看的入迷忽然窗戶就被打開了,我嚇的往后退了幾步,一個人就從外面翻了進來。 我:“挖槽???!” 我直接喊了出來,我扭頭去想喊高程南,才想起他現(xiàn)在在一樓洗澡,這聲有賊啊還沒叫出來,那個人直接貼到我跟前捂住我的嘴,說:“噓,別喊?!?/br> 我從身形和衣服認(rèn)出了是今天來這里的那個叫芬恩的男人,但是我更驚訝的還是別的。 我一把扯開他的手,說:“你,你會說中文??。 ?/br> 他低頭看著我,把帽子摘下來,用手順了一下黑色的頭發(fā),一直壓著的劉海有些微卷。 他說:“我是中國人為什么不會說中文?” 我:“你,你還是中國人?!” 他:“看著不像?” 我:“你說呢?!?/br> 我還真沒想到他是中國人,除開霧灰色的眼睛,這個人的五官和身形都像北歐人,這下我只能強迫自己接受他可能和曹釋彬差不多是華裔吧。 等下!我現(xiàn)在不是思考他是不是中國人的問題?。?/br> 我又退開了幾步,說:“你,來這里干什么?!這不是你家吧,你擅闖民宅是違法的!” 他聽了我說的話,強行壓住笑,說:“不是我家我就不能來了嗎?” 糟了,和賊是說不清道理的,于是我直接轉(zhuǎn)身就跑,但是立馬被身后的人輕易地一手拉了回來,他把我拉近身前,我的背直接貼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是溫?zé)岬?,沒有外面風(fēng)吹過的冰冷的感覺。 他說:“為什么看見我就跑?我又不是壞人?!?/br> 媽呀你哪里看著不是壞人?! 我:“你自己思考一下你說的話是不是有問題?!?/br> 他好像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說的話,然后才說:“是不是那個女人說了我什么壞話?!?/br> 那個女人? 伊萬杰琳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嘖了一聲,嘟囔了一句:“……那個老巫婆?!?/br> 沒試過被陌生的異性這樣親密地接觸我開始有些抗拒,他可能覺得我被他弄的不舒服了,就放開了我。 我揉著自己被他剛才用力扯過去的胳膊,思考著要怎么逃。 他沒有在意我的回避,而是一直目不斜視地看著我的臉,然后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爸爸?!?/br> …… 他皺了下眉,“這是什么名字?” 我的直覺告訴我雖然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很可疑,但是他確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 我雙手交叉,說:“你聽不明白說明你的普通話還不過關(guān)?!?/br> 他嘟了一下嘴,這個有點孩子氣的動作稍微讓我有點走神,他走到桌子旁邊指了下我的包,說:“這里面有不屬于你的東西?!?/br> 我立刻就想到了那朵玫瑰花,我走過去打開包,以為現(xiàn)在這花應(yīng)該癟了,但是沒想到它還是開的很茂盛。 他把花拿了過去,拿在手上轉(zhuǎn)著。 我想了想,主動跟他說:“是在法國的時候一個騎著馬車的陌生人給我的。” 他嗯了一聲,然后說:“嗯我知道,應(yīng)該是卡門給你的?!?/br> 對于又冒出來的新名字我還沒表達我的疑問,他就當(dāng)著我的面對著這朵盛開的玫瑰吹了一下,就像變魔術(shù)一樣,花在瞬間就枯萎了。 我:“這?!” 他微笑著說:“你要是喜歡玫瑰花我以后多送你一點。” 我:“我從今天開始就不喜歡了,謝謝?!?/br> 這時窗外又傳來了幾聲狗吠,他聽了對我說:“我要走了。” 我看著窗外那只守在院子外面的杜賓,對他說:“是你的狗?” 他直接大長腿一邁跨上窗臺,回頭跟我說:“它叫桑蒂,下次帶你去和它玩。”說完他就跳了下去,我看著他非常輕松地翻過柵欄,桑蒂跟著他身邊,一人一狗就這樣走了。 為什么是帶我去和狗玩而不是帶狗來和我玩呢? 在我還在糾結(jié)這種神經(jīng)病問題的時候高程南洗完澡上來了,看見我站在開著的窗戶旁,馬上說:“魏疼你又燒壞腦子了?!