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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書后嫁給了反派權(quán)相在線閱讀 -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大衛(wèi)景盛二十四年,衛(wèi)國六皇子蕭孚在薊城繼帝位,改國號建彰。同月,衛(wèi)國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分別在各自封邑起兵,稱蕭孚弒父篡位、混亂綱紀(jì),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而在鄴都的皇后一黨,亦列舉了蕭孚和王貴妃的十大罪狀,號令衛(wèi)國士人、百姓合力討伐之,并擁迎如今困在梁國的太子蕭化龍,歸國繼承大統(tǒng)。

    次月間,梁國也傳出了振蕩天下的消息。

    權(quán)傾朝野的相國顧諳,上疏請辭,退離了朝堂。

    上疏當(dāng)日,梁國的三省六曹,便亂作了一團(tuán)。其后又有傳聞?wù)f,梁帝曾暗遣軍隊,伏擊辭官離開京城的顧相,但卻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賠上了一半的虎賁軍兵力。

    不久,梁國各地開始有平民陸續(xù)起事造反。

    在朝廷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梁帝不得已,授予了安西王趙子偃統(tǒng)領(lǐng)三軍的兵權(quán),令其抽調(diào)涂州兵力,南下平息平民叛亂。

    不曾想到的是,趙子偃的兵馬剛剛從涂州撤離,一只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的軍隊便突襲了涂州,拿下了邊境的駐防。

    領(lǐng)兵之人,正是銷聲匿跡數(shù)年、在百姓中甚有名望的流民帥,齊嶠。

    消息傳到了薊城,如今已被升級為太后的王貴妃,不禁亦大吃了一驚。

    “齊嶠那個農(nóng)夫,何時竟然與顧諳攪到了一起?”

    王太后坐在美人榻上,銳利的視線在室內(nèi)諸人的臉上逐一掃過,最后落到了謝檀的身上。

    謝檀的身前,坐著身穿纁裳、頭戴白玉冕旒的新帝蕭孚,聞言立刻抬眼望向了母親,語氣不滿,“這事阿檀怎么知道?”

    蕭孚被半逼著稱了帝,帶著母親與追隨的朝臣,移居到了薊城的溫泉宮,改名承羲宮,每天也像模像樣地舉行朝會,與眾臣們議論政事。

    此時早朝已畢,王太后與蕭孚、攜同幾名近臣,又轉(zhuǎn)去了偏殿商量軍機大事。而這段時間一直被蕭孚拉著隨行左右的謝檀,也陪在了一旁。

    見蕭孚將母親的詢問擋了回去,大司馬曹光啟接過話道:“此事先不論緣由,但齊嶠一出,邊境的局勢便又起了變化。最重要的是,倘若他的流民軍能抵擋住梁國的軍馬,那王大將軍就有辦法分出兵力,全力應(yīng)付衛(wèi)國境內(nèi)的叛兵!”

    王太后的視線停落在兒子的臉上,半晌,忍著怒意撤回了目光,慢慢斜靠到榻枕上,“結(jié)盟之事,已有眉目。只是沒想到對方手里的棋子那么多,怕是不太好談……”

    曹光啟道:“棋子再多,也不過是流民散兵!想要長期與大國周旋,必定消耗不起。”

    王太后點了點頭。

    幾人也談?wù)摿诵┰S政務(wù),然后拜行離去。

    王太后單獨留下了蕭孚,之前強裝出來的幾分和氣蕩然無存,斥道:“剛才商議正事,你一言不發(fā)也就罷了,竟然還玩起腰佩上的瓔珞來了!你也快滿二十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更是貴為一國之君,一言一行皆是萬民的表率!如此行事,簡直荒唐!”

    頓了頓,銳利的眼神盯著兒子,“還有,剛才我開口詢問謝檀,你為何出言阻攔?”

