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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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檀被顧仲遙當著眾人的面,緊緊地擁入了懷中,安心下來的一瞬、又立刻羞窘了起來。 她撐開身,面色嬌紅,“你怎么一個人來了?” 話音未落,山路那邊又傳來了疾馳的馬蹄聲。 韓峰領(lǐng)著一隊騎兵,行至近前,下馬稟奏道:“魏慶的人已經(jīng)截住了趙子偃!盧咸的伏兵也過了青霞峰,即刻就能包抄梁軍,實施圍剿!” 顧仲遙接到傳信,便立刻從涂州拔營增援,將手下兵力分作五股,由九畹山東南北三面各自潛入,圍剿梁國追兵。 他自己擔心著謝檀的安危,打馬先一步地趕來了泊船的河岸,眼下見謝檀安然無恙,而伏兵又已圍住了趙子偃的主力,遂決定乘勝追擊,連聲下令道: “立刻發(fā)鳴鏑召喚其他人!也傳信給陳虎,讓他從北面過來接應(yīng)。再傳令讓盧咸派人守住青峰口,若遇到梁兵回逃,不必手軟、格殺勿論!” 顧仲遙拉過坐騎韁繩,轉(zhuǎn)身對著謝檀,“在這里等著我。” 謝檀卻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你,你別走……” 前一秒還在因為被當眾抱了一下臉紅,下一秒就主動撲上去拉人,實在……是汗顏啊!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她沒有想到,顧仲遙這么短時間里就布下了殺局。 要是趙子偃這個攻略目標狗帶了,她的任務(wù)就要被判定為失敗啊…… 謝檀另一只手里還拎著魚叉,臉上表情卻是一副期期艾艾的小媳婦模樣,“你走了,我害怕……” 旁邊見識過謝檀單騎迎敵等各項生猛cao作的眾人:…… 顧仲遙松開韁繩,抬手輕撫過謝檀的鬢角和面頰,判研地凝視了她良久。 “好,我不走?!彼罱K緩緩開口道。 謝檀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視線游移著,摁著他的手背,輕輕點了下頭。 顧仲遙轉(zhuǎn)身吩咐了韓峰幾句,讓他帶著人馬馳援魏慶。 韓峰領(lǐng)命,翻身上馬,陰測測地瞪了謝檀一眼。 謝檀心中明白,自己這回算是坐實了紅顏禍水的罪名…… 不多時,從北面由陳虎遣來的一隊人馬,駕著馬車,浩浩徐徐而來。 阿寬等人燃起火把,讓河岸上的百姓逐一登上了馬車。 顧仲遙則帶著謝檀上了自己的坐騎,行在前方引領(lǐng)著方向。 “我們這是要去燕門關(guān)嗎?”她問道。 顧仲遙低低地“嗯”了聲。 謝檀見他有些兀自沉默,不覺心中愧意更盛。 以顧仲遙的頭腦,怕是不難猜到她強行留住他的原因。 可是要解釋的話,她也實在想不出該怎么來編…… 系統(tǒng)的導(dǎo)航里,代表攻略目標的紅點正在一步步地往南撤離。 只要顧仲遙不過去親自督戰(zhàn),麾下的兵力就會因為顧及主帥、而有所保留,且趙子偃畢竟是縱橫沙場多年的名將,又少了顧仲遙這個強敵,最基本的自保還是能做到的吧?至少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收到過系統(tǒng)的警示,可見那人并沒有陷入危險…… 謝檀清了清喉嚨,“那個……我剛才不想你去,確實是有私心的?!鳖D了一頓,“我的確,不想讓趙子偃死……” 顧仲遙握著韁繩的手,不覺攥緊。 半晌,他沉聲說道:“我明白。” 謝檀思維艱難,欲言又止,扭身仰頭去看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你不必解釋?!?/br> 顧仲遙打斷了她,費力地牽了下唇角,“你與他相識一場,終究是有些情分的。我要取他性命,也不必非在今日?!?/br> 謝檀長吁暗嘆。 智障系統(tǒng)這時還不忘跳出來提醒 —— 【系統(tǒng):系統(tǒng)提醒,您若透露系統(tǒng)任務(wù)內(nèi)容,則任務(wù)自動失敗?!?/br> mmp! 真是沒辦法解釋了! 策馬一路向北,兩人俱有些難釋的沉默。 