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飛快地摸索著上船, 連被絆了幾次都顧不上。

    秋鹿聽到竹竿聲, 從船艙里走出來, 就見青澄腳步踉蹌, 滿面驚惶，胸膛急促地起伏著：“秋姨，景臻……是不是你去告發(fā)的？”

    秋鹿默了一瞬，沉下臉道：“是奴婢干的！我還當(dāng)那小蹄子早就離開了，沒想到竟然跟到了上雍！還敢去九龍寺找公子！公子，你怎么能和殺父仇人的女兒在一起？你這樣做，就不怕老爺和夫人在天之靈傷心嗎！”

    果然是她干的……青澄又氣恨又悲痛, 蒼白的嘴唇哆嗦著, 話都說不連貫：“景裕做的、做的事，為何要算在她頭上？！秋姨……你、你可知她被抓后會有何下場??？”

    進(jìn)了教坊司就是官妓, 千人騎萬人枕, 她又是人人贊嘆的好顏色，即便不是心上人，他也無法接受一位玉雪可愛的姑娘遭受那樣的折磨污辱。而一想到那人是元臻臻, 青澄更是心如刀絞, 痛到近乎窒息！

    沒有時間再和秋鹿?fàn)幊沉? 時間緊迫，多耽擱一瞬, 臻臻就有一瞬的危險。青澄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握緊了竹竿轉(zhuǎn)身就走。

    秋鹿大驚, 急忙追上去：“公子你去哪兒？！難道你還想去劫獄不成！”

    青澄頓住腳步, 閉了閉眼，吐字如冰：“我必是要去救她的。秋姨若覺得不妥，那……就請你自便罷?！?/br>
    秋鹿臉色陡然煞白！小公子他……他這是為了那個賤人，竟要趕她走嗎？

    青澄不再多話，叫了馬車直奔九龍寺。白鈞曾對他說，如果有事想見他，就去找一位常常往來于宮廷和寺院之間的僧人，讓他帶消息進(jìn)宮。

    青澄很快找到那人，急切地要求進(jìn)宮面圣。那僧人仿佛早就準(zhǔn)備好一般，也不問緣由，二話不說便帶他出發(fā)。車行轆轆，一直送到宮門口，那里已有小宦人在等候，迎了青澄便扶著他往議事殿去。

    白鈞正在書房里批折子，聽得門外珠簾忽然噼啪脆響，不由彎了彎嘴角。抬眼望去卻是一愣：他這位好友無論幼時還是之前，遇萬事都是從容不迫、沉靜如水的，他從未在他臉上看到現(xiàn)在這樣天崩地裂般的神色。

    白鈞站起來：“阿煥，何事焦急？”

    青澄鄭重地跪倒叩拜，喘息著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才道：“陛下……大理寺刑獄中羈押的景女郎是小僧的朋友。之前我與女郎并不知道彼此真實身份，故而有了些交情。陛下能否看在小僧的面子上，放她一條生路？”

    白鈞故作驚訝：“景臻？她父親陷你家于如此境地，你還要幫她求情？你們真的只是‘有些交情’？”

    青澄沉聲道：“景裕貪贓枉法，陷害忠良，已經(jīng)伏誅。他的女兒到底是無辜的……”

    頓了頓，他喉頭艱澀：“小僧與景女郎，不過是好友，小僧即將回梵天寺，也希望女郎……能有個好歸宿。”

    白鈞摸摸下巴：“好歸宿?。刻斓紫伦詈玫臍w宿莫過于做皇帝的女人了。聽說景臻的美貌能與皇后爭輝，不如朕把她也收了，讓她進(jìn)宮為妃，盡享榮華富貴，阿煥覺得如何？”

    青澄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不可置信地望向白鈞。他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白鈞是說笑的，他對皇后極為愛重，至少這幾年，不會荒唐到奪人所愛。

    但如果他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想要臻臻，那他應(yīng)當(dāng)如何？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臻臻進(jìn)宮，而他一身蕭索地回到梵天寺，用余生默默為她祈福。