    蕭孚抬起頭,表情叛逆,“我說過,不想讓阿檀卷進(jìn)這種事里來?!?/br>
    王太后冷笑了聲,“你以為我在逼迫她?當(dāng)初我想跟顧諳結(jié)盟,只剛出言試探了一二,那丫頭就迫不及待自己先提出來了。我已打聽明白了,她就是顧仲遙娶的那位謝氏閨秀,難怪也曉得為自己的夫君盤算?!?/br>
    “可你不知道,”蕭孚站起身來,白玉冕旒的串珠晃動脆響,“她差點兒因為顧仲遙放的火死掉了!還有離開梁國的時候,她曾被玉珠姊姊追殺?,F(xiàn)在看來,也是因為顧仲遙的緣故!”

    顧仲遙曾遣人回復(fù)過王太后請求結(jié)盟的書函,而答信之人,正是與王氏有一層遠(yuǎn)房親戚關(guān)系的樓玉珠。蕭孚之前沒能從謝檀那里問明白的事,也終于搞懂了……

    他看著王太后,“母親答應(yīng)過的,只要我同意登基,就會護(hù)阿檀一世周全!”

    “你想怎么護(hù)?她一個嫁了人的女子,你能娶嗎?”

    太后冷冷盯了兒子一眼,抬手示意婢女奉來茶盞,低頭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陛下怕是心太閑了……我看,該是時候給陛下選位皇后了?!?/br>
    謝檀坐在偏殿外的回廊處,一面等著蕭孚,一面拋著銅錢玩。

    顧仲遙的革命事業(yè),終究是干起來了。

    而她自己,經(jīng)過了這么長一段時間的休整,頭上的傷好了,心里的糾結(jié)也漸漸地淡忘了。

    聽衛(wèi)國人的探子說,顧仲遙離開鄞州的時候,帶走了驍騎營的部分軍馬、和京城中一些追隨他的朝官,其中據(jù)說還包括了謝氏的族人。

    謝氏的族人保下來了的話,她自己便也沒有什么可牽掛的了……

    擺在面前的,無非只有兩個選擇。

    一,去找趙子偃,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順利返回戶口所在地。

    依著上回趙子偃對她的態(tài)度來判斷,讓他同意跟自己那啥一下,難度應(yīng)該不大。畢竟他還欠著她一條命,用身子來償債什么的,已經(jīng)算是打了個折扣了。

    可一想到跟趙子偃那啥什么的,心里就總覺得萬分別扭……

    謝檀將手里的銅錢拋出,接住,捂在了掌心。

    第二個選擇,就是索性不管那狗屁系統(tǒng)任務(wù)了。

    她如今身份自由,又有蕭孚這個有權(quán)有錢的朋友當(dāng)靠山,隨便讓他贊助點資金,跑去遠(yuǎn)離戰(zhàn)亂的某個小城鎮(zhèn)盤個營生,靠著收租什么的、也能逍遙一生吧?

    可是,朋友現(xiàn)在水深火熱的,家里天天被mama管著、外面還有兄弟爭皇位,她不留下來幫點忙,只惦記著讓人家出錢贊助自己,好像良心上也有點過意不去吧……

    謝檀打開手掌,垂眼看掌心里的銅錢。

    這一次,是字朝上。

    唉,每次結(jié)果都不一樣……

    蕭孚從偏殿里走了出來,遠(yuǎn)遠(yuǎn)望見謝檀,黯淡的眼神透出一絲明亮來。

    “在看什么?”

    他走上前,低頭去看謝檀的掌心。

    謝檀合起掌心,站起身來,朝蕭孚身后望了一眼,“你今天,沒跟太后吵架吧?”

    蕭孚擠出一絲笑來,“還好?!?/br>
    兩人沿著回廊,并肩朝蕭孚的寢殿走去。

    蕭孚略緩腳步,轉(zhuǎn)身朝后面跟著的宮人們揮了下手,示意他們退遠(yuǎn)了些。

    他湊近謝檀,“阿檀,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

    蕭孚醞釀了半天,決定還是直接開口:“你知道我母后在跟顧仲遙談結(jié)盟的事吧?萬一……我是說萬一,顧仲遙來找你,讓你跟他回去,你會答應(yīng)嗎?”

    謝檀心頭一緊,垂目盯著地面,半晌,搖了下頭,“不會?!?/br>
    蕭孚聞言,緊提著的一顆心不覺放松下來,“真的?”