車隊連夜疾行,出了九畹山脈,抵達了青花鎮(zhèn)外。 從此處再往西行,便是燕門關(guān)。 顧仲遙傳令讓眾人暫停稍作休整,自己亦下馬與部屬們商議對策。 謝檀走到扎營處的小溪邊,掬著清水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正站起身來,見有幾個百姓滿臉恭敬地朝自己走來。 其中一名婦人捧著一盒茶粿,奉至謝檀面前,“多謝夫人救了我家孩兒!這些粿子雖然粗糙,但還干凈,夫人若不嫌棄就請用些吧!” 旁邊的男子也揖禮道:“上船的時候走得太急,小五那孩子又喜歡亂竄,實在沒看顧過來。虧得夫人出手相助!” 謝檀想起小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當時情況緊急,只想著把他帶上船,也沒能親自送到你們那里。后來上岸了我派人去問過,說把孩子送回到你們身邊了是吧?” 夫婦點頭,“是,是,送來了!多謝夫人記掛!” 旁邊另外兩名婦人,也奉來果品等物,“夫人不懼危險,護我等周全,大家伙心里都感激得很!便打發(fā)我二人送些吃食過來,望夫人莫要嫌棄!” 謝檀懷里頃刻被塞進了各種食物。 她正想開口,卻見婦人們的表情突然一變,掩嘴遮住了意味深長的笑意,朝著謝檀身后迅速行了個禮,隨即便轉(zhuǎn)身迅速離去了。 謝檀循著她們剛才的視線,轉(zhuǎn)身向自己身后看去,撞上了顧仲遙凝望向自己的目光。 微露的晨曦中,他額前幾縷長發(fā)隨風逸動,緇衣輕揚,俊美的容顏猶若此刻的朝陽、動人心魄,望著謝檀的眼神中,蘊著復(fù)雜難辨的情愫。 不知是不是先前有關(guān)趙子偃的那番對話,讓兩人之間生出了一種微妙的尷尬,卻又都各自竭力地想要遮掩…… 謝檀沉默了一瞬,彎出道笑來,將懷里的吃食朝他揚了揚,“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走到幾塊干凈平整的大巖石前,將食盒等物放了下來。 “吃的東西,我已經(jīng)讓人給你另外準備了?!?nbsp;顧仲遙卻制止住她,聲線微沉,緩緩說道:“待會兒盧咸過來,你便跟他出發(fā)去燕門關(guān)。” 謝檀聞言驚道:“為什么?大家不是一起出關(guān)嗎?” 顧仲遙打量著謝檀,蹲下身,將她在溪水邊浸濕的裙角擰了擰,“你既然會騎馬,就先行一步?!?/br> “不要?!?/br> 謝檀琢磨出他的意思,立刻搖頭,“要走一起走?!?/br> 顧仲遙站直身,神色微微緊繃,“聽話?!?/br> 謝檀跟他對視了半晌。 “我就不聽話,你待如何?” 她挑了挑眉,取過裝著茶粿的盒子,倚著巖石坐了下來,拿起個粿子咬了一口,慢悠悠地品鑒著。 “好吃?!?/br> 謝檀仰頭睨了眼顧仲遙,“你也來一個?” 顧仲遙滿眼無奈地盯著謝檀,默然佇立半晌,緩緩坐到了她身旁。 謝檀遞上粿盒,“選一個?!?/br> 顧仲遙卻沒有碰,徑直拉過她的另一只手,咬了口她吃剩的那個粿子。 他的唇,帶著微微的濡濕,輕觸過她的指尖…… 謝檀仿若觸電,頓時紅了臉,直接把粿子猛塞進他嘴里。 顧仲遙險些被茶粿噎住,抬手握拳、用手背抵抑住嗆咳。 謝檀也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過激,手忙腳亂地拿過先前村婦送來的竹筒,打開來遞了過去,“快喝一口!” “對不起……” 她見顧仲遙飲了口竹筒里的果酒、氣息稍復(fù),紅著臉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顧仲遙抬起眼,黑眸映在朝陽的金芒之中,情緒復(fù)雜。 淺淺的笑意、沉沉的溫柔,亦有、壓抑不住的愧疚…… “該說對不起的人,” 他望向她,語氣艱難,“應(yīng)該是我。” 先前只知是謝檀領(lǐng)著谷中村民逃離了險境,而剛剛卻從阿寬的口中得知,她為了力保眾人脫險,竟還曾做過那許多讓他根本不敢去想的事。 “我曾說過,必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而如今……” 謝檀立刻明白了過來。 “不是你的錯!” 她抬起手,掩了掩顧仲遙的嘴、制止住他繼續(xù)往下說,“是我自己想那樣做的。” 入谷的那條路,本就是她告訴給趙子偃的。 