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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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這兩兄妹,便是佛祖身邊的迦葉與阿難。 同身共命,同氣連枝。阿難合掌,迦葉揚眉。就中一句子,不許外人知。 莫千瀾不管手指,歸攏莫聆風(fēng)散亂的鬢發(fā),見她只穿一件抱肚,怕她在重傷之外,又添傷風(fēng),便將紗巾往上拉扯,蓋住她雙肩。 他又仔細打量,見金項圈取下來,帕子包著放在一旁,不會硌著她,頭上發(fā)髻挽的松散,不會讓她不舒服,襪子是新做的暑襪,干凈柔軟,才收回目光。 最后他用一根手指,輕輕劃過莫聆風(fēng)眉眼。 小女孩長成了大姑娘,長眉烏黑,睫毛濃密,扇子一樣鋪在眼下,鼻梁挺直,嘴唇有棱有角,微微翹著,隱忍而委屈。 他太久沒好好看過她,抱一抱她了。 不舍地松開手,他扭頭看向李一貼:“走?!?/br> 李一貼將他抱出隔間,放到屏風(fēng)后頭床上,讓他靠著床頭半坐半躺,彎腰取出來一排銀針。 還未動手,莫千瀾忽然問:“如果我一直醒著,還能活多久?” 他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李一貼取針的手一個哆嗦——莫千瀾的身體,本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自己若再無求生之欲,便是大羅金仙前來也無用。 “最多三個月?!?/br> 莫千瀾仔細想了想:“你盡力呢?” 李一貼惱火起來,壓低聲音罵他:“我盡力給你打副好棺材!藥潑在石頭上,也比給你喝了強!” 為了讓莫千瀾活著,他費勁心思,甚至欺君罔上,可莫千瀾卻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張口就問死期。 趙世恒已經(jīng)走了,莫千瀾再走,他在寬州便再沒有知根知底的朋友,甚至不能再留在寬州。 莫千瀾歉意一笑:“抱歉?!?/br> 李一貼沉著臉,深吸一口氣:“不到半年?!?/br> 莫千瀾點頭:“夠了,暫時替我保密。” 這條路是他替莫聆風(fēng)選的,他早已經(jīng)知曉其中的艱難和苦難,然而他還是不忍心。 他要幫她走一段。 只是暫時得悄悄走。 屋中一片沉默,只剩下低低的呼吸聲,直到莫聆風(fēng)發(fā)出一聲急促的喘息,才打破沉默。 莫千瀾聲音更低了:“箭頭取的干凈嗎?”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抬頭往隔間望去。 其實他坐在床上,完全看不到隔間情形,可他還是要看。 目光被墻壁阻隔,他腦子里卻能浮現(xiàn)莫聆風(fēng)背后觸目驚心的傷痕。 第267章 驚嚇 “箭頭是在堡寨里取的,”李一貼將銀針放回原處,“就算箭頭完整取出,也不清楚有沒有留下細小的碎片在傷口里,傷口又太深,不可能徹底劃開查看。” 說到這里,他別開臉,將目光放在藥箱上,不去看莫千瀾的臉色。 莫千瀾并非好人,但在他看來,莫千瀾本身已經(jīng)是一場不可挽回的悲劇,而莫聆風(fēng),也極有可能走上這條路。 他緊接著,施舍般的加了一句:“我能保住她的命。” 莫千瀾腦中緊繃的弦隨之一松,沸騰的鮮血平息下去,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低頭看著衣襟上的鮮血,他長舒一口氣:“謝謝你,這幾天讓她休息……家里的事,我來?!?/br> 李一貼從屋子里出去時,已是漫天云霞。 屋外種著幾株赤色紫薇,花色火紅,微風(fēng)一至,花枝顫動,舞燕驚鴻,花影隨著日影不斷移動,直到花色與霞光融為一色,才漸漸消失。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咕嘟個不停的兩個小藥爐子。 他救治過的病人成千上萬,然而沒有人能像莫家兄妹那樣令他動容。 因為他們原本不至于此,是一雙手將他們活生生推到了如此境地。 莫千瀾癇病昏迷后,他多次用針,強壓著莫千瀾昏睡不醒,以此延長他的壽命,讓他能多陪一陪莫聆風(fēng),然而莫千瀾還是醒了過來。 一個姨娘站過來,小心翼翼發(fā)問:“李大夫,我們能不能進去給大爺喂參湯了?” 她們一直坐在院子里,除了莫千瀾跌下床的一聲重響,便再沒有聽到其他動靜。 李一貼拿起扇子扇爐火:“剛才我給莫節(jié)度使行針,逼出來一口瘀血,你們一并收拾干凈,吃完這一副藥,方子重新改?!?/br> 姨娘點頭,去端熱水,李一貼抬頭看了一眼蹲在院門口聽候調(diào)遣的殷北,喊了一聲:“殷北,程三爺還在不在前堂?” “在?!?/br> “你跑一趟,把程三爺請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好。” 程廷此時正在前堂揮毫潑墨——果然不出程家大姐所料,遞給莫聆風(fēng)的拜帖飛雪一般堆積在前堂,上至官員,下至劉博玉,都遞來了拜帖。 他一張張回帖,派人送出去,暗嘆自己參加科考都沒寫過這么多的字,同時認為自己字跡龍飛鳳舞,俊逸瀟灑,保證讓接到回帖之人沒有個三兩天看不出自己寫的是什么。 正寫的手抽筋之時,殷北前來打斷他施法,說是李一貼有請。 程廷摸不著頭腦,擱筆和殷北前往二堂,李一貼又將他帶進正屋之中。 姨娘們已經(jīng)離場,殷南坐在門邊守著,一只手端著一碟包子,一只手拿起包子塞進嘴里,咀嚼的動作像個無情的劊子手。 然而剛把包子吞進肚子里,她就一縮脖子,無聲干嘔——她在朔州吃了過量的包子,現(xiàn)在都對那味道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