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環(huán)爺_分節(jié)閱讀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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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北靜王,雖然面上仍舊掛著溫煦的笑容,卻顯見得嘴角已經(jīng)僵了。那雙明亮溫和的眼睛,更是陰沉冷厲了一瞬。他是看上去脾氣好,可不代表是真的脾氣好,不過是自制力極佳罷了??山袢毡恢翼槑状稳孛镆曅呷?,脾氣已經(jīng)有些壓不住了。 不過,忠順王如此的表現(xiàn),倒是讓他要對賈環(huán)重新評估了。畢竟,以往忠順即便再傲慢囂張,卻也不會對他這當朝的王爺如此無禮。 他這邊微一愣神之時,忠順王爺已經(jīng)站起身來,只斜著眼角掃他一記,口中厲聲道:“少一口一個環(huán)兒,那不是你能叫的。至于請環(huán)兒過府,只要你能舍得下本錢,本王也不會攔著。至于榮國府那對狗屁父子……” “你最好給本王好好告誡于他,見了面該認錯認錯,該賠罪賠罪,但凡敢有一點兒言語、行動冒犯、欺辱了環(huán)兒,讓他受了委屈的,哼……本王能讓他們抄一回家,就能再抄一回。膽敢嫌棄環(huán)兒受的這些罪?那便都給本王受一受去。聽說,他們家那什么寶玉可是細皮嫩rou的,到時候父子兩個,一個龜公,一個鴨子,想必能各得其所啊?!?/br> 說罷,忠順王爺也不去瞧北靜王有何反應,便一甩袖子走人了。 北靜王面色沉靜地目送忠順王離開,兀自坐在那兒靜默良久,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后臺里,賈環(huán)方才卸了妝換下戲服,忠順王爺已經(jīng)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驚得一陣子雞飛狗跳。他顯然也不耐煩這亂糟糟的地方,一把握住賈環(huán)的手,拉著人就往外走。 賈環(huán)也并不掙扎,默默地隨在他身后,只向著彩霞擺擺手,示意她自個兒先回去,不必跟著了。自打上回堂會,也過去一月有余,他們也是該彼此試探一二了。 “一直以來,本王倒是忘了問你,今兒倒是讓水溶那小子提了個醒兒。環(huán)兒,你可想恢復自己的身份,仍舊回榮國府去?”馬車上,忠順王爺忽然問,見賈環(huán)只抬頭看他并不回話,又道:“此事全憑你自個兒的心意,不管是想與不想,自都有本王給你做主?!?/br> “王爺,有什么想不想的呢,榮國府的賈環(huán)早已經(jīng)沒了?!辟Z環(huán)扯了扯嘴角,釀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語氣悲苦道:“我自幼便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家只要還有那銜玉而誕有大造化的寶玉在,又哪會稀罕我這撩了毛小凍貓子。王爺,且不必去廢那個力氣了吧?!?/br> 忠順王爺目光注視著賈環(huán),卻沒從他臉上、眼神里瞧出一點破綻來,心中不由得暗嘆。這小子也不知是跟誰學的戲,真是憾不能一見啊! 不過,演戲嘛,從那深宮大內(nèi)里熬出來的王爺他,演技也是出神入化了的。 “你管他如何想作甚,本王只問你自個兒是怎么想的。環(huán)兒,只你這幾出戲唱得,便投了本王的緣法。這些事情,在本王不過是舉手之勞,有什么想法你只管開口便是了。只要是你想要,別說是回歸榮府了,便是那榮國府的世職,本王也給你弄來。什么有大造化的寶玉,本王說你的造化比他的大,他榮國府還敢有誰說個‘不’字不成?” 