發(fā)生了突襲那樣的事,仔細算起來,一多半都是她的錯…… “若不是因為我,你當初在梁國就能直接改朝換代,根本不必像如今這般辛苦……我做的那些事,跟你受過的苦相比,何足掛齒?”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笑了笑,“還記不記得,篝火那晚你對我說的話?‘無論你有怎樣的顧慮,我都可以和你一同面對,一起去解決’。你在意我,不愿我受到半點的傷害。而我,又何嘗不是?能與你并肩作戰(zhàn)、甘苦與共,于我而言,本就是幸事?!?/br> 顧仲遙一瞬不瞬地望著謝檀。 朝暉在她的發(fā)絲和面龐上,投照出一層淡金的光暈,柔情脈脈。 他握住她捂著自己的手,緩緩貼到了臉頰上,垂目輕輕地摩挲著,嘴唇微觸著她的指尖。 “阿檀……” 梟雄也好、君主也罷,男人們再驕傲強硬的表相之下,總也還是渴望著心愛女子所給予的溫情與柔軟。 她一句理解、幾許寬慰,已是這世上最好的安撫和靈藥。 更莫要提,她為了他,鋌而走險做過的那許多事…… 縱使她心里還有著趙子偃的影子又如何? 至少,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謝檀感受著顧仲遙溫熱的呼吸、輕拂在她的指尖,亦能感受到,他心里翻涌著的、不知如何說出口的萬語千言。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褪去了驕傲與鋒利、闔目垂首輕吻著她指尖的顧仲遙,于她而言,實在是有些陌生的新奇。 她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摸到他的頭頂,拍了拍,“所以說,你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想讓我先走對不對?”像擼貓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趙子偃的事情,跟我生氣呢……以后你不要動不動就生氣,有事可以好好商量……你看你像現(xiàn)在這樣乖乖的多好……” 顧仲遙胸中激蕩的情緒被嘎然勒停,哭笑不得地抬起手,把謝檀亂薅他頭發(fā)的爪子給拿了下來。 “就算有氣,也是我獨自窩火、不敢怨言……“ 唯求,你不要棄我而去。 他凝視面前之人,低低嘆息,“我這一世,已是栽在了你的手里?!?/br> 謝檀聞言激憤起來,“我才是栽到了你的手里!” 她從前最怕麻煩,可如今呢,為了幫他搞事業(yè),發(fā)展村務(wù)、組織生產(chǎn)逃難物質(zhì),更讓她自己都驚訝的是,危難關(guān)頭,她竟然不假思索地、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護跟自己并不相干的陌生人。 換到從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當然,想想村民們的感激與敬佩、謝家人的關(guān)心與呵護,自己心里也是暖暖的。 有人可依,亦可為他人所依。 這樣的感覺,很多很多年,都不曾體會過了…… 正思緒紛紛間,人已被身旁的顧仲遙攬住了腰,拉入他的懷中,緊緊擁住。 “認栽了便好,就怕你不認。” 他的嘴唇貼在她的鬢角,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我不逼你走,也不會逼你做任何選擇。是我狹隘了,忘了我的小狐貍是能同日月爭輝的聰明人…… ” 謝檀靠著顧仲遙,聽著他胸腔中咚咚有力的心跳聲,抿嘴笑了會兒,繼而清了清喉嚨,數(shù)落道: “你這個人啊,就是喜歡凡事都一個人扛,給自己超多的壓力,所以才活得那么辛苦!以后做事要學著跟旁人分擔責任,不要總讓自己一個人辛苦,知道嗎?” 卸去了那些不得不背負的殺伐與謀算,他其實,應(yīng)是位很溫柔的男子吧? 或許……會是位俊美文雅的讀書郎,笑起來,山水溫柔的。 又或許,是位倚馬斜橋的風流公子,回眸一笑,便是瀲滟萬千…… 謝檀不覺彎了彎嘴角,弧度中蘊著一抹淡淡的苦澀。 若有一日,縱然她不在他身邊了,也望他,能夠一生快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