    “嗯,真的?!?/br>
    相似的問題,謝檀在心里也問過自己。若是再遇顧仲遙,她究竟,會以怎樣的態(tài)度去對待他?

    那人救過她、也按照約定救護(hù)了她的家人,并且因為她受過傷,還損失了利益。

    她心中有愧疚、有感激,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令她不敢去正視的復(fù)雜情愫……

    那日樓玉珠狠戾的痛斥,讓她清楚地看明白了一件事 ——

    那人的身份、他周圍親信對她的態(tài)度、以及他自己極有可能也對她生出的怨恨,都是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謝檀搖了搖頭。

    她跟那人,絕對不可能。

    蕭孚停住腳步,抬頭望了一眼雪后的天空。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此刻的天色異常晴朗動人,不覺起了興致,拉住謝檀的袖子。

    “阿檀,我們?nèi)タ虹叱前桑∥冶硇终{(diào)遣的騎兵已經(jīng)駐扎過去了,你上次不是說沒玩過在馬背上射箭嗎?我找人教你!”

    謝檀面露詫色,“那你……不管這里的政務(wù)了?”

    雖然看起來完全沒有那個范兒……但好歹也當(dāng)了皇帝啊……

    蕭孚依舊笑著,拽著她袖子,“原本就要去巡視騎兵營的,母后也沒說不可。只此一次,好不好?”

    他這段日子,好不容易有點走出父皇身亡陰霾的跡象,謝檀也不想跟他死拗,只得答應(yīng)了。

    次日一早,兩人由一隊御林軍陪著,騎馬去了離薊城不遠(yuǎn)的亢邕城。

    亢邕城地勢拔高,是作為薊城外圍的一處軍事堡壘而修筑的,城池很小,駐軍大多直接扎營在城外,圍著一片臨水的天然空地。

    蕭孚帶著謝檀,直接去了營地,找到他的表兄王琦,由他領(lǐng)著巡了一下營。兩人都是頭一回進(jìn)軍營,見什么都覺得新鮮,也跟著王琦體驗了一把在馬背上挽弓射箭的豪放感。

    王琦當(dāng)然亦有意討好新登上帝位的表弟,侍奉得十分盡心。蕭孚興盛游哉的,索性就在營里住了兩日。

    第三日,確實是不得不返回承羲宮了。

    蕭孚懨懨地上了馬,帶著謝檀,由御林軍簇?fù)碇崔\緩緩回行。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灑在覆蓋著白雪的原野之上,燦燦生輝。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在馬背上半嘆半吟了一句:“桂棹兮蘭枻,斫冰兮積雪……”

    謝檀很清楚,蕭孚并不想回宮,卻又一時想不出什么鼓勵的話來。

    回想起與他初遇的情景,心中亦是五味雜陳,笑了笑,打趣道:“陛下不會還惦記著找山神吧?”

    蕭孚望向謝檀,一雙桃花眼似彎非彎。

    半晌,笑了聲,“以后我會坐擁三宮六院,再不寂寞,又何苦惦記那遙不可及的山神?”

    謝檀聽他語氣微帶自嘲,正要開口,卻見遠(yuǎn)處有一列人馬,正迅速地朝這邊奔馳了過來。

    來人中有人似與御林軍將領(lǐng)相識,匆匆上前通報姓名,又下馬向蕭孚行禮。

    而此時謝檀的目光,卻已經(jīng)凝向了對面眾人中的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策馬居中,身姿挺拔,眉目中一抹風(fēng)流天成的妖嬈。

    暮光映照在他銀白的披風(fēng)上,染出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猶如情人的目光,熾熱而閃耀……

    他也,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手中韁繩不自覺地反復(fù)挽緊。

    謝檀的思緒,倏然有些空白。

    耳邊依稀能聽見跪地的官員說著“太后”、“商議”、“結(jié)盟”之類的字眼,卻又仿佛根本聽不懂其間的含義……

    這時,對面又有一騎朝前踏出兩步。

    馬上之人是位四十來歲留著髭須的男子,朝著謝檀張望片刻,帶著幾分驚喜地抬起了馬鞭。

    “顧賢弟,對面那位,不是你表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