忠順王爺此番話說得十分誠摯,賈環(huán)聽了之后已然要落淚了。 “王爺……罷了,這幾年下了,我也算是看透了。明明是血脈至親,卻還不如個陌生人來的親,這種親人不要也罷。至于那府上的什么世職,我卻是不稀罕的,免得不知何時便如我那大伯父一樣,成了個替罪羔羊,偌大的年紀還要充軍邊塞,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呢?!?/br> 畫得好一張大餅,只是卻不是他想要的。賈環(huán)眨了眨眼睛,仿佛要將淚水眨掉一樣。 “呵呵呵……”忠順王愣怔了一瞬之后笑開,拍著手掌贊一聲,“環(huán)兒果然是個灑脫通透的!這一回,水溶那小子怕是要白費工夫了?!?/br> 見賈環(huán)面帶詫異,似要發(fā)問時,又道:“后日是那小子的生辰,方才跟我商量著,說是要請你過府去,榮國府那父子倆也會去,到時讓你們見見面,敘敘舊情什么的。日后,也好讓你重回榮國府,繼續(xù)給那政老二當兒子去呢。他若是請你,你便瞧瞧去,看他們給你個什么說法兒。若是給你氣受,也不必忍著,自有本王給你撐腰?!?/br> 原來如此!賈環(huán)聞言心中一動,他本就覺得忠順王爺不該如此沉不住氣,卻原來是北靜王那邊先有了動靜。 忠順王爺親自將賈環(huán)送回家,待一回到王府便吩咐道:“派人去查一查,賈環(huán)在榮國府可還有親人?!狈讲?,賈環(huán)提到了大伯父,顯然是在給王爺他指明方向——他所求的,該是個至親之人。 榮國府的消息并不難查,況且這又不是什么隱秘之事,李平不過出去片刻工夫,便又進來回話兒了。 “回王爺,賈環(huán)乃是賈政的庶子,其生母已經(jīng)在年前去了,倒還有個一母同胞的jiejie活著。他那jiejie倒是個有‘福氣’的,前幾年被南安太妃認作干女兒,嫁到那邊兒當王妃去了?!闭f著,李平伸手一指東南的方向。 “哦?”忠順王爺聽了便是一皺眉,目光也望向了東南方向。李平所指之處,正是如今在跟朝廷干仗的島國,前兒他還聽皇兄念叨過,那邊的戰(zhàn)事正膠著著,甚至…… 如若賈環(huán)求的乃是他那個jiejie,這事情倒是有些難辦啊。 賈環(huán)并不知道忠順王爺在發(fā)愁,但心中大概也有個猜測。沒錯,忠順王要他辦事不難,他所求的便是他的那位好jiejie——賈探春。 這倒并非他對好jiejie有多手足情深,可誰叫他親娘臨到死前,嘴里念叨著的都是她呢!賈環(huán)還記得親娘咽氣的那一天,圓瞪著一雙眼睛,如何都合不上。若非他許下諾言,定要帶jiejie到墳前祭拜,怕是親娘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是以,他的要求也不高,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罷了?;钊耍泐I著去擺;死人,便抬著去埋! ☆、第005章 “環(huán)兒……那是你jiejie,你jiejie……” 賈環(huán)驀地從床上坐起身來,耳邊似乎仍舊響著他娘臨終前的囈語。他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抬眼望望窗外的天色。此時已是寅時末了,正是該起身練功的時候。 果然,還未等他穿戴好衣衫,外面就響起彩霞的聲音,“爺,是時候起身了,我進來了?!闭f罷,便見她端著水盆子進了里間,準備服侍賈環(huán)起身洗漱。 “早跟你說過了,不必隨我一般起這么早,也用不著這么前前后后地伺候著。咱們?nèi)缃裨缫巡皇谴髴羧思业闹髌?,用不著講究那些規(guī)矩。”賈環(huán)自個兒凈了面,接過彩霞遞上來的帕子。 “這有什么的,我這不都習慣了。猛地改了的話,怕就不知道該怎么過了?!