    白鈞把玩著翡翠扳指，好笑地看著跪在大殿中央的狼狽又傷痛的青年，不贊一詞。

    長久的沉默讓青澄的心一寸寸裂開，汗?jié)竦恼菩臐u漸攥緊，半晌過后，他才似放棄般嘆息道：“小僧愿意留在上雍為陛下祈福，懇請陛下成全……”

    這回白鈞是真的驚訝了：“阿煥，要不是你眼睛看不見，朕還以為你是被她美色迷暈了?，F(xiàn)在看來，你竟是動了真心？一個罪臣之女，當(dāng)真值得你做如此大的犧牲嗎？連一直堅守的佛法也不要了？”

    青澄苦笑著抬起頭：“這不正是陛下想要的結(jié)果嗎？”

    進(jìn)宮的路上，他慢慢冷靜下來，終于意識到這一連串的事情，似乎太過巧合。以他對宮中那位的了解，這的確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用臻臻來逼他，把她的命運交到他手中，讓他自己決定。

    他能如何？只能順著白鈞鋪好的路，心甘情愿、義無反顧地走進(jìn)來。

    白鈞聞言一愣，目光變得欣慰而喜悅：“阿煥，你真是最了解朕的人。朕不想逼你，只要你愿意還俗，留在京城養(yǎng)病即可。但是，就算朕成全你和景臻，她也無法用正常身份行走在世人面前，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得光，你能理解嗎？”

    青澄垂眸：“是?！?/br>
    她不需要應(yīng)付別人，只要留在他身邊安穩(wěn)一世就好。

    “那你先回去罷，住回沈家舊邸去，朕會派太醫(yī)到府上為你調(diào)養(yǎng)眼睛。景臻身份特殊，朕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安排她。不過你放心，教坊司是肯定不會去了?！?/br>
    至于入不入仕什么的，還得從長計議，相信太傅會為他做好勸服工作的。

    青澄明顯松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他緩緩拜倒叩首：“多謝陛下。”

    ***

    元臻臻不知道那邊兩個男人已經(jīng)就她的未來達(dá)成了共識，她在獄中好吃好住，都快趕上住賓館了。獄卒說寺卿大人前幾日就把案子交上去了，那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人來提她呢？難道是想讓她在獄中養(yǎng)老？

    也不知道青澄怎么樣了。他是選擇留下來重新光耀沈氏門庭了，還是選擇回梵天寺去做他的小和尚了呢？

    唉，好想好想他?。?/br>
    告發(fā)她的是惡人。朝堂一鍋渾水?；实鄄皇呛萌?。想念青澄。青澄的眼睛怎么辦。

    元臻臻抱著膝蓋靠在墻邊，各種念頭在腦子里渾渾噩噩地亂成一團(tuán)。半夢半醒間，手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咯得慌。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愣了好半天才認(rèn)出那是什么。

    秦玏送的玉璽？

    能夠“掌權(quán)一日”的玉璽？！

    一道靈光忽地閃過，元臻臻激動得一下子跳起來！對啊，怎么早沒想到這個外掛呢？！有了玉璽她就能當(dāng)一天皇帝，當(dāng)了皇帝……自然什么難題都迎刃而解啦！

    事不宜遲，她立刻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腦中很快襲來一陣眩暈，耳邊風(fēng)聲呼嘯，又很快歸于寧靜。

    元臻臻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面前是一道明黃綢縵，威武霸氣的騰龍刺繡張牙舞爪地盤桓在帳頂，床上沉睡著一位俊秀青年，看相貌，正是元臻臻在九龍寺里偷看到的那位，皇帝白鈞。

    一位鬢發(fā)染銀的老宦人垂首侍立在床邊，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元臻臻低頭一看，哦，原來她只是一道透明的魂識。

    那……如何掌權(quán)呢？

    盯著床上的白鈞，元臻臻忽然心里一動，默念道：醒來。

    白鈞眉心一蹙，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一雙純黑眼眸如蒙迷霧，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

