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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馭君在線閱讀 - 第13章

第13章

    莫聆風(fēng)牙疼,怎么哄都哄不住,奶嬤嬤沒有辦法,只好把莫千瀾從姨娘的被窩里挖了出來。

    “點(diǎn)了蟲齒藥嗎?”

    “點(diǎn)了,睡的時候還消了腫,不知怎么忽然疼起來了。”

    莫千瀾急急忙忙去了“長歲居”,就見莫聆風(fēng)哭的涕淚交加,一邊臉紅腫的厲害,連帶著眼睛都腫了。

    他連忙把莫聆風(fēng)接過來,托著屁股抱在身上,一只手拍打她的后背,邊走邊低聲哄著:“乖乖,好阿尨,小狗兒……”

    第11章 兩重天

    “哥哥,疼啊?!蹦鲲L(fēng)疼的嗚咽不住——她的人和牙,全都泡在過了量的蜜糖里,得了病。

    莫千瀾示意奶嬤嬤端來冷茶,讓莫聆風(fēng)含在嘴里,片刻后吐進(jìn)痰盂,再換一口,如此十來遍,莫聆風(fēng)疼痛稍緩,莫千瀾抱著她坐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用食指摸了大量的蟲齒藥,讓她張嘴:“乖,啊?!?/br>
    “啊……”莫聆風(fēng)口水淋漓的張大嘴,毫無保留的露出自己的舌頭和牙齒。

    莫千瀾把手指伸進(jìn)去,直摸到guntang的牙床上,細(xì)致的將蟲齒藥里外都涂滿。

    隨后他接過奶嬤嬤手中帕子,隨意捻干凈手指,伸手擦凈莫聆風(fēng)下巴上的口水,低聲道:“睡吧,哥哥在這兒,睡著了就不疼了?!?/br>
    莫聆風(fēng)依偎在他懷里,仍舊是小聲的哼哼,莫千瀾便抱著她站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莫聆風(fēng)終于睡著了,他小心翼翼把人交到奶嬤嬤手里,走到床邊,一條腿跪在床邊,伸長了胳膊在床角摸索。

    枕頭邊用帕子包著她的長命金鎖,再往里一摸,直摸到床帳縫隙,就摸出來半塊猊糖,還帶著牙印。

    莫千瀾哭笑不得,掏出來交給一旁的丫鬟,對奶嬤嬤道:“給她收著吧,明天起來看不見,又要鬧,只是不要給她吃了,免得吃了又牙疼?!?/br>
    本是對小孩子不懂事的抱怨,經(jīng)他一說,倒成了無可奈何的縱容。

    他二十四歲時,一個妓子在垂危之際,送來了襁褓里的莫聆風(fēng)。

    她說是莫家人,可什么都拿不出來,能拿出來的,只有一頁殘破的族譜。

    莫千瀾依著族譜一算,發(fā)現(xiàn)襁褓里的嬰孩,還是他meimei。

    可他這個年紀(jì),實在是夠當(dāng)她的爹了。

    年紀(jì)夠做爹,可他也沒當(dāng)過爹,再者莫家繁衍至今,只剩下他們兄妹二人,他便和趙世恒一起,先給莫聆風(fēng)打了一個沉重的金鎖,再如珠似寶的捧到這么大,很是不易。

    她越大,眉眼越像莫家人,仿佛莫家的過去都刻在了她眼睛里,也將沉重的擔(dān)子刻在了她心里。

    他出了院門,睡意全無,也不想回姨娘院子里去,又覺風(fēng)雪交加,冷冷清清,不想獨(dú)處,扭頭往前院趙世恒住處去了。

    趙世恒難得宿在府中,迷迷糊糊中見了火光,披衣起身,趿拉著鞋轉(zhuǎn)出折屏,大打哈欠,就見莫千瀾立在書案前,在看《說卦傳》。

    他上前提箸撥火,添上許多炭,蓋上爐蓋:“姑娘又牙疼了?”

    “嗯,”莫千瀾從筆架山取下一管紫峰狼毫,“墨?!?/br>
    趙世恒上前磨墨,莫千瀾飽蘸一筆,揮毫于紙上,只一句便收了筆,靜待墨痕干去。

    窗外飛雪羽影,投入窗中,落于案上,覷見了莫千瀾一手好字。

    起伏跌宕,筆筆鋒利,勁若飛動。

    “撓萬物者莫疾乎風(fēng)?!?/br>
    《說卦傳》中所取的一語,字字鋼鋒,便是莫千瀾對莫聆風(fēng)的期許。

    他要許她自由,不想做的,便可不做。

    與此同時,鄔瑾在賃來的狹窄屋子里,點(diǎn)起一盞昏黃油燈,身上披著一條滿是補(bǔ)丁的褥子,借此取暖。

    寫好的課業(yè)整齊放置在一側(cè),他開始寫日錄。

    天冷時,雞毛筆更不好用,筆鋒亂糟糟的,下筆時需得順了又順,寫一二十個小字,就又亂了。

    他伸手摘去筆上脫落毫毛,拿捏著力道下筆,以免力重,墨散的快。

    “元章二十年三月十六,小雪,

    天乍冷,炭少價貴,幸得殷北相助,買得一秤碎炭。

    程廷言一兇殺案,死者五臟六腑被掏空,腹中填滿銅錢鐵幣,是為人騾。

    課畢賣餅,送餅至莫府,拜見莫節(jié)度使,又見莫姑娘,臉腫牙壞?!?/br>
    跌宕起伏的莫府夜行,他化成寥寥數(shù)字,將那不可說不能說之處通通隱去,只留下幾句不帶感情的事實,唯有他自己才能勾勒出其中聯(lián)系。

    擱筆吹燈,他摸到床上,被褥冷似鐵,鄔意縮成一團(tuán),睡了這么久,腳都還不熱。

    他把鄔意雙腳抱住,凍的牙關(guān)打顫,良久方才睡去。

    雞鳴時分,他聽到屋外有了動靜,也起身穿衣,出門去幫鄔母燒火做飯:“阿娘,今日餅只做一百個吧,天冷,出門的人少了,賣不掉要折本?!?/br>
    一個糖餅,賣七文,本錢便要六文,全靠多賣掙銀子,天不好,家計更難。

    “好,我給老二說,你吃個雞蛋再走?!?/br>
    兩人正說著,屋外忽然響起叩門的聲音:“鄔小哥。”

    鄔瑾連忙從灶前站起來,出去開門:“殷大哥!快進(jìn)來坐!”

    “阿娘,”他又朗聲叫鄔母,“來客了?!?/br>
    鄔母應(yīng)了一聲,擦手出來,當(dāng)即就要進(jìn)屋去搬炭盆出來。

    殷北攔住他們母子二人:“不坐了,你家里做兩百個糖餅,午牌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