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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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聆風(fēng)半晌沒動,緩過神來后,才伸手牽住鄔瑾的手,抬頭問他:“去哪里?” 鄔瑾嚇了一跳——她雙目失神,面色雪白,額上冷汗涔涔,黏住額發(fā),靈魂猶如困獸,在身體里無助地東奔西突。 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壓下去,一派和氣的微笑著,同時聲音低沉:“去九思軒?!?/br> 莫聆風(fēng)擰緊的眉頭平展幾分,盡可能挺直背,慢慢吞吞往九思軒去,然而還是心慌意亂,又感覺很累——雖然只過了一個早上,但是她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 鄔瑾問她:“渴不渴?” 她搖頭,轉(zhuǎn)而告訴鄔瑾:“哥哥是癇病,你不要怕,我現(xiàn)在不去看他,等我不難受了再去。” 鄔瑾回想方才莫節(jié)度使發(fā)病的情形,猶記得他渾身僵直,筋力已竭,紗帽掉落在旁,紫衣裹著病骨,金帶束著孤臣。 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第60章 一家歡喜一家愁 鄔瑾把莫聆風(fēng)帶回了九思軒。 九思軒陰冷暗沉,莫聆風(fēng)的額頭上卻還是有黏膩的冷汗層出不窮,鄔瑾點起燭火,企圖以螢火之光,撼動古樹投下的巨影。 隨即他擰來一條帕子,讓莫聆風(fēng)擦汗。 莫聆風(fēng)接了帕子,去擦額頭上的汗珠,眼角眉梢都帶著沮喪和難過。 擦過之后,她將帕子還給鄔瑾,沮喪難過之余,敕詔上的每一個字,結(jié)成一股,凝出摧枯拉朽的氣勢,沖擊著她的靈魂。 莫家女、性柔嫻、肅端方——離開莫千瀾。 朕承宗帝遺訓(xùn),愛及莫家,寵其有行,可封真陽郡主——離開莫千瀾。 啟臨宮之府,長居朕左右——離開莫千瀾。 郡主離她非常遙遠(yuǎn),京都離寬州也非常遙遠(yuǎn),不管那里是陰謀盛行,還是富貴繁華,都和她沒關(guān)系,她只是離不開莫千瀾。 莫千瀾,她的哥哥,她靈魂上的父親、母親,她唯一的家人,她一日都不曾離開過他啊。 “哥哥會有辦法的,”她坐了許久,扭頭告訴鄔瑾,“哥哥什么都懂?!?/br> 她起身就走:“我去找哥哥?!?/br> 她找到莫千瀾時,莫千瀾睡在了書房外的耳房中,周遭靜悄悄的,只有殷北領(lǐng)著人守在外面,趙世恒和李一貼去給張供奉治傷去了。 張供奉的傷好治——然而莫千瀾的暴怒,藐視了君威,損傷了天子顏面,還需要趙世恒設(shè)法挽救。 爐子上“汩汩”的滾著苦藥,一個小廝拿著蒲扇輕扇爐火,那股藥氣經(jīng)了他的扇動,越發(fā)悠揚起來。 莫聆風(fēng)走進(jìn)耳房,兩只腳后跟一蹭,蹭掉鞋子,爬上榻去,掀開被子,蜷縮成一團(tuán),窩進(jìn)莫千瀾胸前,閉上了眼睛。 莫千瀾在一片冰涼中睜開眼睛,伸手摟住她:“阿尨。” 香爐中涌動的,是百花的香氣,從門窗縫隙涌進(jìn)來的是藥的香氣,纏于榻上、枕上、人的身上,隱隱將之前的紛亂隔絕,變成一種帶著昏沉睡意的平和。 “嗯。”莫聆風(fēng)在這氣息中鎮(zhèn)定下來,小臉拱了兩下,不想睜開眼睛。 莫千瀾低聲道:“阿尨,哥哥會去接你回來的。” 莫聆風(fēng)在心里想:“那就是還要去,為什么一定要去,我不想去。” 她頭腦清醒地墜入苦海,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她所擁有的一切并不牢固,驟然一變,就有可能化作齏粉。 莫千瀾和趙世恒坐在府中,宛如兩只蜘蛛,四面八方的往外吐絲結(jié)網(wǎng),為的就是能夠讓這座莫府繼續(xù)牢靠下去——并且變得更加牢靠。 她翻了個身,用脊背抵住莫千瀾并不堅實的胸膛,睜眼看向窗外,窗外一塊天是藍(lán)湛湛的,顯出無限的好風(fēng)光。 而程廷在這天空下,飛也似的奔向九思軒。 他在中堂里安置了敕使團(tuán),又很盡心的在床邊守著張供奉,張供奉一轉(zhuǎn)醒,立刻噓寒問暖,效仿程家大姐,強行把張供奉從床上扶起來坐著,又端來一杯溫茶,吹的涼透,喂給張供奉喝。 張供奉得知他是知府之子,拉不下臉來,被迫半坐在床上,又喝了一口冷茶,腦袋越發(fā)暈的厲害,幾乎要吐。 然而這痛苦還未結(jié)束,程廷急于給姑父戴罪立功,從小黃門手里搶了帕子,親自去擦張供奉頭上污血殘茶,重手重腳,把張供奉擦了個皮離骨脫。 張供奉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返老還童了——這苦楚,還是剛進(jìn)宮做小黃門的時候受過。 好不容易等到趙世恒領(lǐng)著李一貼前來,張供奉才逃出生天,看向趙世恒的目光格外親切。 程廷自覺圓滿完成了趙世恒的交代,拔腿便走,飛奔回九思軒,氣喘吁吁坐到鄔瑾身邊,扭頭看鄔瑾:“敕令說什么來著?是不是讓聆風(fēng)去做郡主?還要住到京都去?” “是?!?/br> “要去京都?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 “不去不行?” “不行?!?/br> “瘋了。”程廷伸出一根手指,朝著虛無的上空捅了兩下,示意是上頭那位,同時站起來,“不行,我得回家去,問問程泰山,鄔瑾,你在這里吧,我看姑父家里人少的可憐,萬一有事,你就去找我?!?/br> 他拔腿就走,留下鄔瑾在九思軒中靜坐沉思。 然而他沉思許久,卻是一無所獲,因為天子思慮周全,此事竟已無轉(zhuǎn)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