    元臻臻竊喜，在心里比了個v，原來掌權(quán)的意思就是讓皇帝變成自己的傀儡啊！

    老宦人見他醒了，上前恭謹(jǐn)?shù)溃骸氨菹?，今日休沐，您可以再睡會兒?！?/br>
    白鈞果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元臻臻心道，歇什么歇，她只有十二個時辰的篡權(quán)時間，不趕緊做點事情，豈不浪費了那顆寶貝玉璽。

    于是再次默念：起床。

    白鈞掀開錦被慢慢坐起來，老宦人一愣：“陛下您這是……”

    元臻臻隨便找了個理由：朕餓了。

    白鈞眨了眨眼：“朕，餓了?！?/br>
    之前在九龍寺的時候沒覺得，現(xiàn)在離得近了，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竟然也很清亮好聽。

    老宦人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拍拍手，一行宮女魚貫而入，服侍白鈞更衣。

    老宦人笑瞇瞇道：“皇后娘娘比您早起了一刻時辰，如今大約在前殿用膳呢，您現(xiàn)在去，應(yīng)該還來得及趕上。”

    元臻臻心里咯噔一下，白鈞的妻子嗎？汗，但愿等會兒別在那個親密之人面前露餡。

    穿衣戴冠后，元臻臻又指揮他去洗漱了一番，才離開寢殿。

    前殿，一位宮裝麗人正在用膳。見白鈞進(jìn)來，她起身行了個禮，朝旁邊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宮女熟練地奉上一副碗筷。

    元臻臻：打招呼。

    白鈞微微一笑：“漪漪早。”

    咦，居然會自己加昵稱和表情！看來這位皇后十分得他喜歡嘛。

    元臻臻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皇后螓首蛾眉，國色天姿，五官之精致與景臻不相上下。聯(lián)系白鈞剛才對她的稱呼，元臻臻反應(yīng)過來，這位就是“南言”言漪。

    若說景臻是灼灼絢爛的垂絲海棠，令人見之忘俗，那言漪就是端麗高雅的夜白牡丹，雍容大氣，頗有林下風(fēng)范。

    “今日休沐，陛下怎起得如此之早？”

    言漪的聲音如山林里婉麗的鳥鳴，聽得元臻臻尾椎骨一酥。天哪，這對夫妻的嗓音怎么一個比一個致孕！

    白鈞還是那句話：“朕餓了?！毕肓讼胗盅a(bǔ)充：“朕想與漪漪一起用膳?！?/br>
    這是元臻臻的心里話。她習(xí)慣了景臻的臉，每天對著鏡子早就沒什么感覺了。如今遇到這么一位貌美聲軟的仙女，她一個女的，居然也情不自禁地心潮澎湃。

    難道我有“雙”的潛質(zhì)？？元臻臻有點方。

    言漪唇角微翹，卻不接他話：“臣妾待會兒要去瑯?gòu)珠w看書，蘭喬郡主也要過來，陛下不必等我用午膳了?！?/br>
    白鈞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她：“漪漪注意休息，別太累了?！?/br>
    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言漪奇怪地看了他幾眼：“你今天怎么了？可是昨夜奏折批得太累，沒休息好？”

    鳳眸掃向旁側(cè)：“王錦？陛下昨夜是何時睡的？”

    那個叫王錦的老宦人趕緊上前道：“陛下亥時三刻歇下的?！?/br>
    “時辰尚可……那精神怎這么差?！毖凿糇匝宰哉Z著，抬手覆上白鈞的額頭。青年渾身一顫，臉騰得燒了起來！元臻臻也吃了一驚，她居然能感受到那雙溫涼柔軟的纖纖玉手！

    白鈞僵硬地坐著，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這樣的他少了幾分帝王的威嚴(yán)，倒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朕沒事，就是……漪漪太好看了?！?/br>
    元臻臻也跟著燒糊了，已經(jīng)搞不清是小jiejie在撩她，還是她在撩小jiejie。

    “貧嘴?！毖凿魮溥暌恍?，擦擦嘴站起來：“我先過去了，陛下慢用?！?/br>
    她帶著侍女瀟灑跨出殿去，陽光下，鳳釵流光溢彩，裙袂翩躚如牡丹盛開，一時之間滌蕩出無邊的雅致。

