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書迷正在閱讀:民間怪談之蒲牢[GL]、小矮子與白雪王子、[綜英美]分手后他們都去拯救世界了、帝國將軍的婚禮[星際] 完結(jié)+番外、致深愛的林路先生[娛樂圈]、[紅樓]黛玉重生之無悔、[紅樓]賈蕓逆襲有道、加大火力,一鍵出殯、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退訂
他自己也開不了口——萬一鄔瑾是誆他,另外一份文章根本就沒有給程泰山呢? 他心火三丈高,然而不能發(fā)作,直憋的心火旺盛,一把年紀(jì)了,臉上隱隱有出紅疙瘩的趨勢,他強掛著一張笑臉,不去接酒杯:“老程,鄔瑾也不跟你姓,你這么幫著他,圖的什么?” 程泰山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鴨rou,吐出許多細細碎碎的骨頭,放下筷子,五味陳雜地嘆了口氣:“我家老三和他要好,你知道我們家老三,不成器,比不上你們家景——” 他險些說錯,幸而及時改正:“——華,老三一貫的是能出幺蛾子,這么大個人了,還時常在地上撒潑打滾,若是他回來知道我沒幫鄔瑾,豈不是又要鬧?!?/br> 他夾了個鴨掌:“運生,別和孩子們一般見識?!?/br> 而鄔瑾還端著酒杯,舉在王知州跟前。 王知州看著這杯酒,心胸?zé)o論如何都寬大不起來,狹窄的針插不進,勉強做出一個寬宏大量的微笑,揶揄道:“多大的人了,還是孩子呢?!?/br> 程泰山“噗噗噗”往桌上掃射鴨骨頭:“咱們老嘛,在咱們跟前,可不是個孩子?” 王運生從鄔瑾手中接過酒杯,上下打量鄔瑾,眼睛里所看到的這書生,套著一個恭謹謙讓的殼子,看似溫潤如玉,與世無爭,內(nèi)里實則是濃墨重彩,刀槍林立,完全不能觸碰。 端著酒杯,他冷笑一聲,隨后將手一揚,把杯中美酒悉數(shù)潑到了鄔瑾身上。 將酒杯用力頓在桌上,他一攏鶴氅,往外走,和鄔瑾擦肩而過時,停住腳步,看向鄔瑾濡濕的鬢發(fā):“一個佃農(nóng),不要以為在一傾肥田里種了幾日莊稼,就以為這肥田是你的,勞心勞力,最后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說罷,他連程泰山也不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第156章 散步 鄔瑾抹去臉上酒水,對著程泰山深深一揖:“學(xué)生多謝程知府維護,學(xué)生慚愧,有心而謀?!?/br> 程泰山面前已經(jīng)吐出了無數(shù)的鴨骨頭,他動了動麻木的舌頭:“雖然你是有心而謀,但也算是送了我一份大禮,老王八蛋,以后再敢對著老子齜牙試試?!?/br> 他看了看眼前這一桌菜,并不打算半途而廢,因此大手一揮,將鄔瑾揮了出去:“去吧?!?/br> “是。” 鄔瑾退出閣子,去了莫府,在野山居洗漱,換下這一身帶著污漬的衣裳,坐在榻上,讓殷北給他上藥。 外間秋風(fēng)如寒潭深水,屋中炭火熊熊,阻擋了這一層寒冷,鄔瑾只穿了潔凈的里衣和中衣,上衣褪至腰間,上半身赤裸著,前胸后背在馬車中推搡出了大片的紅痕,臉上的巴掌印也凸出清晰的痕跡。 殷北拿藥膏大范圍地擦了一遍,認為今天夜里這些紅痕就會散開。 只有脖頸處那一圈痕跡,已經(jīng)從紅腫變成了青紫,一夜過后,不僅不能消散,淤血還會沉下去,讓這顏色變得更為駭人。 “鄔少爺,是誰弄的?”殷北殺氣騰騰發(fā)問。 鄔瑾擺手,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嗓子也痛:“我已經(jīng)辦好了,你不要插手?!?/br> 殷北心里正在磨刀霍霍,同時琢磨著把人埋到哪里好,聽到鄔瑾如此說,只得偃旗息鼓,細致地上好了藥。 鄔瑾將手伸進袖子里,拉起衣裳,起身趿拉著鞋,走到屏風(fēng)前取下斕衫,想了想,又對殷北道:“罪不至死。” 殷北心中那點殺人的余韻立刻散去,不再浮起。 他摸了摸脖子:“這里多久能好?” 殷北放下藥膏:“少說也要兩三天?!?/br> 鄔瑾彎腰提起鞋,頭發(fā)黑而潮濕的披散著,他坐進椅子里,嘆了口氣:“今晚我在這里休息,明天……明天再說吧?!?/br> 若是兩三日不歸家,恐怕家中父母兄弟惦記,可若是太早回家,父母見了脖子上的傷,更是憂心。 殷北連忙出去吩咐下人擺飯,鄔瑾坐在屋中,心中平靜的連吃兩頓飯后,天一層層暗了下來。 月色不明朗,只有一團模糊的影子掛在天邊。 鄔瑾喝了一盞活血化瘀的藥茶,站在窗前向外觀望片刻,取來一件鶴氅穿在身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風(fēng)冷,吹的他打了一個寒顫。 再如何點起蠟燭,黑暗也會不顧一切地侵入,大片大片落在門外、窗邊,廊下燈火如豆,似乎已經(jīng)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隨時會因一場秋風(fēng)而覆滅。 幾片殘葉,隨著冷風(fēng)無聲而落,燈影照出來顫顫巍巍的樹影,撲了滿地。 本就寂靜的莫府,越發(fā)沉靜下來,讓無邊黑暗所淹沒。 鄔瑾提著紙燈籠,順著長廊向后花園走,兩個下人不遠不近地跟著他,隨時聽候差遣。 數(shù)百年前就已經(jīng)屹立在此的莫府,在暗色之中露出了真面目。 白天的時候,莫府莊嚴(yán)恢宏,古樹干云蔽日,處處都是一副世家氣派,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然而到了夜晚,這座龐大的府邸,就顯露出被世人所遺棄的陰沉,檐角斗拱、藻井平棋,鈴鐸脊獸,都顯出疲憊之態(tài),露出腐朽之氣。 彩漆在不住晃動的燈火之下,也從外到內(nèi)的斑駁。 百年前的赫赫巍巍,隨著歸順新朝不可避免的墜落,如美人遲暮,如將軍白頭,如夢幻泡影,難以挽回,難以籌謀。 莫家人一代代傳承,都被迫認命,唯有莫千瀾不肯就范,偏偏要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