大雪天站那兒吹風(fēng),明天你又要躺一天……” 我被勒令關(guān)上窗戶滾回床上躺著,但是一直睡不著,腦子里不停在回想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到非常夜深我聽到伊萬杰琳回來的動靜,她好像走到我房門前站了一會兒,可能覺得我已經(jīng)睡著了,于是又回她的房間睡了,過了一會兒我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是被風(fēng)吹著窗戶發(fā)出了陣陣的響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特別沉,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伊萬杰琳家的黑貓正窩在我被子上面,它察覺到我醒了并沒有跳下床去,而是更加朝我走近了一點。 黑貓的眼睛是金色的,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看它不怕我,就伸出手去摸它,它也沒有躲開,任由我擼毛,還直接在我枕頭邊躺下。 這時有人敲門,是高程南。 高程南:“魏哥你醒了沒有?” 我坐起來,喊:“醒了,怎么了?” 高程南:“外面下大雪了,老林讓我們?nèi)ユ?zhèn)長家里?!?/br> 之前聽說會下暴雪,我還真沒見過暴雪是什么樣子,我洗漱完穿好衣服,下到一樓看了下陽臺外面,樹上已經(jīng)結(jié)滿了霧凇,風(fēng)刮的呼呼叫,院子里的溫棚應(yīng)該是多加蓋了幾層外罩,也被風(fēng)吹的鼓起來。 我指著窗外,說:“這么大風(fēng)老林要我們?nèi)フ宜俊?/br> 羅霖霖講:“說是這場暴雪要持續(xù)一個多星期,林教授可能想和研究院商量推后野外考察時間。” 高程南把圍巾帽子和口罩遞給我,說:“我覺得吧,搞不好這次國外考察就此打住了,反正目前看來運氣是不站我們這邊?!?/br> 伊萬杰琳給我們熱了些牛奶和面包,讓我們吃,我們簡單吃了些就準(zhǔn)備出門去,外面的風(fēng)幾乎要把我刮跑,我們?nèi)齻€人擠成一團好不容易找到了去村長家的路,他房子門口站著一個雪人,一個被雪覆蓋的人,他看見我們走近了才舉起手里的彩光棒,把我們嚇了一跳原來是個真人。 我們進門之后看見大家都在,壁櫥里燒著火,房子里很暖和,除了我們團隊的人還有一些鎮(zhèn)上的人,村長和林愈東還有研究院的負(fù)責(zé)人在討論。 曹釋彬過來問我:“昨天睡的還好嗎?” 我:“挺好的,就是有點冷?!?/br> 賈志淼拿了杯熱水給我,說:“我和趙哥那挺暖和的,而且床很大,你要不去我們那兒住吧。” 我額了一聲,扭頭朝高程南投去求助的目光,但這個死人早就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了。 林愈東拍了幾下手,示意我們注意一下他要說話了,他站起來對我們說:“鎮(zhèn)長的意思是這個地點我們可能要放棄考察了?!?/br> 高程南:“嗨我就說嘛。” 我:“雪太大封山了?” 曹釋彬講:“我們要去的地點其實不是很高的山,只是小丘,但是要過去必須要走過山林里的一條河流,冬天河流冰凍走過去是沒有問題,不過前幾天有人去打獵在那里遭到了野獸襲擊,據(jù)說已經(jīng)有人喪命了?!?/br> 趙圍:“什么玩意兒?!野獸?!這大冬天的野獸不冬眠跑出來抓人吃?看你們這地方把它餓的?!?/br> 林愈東:“鎮(zhèn)上的警方目前正在那邊布下抓野獸的工具,也警告我們不要接近,所以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這樣了?!?/br> 李小童問:“去小山丘的路只有這一條么?” 曹釋彬問了下村長,回我們說:“也不是,另一條的話稍微遠(yuǎn)一些,要繞過附近兩個村落?!?/br> 潘卓余:“畢竟長途跋涉來到國外,一個目標(biāo)點都沒去到就得打道回府,豈不是辜負(fù)了學(xué)校對我們的信任?!?/br> 夏橙坐在壁爐旁邊暖手,說:“這時候一句話就能說服自己,‘來都來了’?!?/br> 我想了下,問村長:“如果我們走遠(yuǎn)路去到目的地大概要多久?” 村長:“卡車過去兩個小時,還要徒步一個多小時吧?!?/br> 另一個村民說:“現(xiàn)在風(fēng)雪這么大時間會更長?!?/br> 林愈東又和研究院的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決定過幾天風(fēng)要是小一點的話我們就繞遠(yuǎn)路出發(fā)。 村長一家給我們做了豐盛的午飯,我第一次試著這么多人圍著一張長長的木桌吃飯,就像外國電影里一樣,村長老婆煮的燉rou特別好吃,我想起我媽也喜歡做燉rou,但是每次都失敗,不是rou成了糜就是糊了鍋底。 門開了,外面那個“雪人”走了進來,他朝村長說了幾句,村長點了點頭,說:“是運煤炭的車回來了,我們要去幫忙卸貨?!?