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呼吸一顫，他的口腔內(nèi)滿是秦拓的氣息，喉嚨深處被勾到的纏綿情意讓他忍不住低吟出聲。剛剛化出的雙腿柔軟無力，他只能緊緊擁住秦拓，就像是從他身上汲取著活下去的力量。

    這個吻太過熱烈，又太過絕望。壓抑許久的曖昧氣氛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所有的試探與嘗試，都在這一個親吻中化為塵灰，落入凡塵。

    他是活著的。

    孟初看著秦拓的眼睛，心甘情愿地被對方支配。

    那么自己，還活著嗎？

    孟初似是逃避地閉上了眼，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開始回暖，可是扎根在內(nèi)心的欲念，卻在逐漸枯萎。

    “孟初?！鼻赝嘏踔铣醯哪槪粗鴦倓倧哪菑埦旅嫒萆蠞L落下來的珍珠，聲音沙啞道，“怎么哭了?！?/br>
    孟初睜開眼，一粒又一粒的珍珠從他的臉頰旁滾落，他還維持著擁抱的姿勢，只是神色愈發(fā)平靜。他安靜地在那哭，不說一句話，直哭得秦拓揪心的疼。

    “別哭?！鼻赝氐蛧@一聲，啄吻著他的眼角，“不要哭，我的小人魚。”

    “腿疼……”孟初小聲抽噎，珍珠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我抱你?！鼻赝赜钟米齑桨矒崃怂麕紫?，隨后手臂發(fā)力，將孟初抱在懷中。那曾是魚尾的雙腿掛在自己的臂彎上，雖重，但讓他有了一點(diǎn)真實(shí)感。

    他低頭看著把臉貼在自己懷里，不愿意讓自己看見他那副可憐模樣，卻又偷偷撿自己掉下來的眼淚的孟初，便覺蒙在心頭的灰都被人輕柔拂掉一般——這是他的小人魚。

    唇齒間還殘留著孟初的甜味，像是夏日里的一顆糖融化在舌尖，不論過多久，都不會忘記那酸甜的味道。

    “重嗎？”懷里的人小聲問。

    “重?！鼻赝仡嵙祟嵥?，嚇得小人魚一把抱住自己的脖頸。他看著孟初眼中的委屈，激烈的情緒在霎那間變得平穩(wěn)。

    “我感覺，我像是抱著一個無價(jià)之寶?！鼻赝貙χ铣?，一字一句認(rèn)真道，“無價(jià)之寶，自然是重的。”

    秦拓說這話時(shí)，聲音低沉，帶著□□過后的沙啞，很是好聽。孟初就聽著他用這樣的聲音對自己說情話，“不要騙我?！?/br>
    “不會騙你?！鼻赝靥ど习叮懊铣酢?/br>
    “嗯？”

    “我從小就很喜歡挑戰(zhàn)新鮮事物，后來做了科研，發(fā)現(xiàn)這些生物遠(yuǎn)比人類有趣的多?！?/br>
    “很多人說我無趣，說我是瘋子，說我為了科研不怕死?！?/br>
    “我也一直這么以為。我不想去感應(yīng)那些無謂的情緒，我喜歡掌控，喜歡一切順著我的預(yù)想進(jìn)行，那樣我便不需要浪費(fèi)時(shí)間，可以專心做我想做的事情?！?/br>
    “你出現(xiàn)的那一刻……”那天的天氣亦如現(xiàn)在這般惡劣，“我突然有了一種，我活著的意義，并不真正由科研來體現(xiàn)?！?/br>
    “我喜歡你。”秦拓深深地望著孟初，聲音有些哽咽，又有些如釋重負(fù)般的暢快，“以‘秦拓’的身份?！?/br>
    “你呢？”

    孟初睫毛微顫，他捏住掌心里的珍珠，原本放松的身軀在那一刻僵硬起來，“我愛你。”

    “秦，我的所有感情都是你給予的。你曾經(jīng)問我，有多喜歡你，我說……我說，像喜歡我的大尾巴一樣喜歡你?！奔怃J的指甲刺破掌心淌下鮮血，被雨水刷走，“后來我知道，人類的喜歡是多樣的，唯有愛，在一個區(qū)域內(nèi)，只屬于特定的一個人?！?/br>
    “是專屬，是唯一，是最堅(jiān)定的誓言?！?/br>
    孟初說著驀地倒吸一口氣，泛紅的眼眶內(nèi)又滾落了珍珠。他克制著抽泣聲，不想讓秦拓聽到，更不想讓自己崩潰，“我愛你，我愛你，秦……我好想你啊……”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呀？】

    靈魂的羈絆讓他能夠找到自己的愛人，而他的愛人，自始至終，只有秦拓一人。

    “我愛你……”孟初靠在秦拓的胸膛上，用勸慰自己的語氣輕輕道，“以小人魚的身份。”

    秦拓抱著孟初的手一緊，他無聲地將梗在喉嚨里的那股酸澀往腹中咽，隨后他微微放松自己的身軀，讓人魚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懷里，“又哭了嗎？”

    “沒有。”孟初聲音悶悶倔強(qiáng)道，“我又不是愛哭鬼?！闭f著他用微弱的力量藏了幾顆還捏在手中的珍珠。

    秦拓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他走到自己的車前，把孟初放在副駕座上，溫柔道，“回家我給你按摩，腿是不是很疼？”他看著孟初詫異的眼神，想要伸手去摸他泛紅發(fā)腫的眼睛，只是手剛準(zhǔn)備伸出去，就又縮了回來，“別難過，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br>
    “我的……愛哭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