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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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藥碎屑在爐火下飄蕩,本就狹窄的甬道變得更加雜亂,莫聆風側(cè)身踮腳過去,往里看了一眼。 一個獄吏正扶著鄔瑾半臥喝藥。 鄔瑾身上干凈,發(fā)髻重新梳過,能吞咽,只是神智尚且昏昧。 莫聆風沒有進去,負手而立,俯身去看翹頭長條幾上擺放的藥方。 她看的細致,傅嚴心焦如焚,耳中聽的銅壺滴漏“滴答”作響,三番兩次要催促,都不敢上前。 只差臨門一腳,任何舉動都是節(jié)外生枝。 好不容易等莫聆風看完藥方,退回精舍,案上飯菜收走,墨也已經(jīng)磨好,她坐過去,提筆許久,才落筆。 “具供狀人莫聆風,系寬州人,朝廷三品歸德將軍,高平寨統(tǒng)帥,因罪......” 整整三日,足夠她對供狀熟稔在心,然而她一字一頓,寫的艱難,兩張供狀,直寫到戌時將至,才寫完。 傅嚴等的汗流浹背,見她擱筆,連忙上前收走供狀,迅速掃了一眼,見莫聆風供認不諱,才如釋重負,往外走去。 精舍門再次關(guān)上,莫聆風坐著沒動,垂眸思索片刻,低聲吩咐游牧卿:“此時宮門已經(jīng)下鑰,哪怕陛下有旨留門,朝臣也無法入內(nèi),明日早朝才是發(fā)作之時,子時你出去,去碼頭找石家船?!?/br> 石家的船,比官船還要快。 只要她回到寬州,便是魚入大海,鳥上青霄,不受籠網(wǎng)羈絆! 游牧卿答應一聲:“何時接應?” “寅時——”莫聆風再搖頭,“卯......申時。” 再等兩個時辰,看堡寨會不會有消息傳來。 回寬州是下下策,一旦突然在寬州起事,她便再無喘息之機——堡寨正是元氣大傷之時,屆時腹背受敵,她需要費數(shù)十倍之力,才能求得生機。 此前種種謀劃,也將付諸東流。 她緩緩搖頭,又輕輕擺手,示意游牧卿等一等,在屋中慢慢踱步。 天越來越暗,火冷燈稀,寒風切窗,霜露滿襟,莫聆風凍的通身冰涼,兩手揣在袖中,心思和天色一眼晦暗不明。 朝堂陰謀本就和戰(zhàn)場廝殺一樣,稍有差池,就會輸?shù)谋轶w鱗傷。 佛前一朵干枯的木芙蓉“啪”一聲墜落在地,只留下一根干枯枝條,她忍不住想鄔瑾在死諫之前,可曾到過御史臺外,遙遙地往里望一眼? 他一定來過,心中存著必死之志,懷中藏著奏本,站在墻外、門外,看一眼。 也許有信、也許有物,只是不知被何人截去,丟在哪一處。 京都城中,已多失敗者的血淚,他們不應再多加點綴。 片刻后,她定住腳步,狹長上挑的眼睛里,閃爍著猛獸的光:“今夜你潛去魏王府,卯時前不見軍情,殺魏王?!?/br> 藩王薨,國朝有喪,有供狀也無人有空理會她? 魏王尚不知自己已成獵物,傅嚴攜供狀出御史臺時,已不能入宮,恰巧陛下口諭令魏王進宮,便將供狀交給魏王,請他轉(zhuǎn)呈皇帝。 宮中燈火連綿,魏王隨內(nèi)侍前行,風極冷,沙沙細雪令人衣重身寒,屋瓦、廊下都是一片潮濕,又濕又冷,呼吸之間,冷冽的透不過氣來。 文政殿側(cè)殿燈火最盛,皇帝在文政殿側(cè)殿理事,魏王甫一入內(nèi),立刻一股暖意烘來,身上衣物越發(fā)潮潤,極不舒服。 他大步上前,正要行禮,皇帝忽然從案上抓起一份奏本,怒擲過來,正中他額上。 奏本“啪”一聲掉落在地,皇帝罵道:“廢物!” 魏王慌忙跪地俯首:“陛下息怒!” 他看向打開的奏本,其上是諫言。 皇帝兩手抓起案上數(shù)份奏本,悉數(shù)散在地上,全是諫言,一個個字,嬉著牙,叉著手,對皇帝無聲討伐。 皇帝面目森然:“眾臣不義,逼迫朕,竟還責怪朕不仁,這天下,竟是要任由他們擺弄了!” 魏王答道:“陛下,他們也是被jian臣蒙蔽,御史臺已查實,罪臣鄔瑾,勾連歸德將軍,為歸德將軍脫獄,才有此死諫,現(xiàn)有供狀在此。” 他跪直身體,從袖中取出供狀,雙手呈過頭頂,張愿林走過來接在手中,呈給皇帝。 “誰的供狀?”皇帝沒有接手。 魏王回答:“歸德將軍?!?/br> 皇帝不想竟會有莫聆風的供狀,愣了片刻,才伸手從張愿林手中拿過供狀細看,其中一張是莫聆風供認王景華所告之事屬實,其二是供人指使鄔瑾死諫一事。 “御史臺獄用了刑?” “不曾用刑,莫將軍有感陛下——” 皇帝捏著兩張供狀,走到魏王跟前,劈手將其甩在魏王身上,斥道:“你當朕老糊涂了?拿這些話來糊弄朕!莫家人德行,就是極刑也不見得能招,更何況還不曾用刑,你如實回答,小莫寫這兩份供狀,中間還有什么事?” 第314章 不安 不安。 皇帝對莫聆風親筆所書兩張供狀,深感不安。 屋外起了大風,細雪成了雪粒子,噼里啪啦砸在窗紙上,殿內(nèi)燭火無風自動,皇帝的面孔忽明忽暗,越顯得嚴厲肅然,眉目似刀鋒,銳利地切割魏王脆弱無力的偽裝。 “說!” 喝聲如同雷鳴,魏王嚇得一抖,心頭發(fā)緊,面色發(fā)青,下意識就想磕頭,然而兩張供狀軟綿綿伏在金磚上,似乎是莫聆風的眼睛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