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與妄[人魚]_分節(jié)閱讀_59
他做不到,做不到如此迅速地造出改造藥劑。這一點,秦拓十分確定。 那雙隱藏在黑暗中數(shù)日的雙手,終于再次伸出,覆在自己的后背,推動著自己前行。 秦拓?zé)o法對抗這股外來力量,就在他被動往前走的時候,另外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那個昨晚站在自己面前的阿納斯塔。 她的身上沒有出現(xiàn)NPC的標志,在叛變事件發(fā)生之前,阿納斯塔一直按照程序設(shè)定往前走,對劇情的影響微乎其微,因而秦拓沒有在意她。 可昨晚無聲的對話、眼神的交流,加上今天早上的多次嘗試,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證實秦拓的猜測。 阿納斯塔在與自己分開后,成為了NPC。只有這個定論,才可以解釋為什么她不能被自己殺死——她的叛變,讓主線劇情進度停留在了原有位置,沒有前進亦沒有倒退。這代表著阿納斯塔的叛變可能只是劇情的潛伏期,也就是說,這一件事情并不會對后續(xù)的劇情產(chǎn)生影響,只是單純的延后。 她身后的力量,想要阻止劇情快進。 宛如一把利劍,狠狠插入地面,震懾了氣勢洶洶的敵人。 如果……阿納斯塔就是腦海內(nèi)第二顆心臟附身的寄宿者,那么急切推動劇情的人,又會是誰? 白紙上的黑字已經(jīng)密密麻麻,秦拓將紙上的想法記在腦海中,拿出打火機一把點燃。 火光逐漸變亮,秦拓抽出一根煙,借著這點火點燃,夾著煙放入唇間。 尼古丁的味道讓大腦的運轉(zhuǎn)速度變得更快,秦拓兩指別著煙,頭靠在撐起來的手臂上,合上了眼。 那個被他壓在心底的想法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完成主線任務(wù)真的可以拯救孟初嗎? 假設(shè)這個結(jié)論成立,那么創(chuàng)造這個虛擬世界的人,應(yīng)當期望劇情越走越快才好。 對立的新生不會出現(xiàn),阿納斯塔不會叛變,就連自己,也不會去“思索為什么破譯噩夢的速度會如此之快”。 秦拓睜開眼看著燃了半截的煙,低聲喃喃,“只需要完成主線任務(wù)就好?!?/br> 然,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一個方向。那個消失不見的第二顆心臟,不停地用行動在暗示自己,不要完成主線任務(wù)! 孟初的遺憾,是一千年前沒有保護住他的愛人。他們相處的時間太過短暫,短暫到對于孟初而言只是回眸一瞬。 所以,當他從沉睡中醒來時,埋藏在心底的強烈欲望跟隨著破土而出。 人類喜歡給自己定計劃,當計劃單上需要做的事情一項一項減少的同時,新的目標也會隨之跟上。就如同遙不可及的夢想,可以讓人類燃燒著生命去追逐。 兇者手刃仇人后,充滿恨意的目光在一瞬轉(zhuǎn)為茫然,不知何處是歸處。 完成自己心愿的孟初,是否會如兇者一樣,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呢? 那個人一遍又一遍的提示自己,想來是清楚,能夠拯救孟初的只有自己。他無數(shù)次掙脫另一股力量的束縛,為的就是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方案。 阿納斯塔的叛變是延長,延長不代表中斷,而是代表劇情必須繼續(xù)進展。 而自己要做的,是在主線任務(wù)未完成之前,用盡方式暗示孟初,這個世界是假的,是虛構(gòu)的。 他從深淵中醒來時,看見的愛人秦拓……也是假的。 ☆、第三十章我要像他 秦拓第一次退縮了。 那天,他沒有回到地下室去見孟初,而是回到許久未住的宿舍,對著衛(wèi)生間內(nèi)那面鏡子,練習(xí)笑容練了一個晚上。 轉(zhuǎn)魂燈下那兩段不同的人生被秦拓反復(fù)翻看。他如同這個世界的cao控者洗掉身上屬于他的紋身那樣,一遍一遍,打磨著屬于自己的設(shè)定,將他們逐漸磨成另外一個秦拓。 可是不管鏡子里的秦拓笑得有多溫柔繾綣,那雙黑色瞳孔里的神色依然冰涼如初。 他不愛孟初。猶如初學(xué)者剛剛觸碰未知領(lǐng)域,在害怕與恐懼之中,畏畏縮縮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對方,卻在觸碰到對方的那一刻,嚇得后退逃跑。 明明對方的回應(yīng)溫柔充滿包容,他仍然覺得指尖上像是被點了一簇火,灼燒的他不敢再靠近。 孟初就像海,擁有包容一切的能力同時,還有敏銳的直覺和細膩的感情——落在泥沙中的珍珠被一雙修長的手撿起沖洗干凈,放在漂亮的寶匣內(nèi)日日端詳,日日摩挲。覆在外層的灰塵被擦拭干凈,突兀的棱角被人揉得圓潤。 那是他模仿不了的溫情。 秦拓在碰壁后考慮過其他途徑,可是之后列出來的方式都沒有這個方法來得自然、來得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