    元臻臻目瞪口呆，小jiejie這么霸氣的嗎？吃完就走，把皇帝夫君一個人扔在這兒？

    白鈞卻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妻子的這種做派，目送著她離去后，就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

    等他填飽肚子，元臻臻便要干正事了。

    假借散步之名摒退了王錦和左右侍人，元臻臻領(lǐng)著目光呆滯的白鈞走到花園無人處，才低聲道：“去看看千年烈陽參?！?/br>
    白鈞眉間似有一絲疑惑，但隨即緩步朝外走去。元臻臻立馬跟上，跟著他跨出寢殿、穿過長廊，一路去往太醫(yī)院。

    守門的宦人見皇帝獨自過來，那表情跟見了鬼似的，連滾帶爬地去請院正。院正是個中年男人，見到白鈞也是嚇了一大跳，急急跪拜道：“陛下有甚事，招微臣過去便是，怎親自來了？”

    他實在猜不透這位年輕帝王的心思，躬身跪在地上，心里忐忑至極。

    白鈞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頓道：“取烈陽參來。”

    院正一愣，陛下身強(qiáng)體壯的，要那東西干什么？難道是宮里有哪位貴人不行了？可也沒聽說啊……

    他不敢多問，想活得長，知道得越少越好。隨即依言而去，過了一會兒，捧著一個不起眼的檀木匣子過來，打開盒蓋恭敬奉上：“請陛下過目。”

    匣子里鋪著明黃色的綢緞，上面靜靜躺著一支一指多長的人參，色澤金黃，根須細(xì)長完整，和元臻臻在茯經(jīng)上見過的一模一樣！

    她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它現(xiàn)在這個模樣，應(yīng)該只剩三分之一不到了。元臻臻指使白鈞取出人參，掂了掂分量，然后用匕首一切兩半。這樣也不算完全搶占了白鈞的生機(jī)，他還能吃剩下的一半的嘛！

    白鈞把那一截人參藏進(jìn)袖中，剩下的放回木匣里，對院正肅容道：“朕今日來找愛卿，只為與你商討沈煥的眼疾之事，不曾做其他的，明白了嗎？”

    一滴冷汗滑過太陽xue，院正伏低了身子：“是，陛下?lián)鷳n沈公子的眼疾，才親自來找微臣，其他的什么也沒說也沒做?！?/br>
    “嗯?！卑租x把玩著手里的匕首：“宮里眼線太多，愛卿需得機(jī)靈點，莫壞了朕的大事?！?/br>
    院正的身體幾乎快要貼在地上了：“微臣遵旨?！蹦芟劝沿笆资找皇彰础?/br>
    出了太醫(yī)院，元臻臻站在陽光下深吸一口氣，渾身充滿了天朗氣清、云開霧散的喜悅感。一年輕宦人忽然迎上來：“陛下，大理寺聞大人求見，在上書房候著了。”

    聞暄？

    元臻臻直覺他的覲見與自己有關(guān)，立刻讓白鈞跟著宦人回去。王錦抱著拂塵在門外踱步，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就激動地迎上來，躬身托著他的胳膊：“陛下這是上哪兒消食了，去了那么久。叫皇后娘娘問起來，老奴又要吃掛落了?！?/br>
    元臻臻還沒來得及回答，王錦瞥見白鈞臉色，忽然遲疑了一下：“陛下……可是先要出恭？”

    哈？元臻臻窘了，原來一路上他神色怪異，似急似怨，自己都沒催他，他卻走得飛快，原來是……尿急了?。?/br>
    指揮白鈞先去凈室解決問題，然后才去書房。他前腳踏入，后腳聞暄就進(jìn)來了。