/br> 我看我們幾個男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提議我們也去幫忙,曹釋彬跟村長說了一聲,村長同意我們過去,在我們昨天來的廣場上停了三輛裝著煤炭的大卡車,一些居民推來手推車裝卸煤炭。 我問曹釋彬:“這些煤炭是每家每戶自己來取嗎?” 曹釋彬:“會先拉到鎮(zhèn)上統(tǒng)一倉庫里,然后各家各戶根據(jù)人數(shù)按定下的日期來領(lǐng)取?!?/br> 我們來了之后就輪換一些人回去吃飯,一個人分到一輛手推車,車上的人把煤炭鏟到手推車?yán)铮覀冊偻栖囁腿}庫,我穿著一身裝備推著推車十分累贅,走了幾十米就累的開始喘氣了,熱氣從口罩里呼出來起了一片水汽。 忽然我覺得車推的快了很多,我回頭看有人在背后抓住把手幫我推車,但是我現(xiàn)在處境非常尷尬,因為我被困在了兩邊車把手和一個人圍成的狹小空間里。 我:“……你干嘛?!?/br> 霧灰色眼睛的主人歪了一下腦袋,說:“幫你推車呀。你推車的姿勢就不對,所以費勁?!?/br> 我:“誰要你教啊……放手,我自己來?!?/br> 他的沉默已經(jīng)說出了答案,于是我推了他一把,發(fā)現(xiàn)根本推不動。 我:“你要推車就推車,能不能讓我出去?!?/br> 他說:“你不是也要去煤庫嗎?你坐上面,我推你過去?!?/br> 這個人智商一定有問題。 最后爭不過他,我們一人推一邊往煤庫走去。 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太過奇怪,我想起曹釋彬說的話,心里在思考這個人接近我究竟是什么目的,害我倒不必,那就是曹釋彬所說的要利用我? 關(guān)鍵我這個弱雞有什么好利用的,從來到這就是個病號,推個車也不會,抓我去賣腎都不一定是個優(yōu)良資源。 我低著頭走著,一旁的人像是很高興一般哼著小調(diào),后面?zhèn)鱽韼茁暪贩?,我扭頭看是那只杜賓,它繞著我們跑了兩圈,芬恩摸了一下它的腦袋。 我:“這杜賓多大了,感覺比我以前見的都要大?!?/br> 芬恩嗯了一聲,說:“兩歲多?!?/br> 桑蒂繞過芬恩來到我身邊,用頭頂了我一下,它的耳朵豎的尖尖的,就像wifi一樣,讓我忍不住去捏一下。 走到煤庫,是一幢四角的大倉庫,里面對著很多鐵貨架,上面對著一箱箱的煤炭,地上還對著兩座像小山一般的煤山,工人正在按照煤炭的大小和分量分揀。 我們把推車的煤炭倒到煤山底下就可以了,我累的直捶腰,可真是難為我這個二十幾歲的老年人了。 我扭頭看見高程南和趙圍背起分好了的煤筐準(zhǔn)備爬鐵架到上面的貨架去,就喊了他一聲,高程南聽見回頭朝我擺擺手。 芬恩看了看我,問:“那人是誰?”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問什么,哦了一聲:“是我朋友?!?/br> 他哦了一聲,轉(zhuǎn)身把推車?yán)饋?,推到我身邊又問了一句:“是什么朋友??/br> 我立刻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你問這個來干什么。” 他看我好像生氣了,就說沒什么,然后推著車準(zhǔn)備走,又回過頭跟我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朋友這種沒爬過貨架的人上去一不小心就會摔下來?!?/br> 他這話剛說完,卸完煤背著筐下架子的高程南立刻一個跟頭從梯子中間滾到了地面。 我:…… 周圍人立刻都跑了過去,我也馬上跑了過去把他扶起來。 我:“傷著哪里沒有?!?/br> 高程南大喊一聲,周圍人震了一下,他說:“魏哥,我腳崴了……啊不是,我手崴了,??!我好像手腳都崴了!輕點疼疼疼!” 我嘖了一聲,把他沒有受傷的手搭在我肩上。 我:“別瞎喊我名字,疼死你得了。人家趙圍好歹是攀巖隊的,你個連滑滑梯都沒爬過的人還學(xué)人家爬鐵架?!?/br> 我攙著高程南一瘸一拐的走到煤庫旁邊的椅子上,有村民過來看了下,說他確實手和腳都受傷了,腳踝腫的跟橄欖球差不多,其他幾個人聽到情況也過來了,潘卓余說他住的那里是鎮(zhèn)上的醫(yī)生家里,可以去他那,問題就在于怎么給高程南弄過去,攙他也不是,背他這么大個男人也背不動。 就在我們商量怎么處置他的時候,芬恩推著空的手推車過來了,問:“要幫忙嗎?” 我看了眼空空的手推車,又看了眼他戲謔的眼神,仿佛知道了什么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