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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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畢同知,”他叉手行禮,“學生鄔瑾,拜見畢同知?!?/br> 不等畢同知發(fā)話,他緊跟著道:“學生并未詆毀和散布謠言。” 第154章 捍衛(wèi) 畢同知端著茶盞喝了一口,氣色不善地睨著鄔瑾,將手中茶盞用力頓在茶托之上。 瓷器磕碰,替他發(fā)出清脆的怒喝之聲。 余韻未消,他緊接著厲聲道:“沒有證據(jù),你寫的那些東西,就是信口雌黃!你還不知錯!跪下!” 鄔瑾站著,紋絲不動,甚至沒有露出半點怯色:“畢同知既然認為學生詆毀命官,造謠生事,為何不將學生帶去知州衙門,升堂審理?而是抓來此處?還是哪怕沒有證據(jù),學生寫的文章也不能見光?” “不知死活的東西,”畢同知逼視鄔瑾,“我本來想你是學子,悄悄審訊,可以留你一條生路,一個前程,本官若是要整治你,直接就把你打死在牢里,你都沒地方申冤!你再牙尖嘴利,不知好歹,本官即刻就把你拿回衙門去!” 鄔瑾直視他:“學生學律時,見律中言明‘拷囚不得過三度,數(shù)總不得過二百,杖罪以下不得過所犯之數(shù),犯人若因刑而死,刑官流放一年,牢官共勘者同罪’,學生為何會死在牢獄之中?” 畢同知官威深重的面孔出現(xiàn)了一條裂縫,恨不能張開大嘴,將鄔瑾吞吃。 但事情鬧的太大了,鄔瑾必須得活著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把面孔放的平和不少,語重心長起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樣簡單的道理你不明白?你寫的東西,縱然不是實情,一旦流于眾人之口,就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外面的人,可不管你是真是假?!?/br> 鄔瑾冷笑:“清者自清,若我一份文章就能影響到官場,只能說是有跡可循?!?/br> 屏風后面咳嗽了一聲。 茶床旁的人站了起來,帶著滿身茶香走出來,徑直走到正前方太師椅前坐下。 這人正是王知州。 畢同知連忙站起來,躬身叉手,剛才的頤指氣使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副奴顏卑骨。 鄔瑾拱手一揖:“學生見過王知州。” 王知州抬頭笑看鄔瑾:“鄔瑾,你這人眼里只有黑和白,其實最不適合做官,只適合做個儒生?!?/br> “仗節(jié)死義者,總比貪官多?!?/br> “天真,”王知州往后仰,靠在椅子里,“你寫的文章,取來我看看。” 鄔瑾自懷中取出文章,畢同知快步上前,接在手中,躬身奉給王知州。 王知州抖開,一字一句看的細致,看完之后,他贊嘆一句:“不愧是解元之材?!?/br> 將紙放在方桌上,他笑道:“沒有證據(jù),剛開始確實會鬧的滿城風雨,我也會因此被查,但是查來查去,也是不了了之,我也只不過是從寬州換到別的地方,過個幾年,又再次升遷,你明白嗎?” 鄔瑾點頭:“我明白?!?/br> “所以你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王知州若有所思,“以卵擊石?!?/br> “不是,”鄔瑾笑了笑,“這份文章是沒有證據(jù),但學生想,知州您也不愿意讓它見了光?!?/br> 王知州愣了一下,卑鄙和無恥在一瞬間見了光,在瞳仁里一閃而過,很快又掩蓋在長年累月的虛偽面孔之下。 他若有所思地問:“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害怕它見光?” 鄔瑾說的很清楚:“因為陛下心里有一根刺,若是這份文章流傳出去,就會刺痛陛下心里那根刺,無論此事是真是假,有沒有證據(jù),陛下的怒火,都是要發(fā)泄到您的身上的?!?/br> 王知州目光閃動,坐直了身體,右手手肘擱在桌上,手指一下一下拈著胡須:“你說的刺,是什么?” 鄔瑾言簡意賅:“莫?!?/br> 一個“莫”字,還沒有觸痛陛下,就已經(jīng)先觸痛了王知州,他的目光再也隱藏不住,瞬間凌厲起來,一張臉也顯出了兇相。 是的,這份文章不能見報。 陛下若是知道了士兵空編一事,立刻就會想到莫千瀾借兵一百,前往濟州掃蕩匪賊一事。 只要再查,就知道借出去的那一百士兵全部陣亡在了第一場戰(zhàn)役之中。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恰好的事情? 陛下只要起了疑心,那他就是萬死難辭其咎——莫聆風如今在軍中的勢力,全是鉆了他的空子。 之前是天高皇帝遠,他和莫千瀾聯(lián)手,將此事瞞的滴水不漏,可是如今莫千瀾已經(jīng)是一堆沒有腐敗的rou,他還能瞞多久? “那么,你把我引出來,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他放下手,用力點了點桌子,“是想用這份文章,換什么?” 鄔瑾直勾勾盯著他:“學生想,您就讓那根刺扎在那里,不要去動?!?/br> 他眼珠子很亮,亮到了一定的程度,人瘦,但是不弱,一張面孔有棱有角,眉目之間帶著絕不動搖的堅定,對著這個一州之官,既沒有怕,也沒有諂媚,單是陳述了自己的要求。 而且這陳述不是撒謊,不是彎彎繞繞,不是在請求,而是以一份文章作為籌碼,強而有力地捍衛(wèi)一個人。 王知州眼里冒了火,懷著滿肚皮的壞心思,惡狠狠盯了鄔瑾一眼。 刺,自然要拔出來才最好。 莫千瀾病倒之后,他思來想去,只有讓莫聆風消失,才最為妥當。 他沒辦法殺到堡寨中去,突破重重阻礙,干掉莫聆風,就只能另辟蹊徑,以她那女子的身份著手,畢同知這里,只是一個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