辈氏歼厧椭Z環(huán)收拾床鋪,邊扭回頭去瞅了她家爺一眼,遲疑了會兒,才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爺,昨兒您跟王爺說什么了,可曾提到三姑娘的事?” 當日,趙姨娘病逝的時候,她也是在身邊的,自然也聽到了她家爺?shù)闹Z言。按說,他們乃是親生姐弟,互相之間有些關(guān)照倒也應該。只是,三姑娘那樣兒的,真的值當她家爺相助嗎?! 三姑娘沒出嫁的時候,爺同趙姨娘兩個可是一文錢的光也沒沾上三姑娘的。到后來她遠嫁和番,更是從來也沒個只言片語,問一問爺同趙姨娘境況的。這樣的一個jiejie/女兒,有她沒她又有什么區(qū)別的呢? 偏偏,趙姨娘對三姑娘念念不忘的,臨死之前也不忘了掛念,倒是叫她家爺為難了。 如今,那島國正同朝廷開戰(zhàn),三姑娘作為和番的王妃,還不知道是個什么下場,卻叫爺如何是好啊! 賈環(huán)正疊著帕子的手頓了頓,并未回答彩霞的問題,轉(zhuǎn)而道:“今日是北靜王生辰,我大概要到晚上才會回來,你就不必跟去了?!闭f罷,徑直去了外面練功。 望著主子的背影,彩霞嘆了口氣,手腳利落地收拾好屋子。環(huán)爺如今的模樣性子,跟之前比起來可真是天差地別,到底是經(jīng)歷了那些坎坷,生生地被磨礪成了這般樣子。 這,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北靜王的生辰,雖然沒有大cao大辦,但因他交游廣闊,前來登門拜壽的絡繹不絕。待王府長史瞅見賈政同賈寶玉父子的時候,忙跟面前的客人道了個罪,快步迎了上去。 “政公,還請隨我借一步說話。”長史一邊命小廝帶著賈寶玉去拜見王爺,一邊拉著賈政往角落處去。之前王爺已經(jīng)吩咐過了,定要將利害關(guān)系同賈政講說明白,不能讓這個書呆子端著架子不放,以致誤了王爺他們的大事。 “可是王爺有什么吩咐,大人只管道來便是?!辟Z政面上雖端方謙恭,但心里卻并不含糊,不然也不會從抄家之事中脫身,還能將榮國府世職撈到手里。 兩人身處一涼亭里,北靜王長史示意身邊小廝看著點,才道:“政公,王爺前日交代的事情,不知你可心里有數(shù)?那位環(huán)官兒如今入了忠順王爺?shù)难?,若是能得他的效力,對那位爺?shù)拇笫聦㈩H有助益。政公,你可要把握住了啊。” 聽他提起環(huán)官兒來,賈政的臉色便是一陣難看,毫不保留自己的厭棄。在他看來,賈環(huán)實在是個不孝的東西! 當初,他既然都已經(jīng)為賈環(huán)辦了喪事,那這畜生就應當明白自己該如何做的。可誰知道,這沒臉沒皮的東西,竟然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不但如此,現(xiàn)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無恥至極地做了戲子,丟盡了他同賈家的顏面。 而最讓他不能接受的,便是北靜王派下來的差事了。明明就是個不知自愛、齷齪無恥的戲子、孌童,竟還要讓他將人認回去,這、這……這成何體統(tǒng)嘛! 長史一瞧他的神色,便明白這貨心中所想,不由得也板起臉來,皺著眉頭道:“政公,還請勢必將王爺?shù)姆愿擂k好,不然……你怕是不好交代啊?!?/br> 形勢比人強!賈政即便心里再不甘愿,但絕不敢違背北靜王爺?shù)囊馑迹苛藬啃刂械膽C怒,拱手道:“請王爺放心,下官定然不負所托。” 賈政心中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最多給那畜生個好臉兒罷了,他想要重回榮國府那是絕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說,他總是那畜生的父親,有了吩咐畜生還敢不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