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會放棄原則。”休敏特不以為然，“還不是被你們脅迫著。我一個(gè)無名小輩，怎么與你們斗呢。不如老實(shí)干活，還能給母親賺些醫(yī)藥費(fèi)。”

    “怎么聽著怪怪的。”尤塔自然不會相信，“難道你就不能是為了自己一展所長？賽迪爾可是相當(dāng)贊賞你的才能。”

    “要不是那日他蒙面來求我，如果一開始他就顯露身份，我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br>
    “求你？好吧?！?/br>
    尤塔哈哈一笑，知道休敏特那張嘴是怎么都不愿意屈服，也就不再與他爭辯。只當(dāng)是一個(gè)弱者最后那點(diǎn)兒自尊。

    這位自尊心頗強(qiáng)的能人，也不僅僅是會嘴上逞強(qiáng)。除了他衣兜里拿來哄女孩們的玩意，正經(jīng)之作也不會忽略。真正出入宮中并不是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在他被女孩們包圍稱贊，與尤塔拌嘴之時(shí)，另一方的廣闊草坪上擺上寬敞的長條木桌，將休敏特帶入宮中的作品，那支依照設(shè)計(jì)制作的燧火槍與其他零件、稿紙之類鋪滿大半桌面。有人在其中挑挑揀揀，十分不以為然。

    “就憑這些木頭鐵塊就能抵得過鋒利的長劍與急速的大弓嗎？”雷亞諾雖然早看過賽迪爾的紙稿，但也只是空頭設(shè)想而已。而被他擺放在手中之物，除了打磨精細(xì)的光滑觸感，分量竟還抵不過一把實(shí)鐵打制的短劍。更不用說，圓圓的長管，怎么看也無法具有殺傷力。

    他丟下燧火槍，再次拿起稿紙。上面的初稿已經(jīng)被休敏特按照自己的意愿多處涂抹過，蓋去不少筆跡，讓雷亞諾心中更是不爽。

    “無知小民，竟也妄想與你爭這份功勞?！?/br>
    “只要將東西制作成功，誰的功勞又有何干呢?！辟惖蠣柊参康?，又將燧火槍在手中仔細(xì)看過。他正想去取那只一直沒機(jī)會派上用處的布袋，但這次又被雷亞諾干脆攔下。他截住賽迪爾伸手的動作，甚為敏捷與靈活地將雙臂環(huán)在賽迪爾的腰肢上。忍不住緊貼著他的肩膀與脖頸，小聲問道：“真的能成功嗎？”

    “上回在休敏特家正想要試用，但被他拒絕了?！辟惖蠣柨床怀隼讈喼Z是在擔(dān)心武器的危險(xiǎn)，而是在冒酸味，“但愿這次能成功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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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安撫得揉了揉雷亞諾的發(fā)，繼續(xù)伸手去拿布袋。已經(jīng)心不在焉的雷亞諾抓過那只布袋，拋到長桌的另一端去。

    “這是做什么？”賽迪爾抗議道，“好好的，怎么又不高興？”

    “趁那個(gè)討厭的家伙現(xiàn)在不在，附近也沒礙眼的人……”雷亞諾眼中冒火與光，貼上賽迪爾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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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個(gè)孩子在討糖果一般，賽迪爾哪里忍心拒絕，只能暫且依了他。所幸，輕輕吻過兩下，雷亞諾放開了禁錮，整了整衣衫，又一派正經(jīng)模樣。賽迪爾正詫異，回頭一看，適時(shí)出現(xiàn)兩個(gè)礙眼之人。

    “休敏特，你來的正是時(shí)候?！辟惖蠣栂騼扇苏泻糁?，雷亞諾卻小聲嘀咕著：“的確來的真是時(shí)候呢。”

    “可以試用一下成果了嗎？”尤塔假裝未見，先湊上去。一手拿起燧火槍來，另一手正巧抓起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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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碰那個(gè)！”突然，休敏特一個(gè)箭步跨前來，拍掉尤塔手中的布袋。尤塔握著被打疼的手，怨氣道：“有什么可慌的，不過是個(gè)布袋而已。”

    “里面是火藥，會死人的?！?/br>
    “既然這么怕死，你還做這玩意干嘛?！崩讈喼Z恥笑道，“還是讓我來試試。”他似要逞強(qiáng)。沒想，他還未碰到那兩樣?xùn)|西，卻被賽迪爾搶過去。

    “你們都別碰。還是我來試吧。正如休敏特說的，萬一不成功，真的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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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雷亞諾驚嚇得要去阻止賽迪爾的冒險(xiǎn)。但賽迪爾動作迅速的已經(jīng)將火藥裝上燧火槍。

    “陛下，你知道我是不會輕易死的?！辟惖蠣栁⑿χ?，對著無人無物的遠(yuǎn)處，舉起槍來?！皼]有比不老不死的妖魔更適合試用這件武器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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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迪爾！”

    嘭——

    兩聲齊發(fā)，但人聲被湮滅在巨響之下。之后安靜了許久，空氣中散漫刺鼻的味道。待小風(fēng)吹散開，人們才將目光回到賽迪爾的身上。突然，有人發(fā)出無法克制的嗤笑聲。

    “閉嘴！”雷亞諾吼道，之后自己也忍不住大笑，指著賽迪爾身上，笑到彎下腰。

    “賽迪爾，你身上……”尤塔強(qiáng)忍之下，上前來幫賽迪爾擦去身上的煙灰，可惜原本絕美外衣的純色一旦沾染變作灰色一團(tuán)，越擦越糟。而毛躁的尤塔，抬眼見賽迪爾的臉上也沾了灰，著急之下將帶灰的帕子抹上了賽迪爾的臉。