    “陛下讓微臣先按下不動，這都幾日過去了，沈公子來大理寺問過好幾次，微臣推脫不過，這才斗膽來請教陛下?！?/br>
    聞暄覺得很頭疼，這位沈煥公子是陛下故交、太傅愛徒，當(dāng)前熾手可熱的人物，雖然身無一官半職，卻什么人都不敢得罪他。聞暄自然也不能真把他當(dāng)個和尚趕出去，只是……他是什么時候跟景臻私相授受的？這結(jié)了血海深仇的兩家，難道還能結(jié)兒女親家？？

    元臻臻驚喜萬分，沈煥還在上雍？他知道自己在刑獄？！他一定擔(dān)心死了吧！

    心里沁出一絲甜蜜，治好他眼睛的決心也更堅定了。

    “讓朕想一想。”不知道該說什么，先坐下來歇會兒吧，沒瞧見你家陛下走得太快，腦門上都冒汗了嘛！

    白鈞的案幾上堆滿了各種奏折，正中央還攤著一道寫了一半的圣旨，元臻臻視線掃過，忽然被幾個熟悉的字攫住了目光——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哈，原來這就是處置自己的圣旨嗎？

    細(xì)細(xì)一讀，白鈞竟是要將她貶為賤籍，送到沈府終身為奴！

    真狠??！元臻臻瞪了眼面無表情的癡呆青年：“掐自己大腿！用力！”

    白鈞伸出雙手，毫不猶豫地朝大腿狠狠掐下去，當(dāng)即痛得“嘶”了一聲！

    聞暄還立在下首等皇帝拿主意，聽到聲音，飛快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陛下這是……牙疼？

    元臻臻差點笑噴出來。

    但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思忖片刻，她說：“把圣旨寫完，讓聞暄馬上執(zhí)行，把景臻送到沈府去?！?/br>
    白鈞拿起朱筆，一氣呵成。聞暄聽完圣諭，驚訝道：“今日便要送去么？”

    “嗯？有什么問題？”

    聞暄期期艾艾地說：“今日獄卒來報，景女郎風(fēng)寒加重，一直昏迷未醒。臣已請大夫去看過，目前還在用湯藥吊著……”

    您就這么把人送去沈府，只怕沈公子要沖進(jìn)大理寺來找微臣拼命??！

    元臻臻一拍腦袋！她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她魂在這兒，那景臻的身體當(dāng)然是昏迷狀態(tài)啦！

    不過事不宜遲，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得趕緊把烈陽參送出去。

    白鈞招王錦進(jìn)來：“去朕私庫里挑選幾件女子能用的拿過來。朕不能違律讓她風(fēng)光出嫁，就給點東西添妝吧?！?/br>
    王錦壓下心頭驚訝，依言而去，不消片刻就領(lǐng)著兩個宦人抬了口小箱子回來。元臻臻上前一看，果然都是自己用得上的寶貝，她很滿意，遂讓白鈞把烈陽參用荷包裝著，塞入箱底，并將箱口封住，著令任何人不得私自開啟。

    聞暄帶著箱子離開的時候，后背還在冒冷汗。沈公子果然很得陛下賞識?。∵B帶著罪臣之女都能寬恕，雖說是為奴，可進(jìn)了沈府，是夫人是婢，還不是沈煥說了算？

    他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立刻將景臻壓去教坊司，否則現(xiàn)在就難以收場了……

    等忙完這一切，已經(jīng)快晌午了，言漪果然沒有回來，宮人來報的時候，白鈞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元臻臻也有點失望，她還打算和大美人再相處一會兒呢，畢竟以后就沒有這樣的機(jī)會了。

    午后，宦人來回報，說景女郎連同箱籠一起，已經(jīng)送抵沈府了。聞大人細(xì)致，還請了一名太醫(yī)跟過去診治。

    元臻臻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她想象著沈煥接旨時的表情，那張俊逸的面孔上一定充滿了驚訝和喜悅吧？

    有圣旨傍身，再等她治好他的眼睛，秋鹿夫人應(yīng)該也不能再說什么了。

    管她呢，反正她就是要和煥煥在一起，不管他是沈煥，還是青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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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臻臻進(jìn)宮，而他一身蕭索地回到梵天寺，用余生默默為她祈福?！薄雽懸粋€這個梗的be故事……（手好癢e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