    “真是一團(tuán)糟?！笨床幌氯サ男菝籼?，不得不掏出自己用的干凈手帕來遞給賽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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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辟惖蠣栃χ舆^來，毫不在意地擦拭著，再打量了休敏特一身衣著，“換過衣裝的確大有不同。你會是個(gè)好技師?！?/br>
    “燧火槍怎樣？”岔開話題的休敏特心口一陣發(fā)熱，眼神撇開賽迪爾的臉。賽迪爾將槍交給休敏特，還未開口，空出的那只手就被雷亞諾一把扯過去。

    “糟糕透了，你這玩意再好好改改吧?！崩讈喼Z早已不爽這兩人在賽迪爾身上的動作，將他護(hù)在身后，小心察看是否受傷。“要是賽迪爾傷半根發(fā)絲，有你好看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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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就是被煙灰熏到而已?！毙菝籼貙⑹峙聊笤谡菩睦?，回?fù)舻?，“陛下可是小看了他，是把他?dāng)做嬌弱的小姐不成？”

    “的確需要改進(jìn)，但陛下也不必緊張。”賽迪爾又對休敏特鼓勵(lì)道，“希望下回能有更好的效果?！?/br>
    “下回就讓這家伙自己來試。萬一死了也是咎由自取?！崩讈喼Z見賽迪爾臉上的灰色，心疼不已。

    “陛下應(yīng)該更珍惜人才?！辟惖蠣栯S手在臉上擦過，“此事對薩爾托而言是巨大的貢獻(xià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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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如此夸贊，休敏特更不敢與賽迪爾回答，撇過臉去。望著剛才被試射的那片綠茵之地。硝煙散去，早沒了火藥的味道，又是寧靜美好的模樣。他不敢肯定，當(dāng)槍響聲再次響起，這片寧靜地會變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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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他輕聲喃喃著，之后還是面對著賽迪爾與雷亞諾恭敬屈身一禮，抓起燧火槍大步離開了此地。

    “都不是第一次入宮了，這小子還是這么沒規(guī)矩?！崩讈喼Z顯然對個(gè)性十足的休敏特很是敵意。但見身影決絕離開，又是心頭一松。回頭卻見賽迪爾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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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我可以去綠晶宮嗎？”雷亞諾小心著問，賽迪爾才夢醒一般回神看他。

    “陛下該和路德維希多多相處?！?/br>
    即便被無數(shù)次提醒與勸誡，雷亞諾依舊顧我，沒有將賽迪爾的回答放在心上。在賽迪爾的面前，他愿意當(dāng)個(gè)感情的無賴，時(shí)時(shí)刻刻賴在其身邊，更不愿意放棄任何可以親近的機(jī)會。

    不知為何，他就是可以與熱戀中的情人那般毫不冷卻熱情。所以，唯有滿足了對感情的索取之后，賽迪爾才能避開打攪他的睡眠，從自己臥室溜出，去到那間書房內(nèi)繼續(xù)自己未完成的工作。在升起的燭光之下，勤奮筆記著。他要借著還未消失頭腦中的訊息，統(tǒng)統(tǒng)都記錄下來，為雷亞諾的王座留下一份保障。

    雖然幾次雷亞諾見他寫畫下的筆記，問起他是怎樣產(chǎn)生這些念頭的。實(shí)在太古怪，太過離奇，又不得不稱之為奇跡。但他無法回答，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他只對雷亞諾提起另外一個(gè)建議。

    “能在薩爾托多開一些學(xué)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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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雷亞諾不知其用意，擔(dān)心再惹風(fēng)波，“貴族子弟各有學(xué)習(xí)，還能去遠(yuǎn)方游學(xué)，增長見識。難道還不夠？”

    “不夠?！辟惖蠣柌慌略倜按蟛豁t，“我希望平民也能受更多的教育。這樣可以為薩爾托增加不少人才?！?/br>
    “難道你提拔休敏特還不夠？”臉色逐漸難看，雷亞諾裹緊睡袍，在賽迪爾身旁來回急躁踱步，“這已經(jīng)是違例之事。難道你還想讓更多的平民入宮來不成？”

    “你不喜歡？”賽迪爾停下手中的筆，望著一臉不悅的王，“休敏特為我們造出燧火槍，僅僅是這一點(diǎn)，就是其他貴族子弟就未能做到的?！?/br>
    “那是因?yàn)槟銓C(jī)會留給他?！崩讈喼Z急停腳步，抬起賽迪爾的下顎來，逼他注視自己眼中不滿之色，“就這點(diǎn)伎倆，只要你把圖紙交給別的貴族也一定能做的出。那是你想出來的東西，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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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這雙眼許久，賽迪爾才緩緩收回目光。

    “既然你不高興。那這事就先擱下吧?！彼恼Z調(diào)淡然，沒有雷亞諾料想的爭辯，這反倒讓雷亞諾有些著急。

    “我沒有說是嫉妒他的意思。不過是這小子實(shí)在太傲氣，我看不過眼。換作其他人，早就感恩戴德，對我俯首帖耳?！?/br>
    “那陛下希望我對您俯首帖耳嗎？”賽迪爾站起身，離開書桌，來到雷亞諾開始亂神的面前?！拔⒊家卜鞘琴F族血統(tǒng)。侍奉陛下多年，不僅奉獻(xiàn)了身體，還有情感。難道陛下覺得這僅僅是對王族血統(tǒng)的崇拜嗎？”

    “賽迪爾，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突然，書房門大開，門外耀眼強(qiáng)光射入，那道美麗身影轉(zhuǎn)離身旁，決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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