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間民房二樓的窗邊，十二看著消失在視野范圍內(nèi)的兩人，默默把消音手|槍塞回衣服內(nèi)側(cè)。他反手關(guān)掉了屋內(nèi)正在不停播放震耳欲聾的電玩配音的老電視，起身走下樓。房東大媽見他下樓詫異道：“小李，你怎么剛回來就又要出去？”

    十二對著她微微一笑，十分靦腆禮貌：“嗯，我女朋友突然叫我去接她呢。王大媽再見！”

    “哎，早去早回啊。大媽今天包餃子，給你留份夜宵！”

    十二點頭出了門，看見的就是季崖兩人正好轉(zhuǎn)彎消失在視野里的背影。他面色不變地大步朝那邊走去，就像一個心急去接女友的大小伙子。

    那邊季崖帶著司徒遠拐過數(shù)個彎道，終于來到了一個無人的僻靜角落啟動了胸針。司徒遠看了看自己此時的胖手，動了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顯示的動作十分僵硬別扭。季崖一邊脫衣服一邊道：“調(diào)試還沒完成，就只能將就一下了。您最好不要有太多動作和面部表情?！?/br>
    司徒遠應了一聲沒說什么。這玩意顯然只是個低配版，不過也能理解，上個世界的海里曼身處環(huán)境的科技本就發(fā)達，基礎設施良好；而這個世界還欠缺許多，加上時間不足，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很厲害了。他看完自己的手后一抬頭，就驚愕出聲：“你受傷了！”

    季崖原本穿著黑色的外套看不出來，但此時身上只剩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后就能清晰看見背上那好幾個破洞和傷口，白色襯衣上黑紅色的血跡十分顯眼。季崖也才想起來這一茬，之前精神高度集中他都快忘記自己受傷了。不過現(xiàn)在這種狀況十分麻煩，這血跡幾乎就能讓他的身份立刻暴露，可是不脫外套也是同樣的結(jié)果。他皺眉道：“我記得這條老巷另一邊的出口處經(jīng)常有人擺地攤賣些便宜衣物。我們可以去那里買一件遮一下?！?/br>
    兩人下好決定立刻向出口趕去。而數(shù)分鐘后，一個面貌平凡的男子出現(xiàn)在這里。他走到垃圾桶旁垂眼看了看里面的高檔西裝外套，瞇眼思索片刻，從兜里掏出手機發(fā)了條短信，轉(zhuǎn)身向季崖二人去的方向追蹤。

    老巷外果然有許多人在擺攤，而因此吸引來的人更是不少，要混進去買件衣服一點都不引人注意。不過因為時間已經(jīng)入夜，所以許多人已經(jīng)在收攤了，司徒遠趕緊過去隨便扯了件高領毛衣買回來。廉價的毛衣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氣味，不過這時候兩人也顧不得那么多講究，能用就好。

    季崖接過司徒遠遞來的毛衣套上，然后隨手抓了抓頭發(fā)把原本梳理整齊的頭發(fā)弄得亂糟糟的。他偏長的額發(fā)被擼下來蓋住了眼睛，無端把一個貴氣優(yōu)雅的英俊男人變得陰郁頹廢，整一個孤僻宅男。

    “怎么樣？”季崖弄完后問司徒遠。

    司徒遠：“……看不太出來你是季崖了。”他男神這打扮總讓他有種再次看見了慕惟的錯覺，特別懷念，特別想撲上去親一口。不過他還是頑強地忍住了，什么都沒做的和季崖一起走出了昏暗的老巷。

    可惜那群殺手一點都不想讓他們安生一會兒。

    “城管！”

    “城管來了！”

    “快跑??！”

    剛沒走出多遠，兩人就聽見身邊傳來一陣sao亂，一群小攤販幾乎是火速抄起自己的攤位轉(zhuǎn)身就跑，甚至連一些被顧客拿在手里還沒付款的都來不及收回。司徒遠有點驚愕：“這個時間還有城管巡街？”

    季崖卻感到一絲不妙，拉住司徒遠裝作路人隨大流往前走。數(shù)秒后，只聽一聲詭異的悶響，然后身后不遠處就傳來刺耳的尖叫：“殺人啦！”

    人群瞬間躁動，所有人都四散逃走，司徒遠驚出一身冷汗，任憑季崖拉著他跑。兩人跑出很遠，終于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下。司徒遠一邊喘氣咬牙低聲道：“該死，那些人真是瘋了！”

    季崖也有點喘，他皺眉道：“不是同一個人?！?/br>
    “什么？”

    “我說，老巷中的和后來那次，不是同一個人做的?！奔狙鲁谅暤溃樕悬c難看。地攤邊那次就像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亂讓狙擊手趁機射殺目標并影藏身份，城管在明殺手在暗，老巷里那個人根本來不及做這一切，只可能是另有幫手。這樣一來他們根本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已經(jīng)暴露在敵人眼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盯著自己，最終只能疲于奔命。

    司徒遠顯然聽懂了他的意思，不過他對此早有預料。即將崩潰的世界意志往往急于抹殺那個導致這一切的變數(shù)，能那么容易讓他們過關(guān)才有鬼。他裝作靠著季崖肩上喘氣的樣子低頭在他耳邊道：“那現(xiàn)在恐怕只有兩種辦法了。一，我們繼續(xù)躲，等軍方剿滅了杜霄看這些殺手會不會撤退；二，我們?nèi)フ叶畔?，用杜霄威脅這些殺手回援暴露身份，然后我們把他們一舉全滅?！?/br>
    季崖聞言眼神古怪地看向司徒遠，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您真讓我意外?！钡诙€方法不僅膽大到讓人覺得瘋狂，而且非常兇殘，簡直不像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少爺應該說的話。

    司徒遠心里咯噔一聲，強行讓自己的情緒自然過渡到惶惶不安的樣子：“那些家伙太執(zhí)著了，我怕萬一杜霄跑了他們還會繼續(xù)對我下手。不過你有辦法對付杜霄嗎？我看他那里還有幾個人手保護?！?/br>
    糟，剛剛好像不小心崩了點人設，希望不要引起世界意志的懷疑。

    季崖沉默片刻，認同了司徒遠的說法：“的確，恐怕最好還是我們自己去盯著杜霄。”雖然之前已經(jīng)將杜霄的所在位置告訴了軍方，但杜霄的“血狐”之名不是白叫的，軍隊的調(diào)度需要時間，而且這場圍捕是秘密進行的，恐怕浪費的時間會更多，軍方真不一定來得及去抓捕他。而他們現(xiàn)在離那個煉鋼廠很近，要趕過去快得很，杜霄還在那的可能性很大。至于他一個從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管家能不能拿下杜霄和他的手下……關(guān)于這一點，季崖總有種詭異的直覺——他做得到。

    就像沒摸過真槍的他卻能將之如臂使指一般。

    而且，在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底還因此悄然升騰起一股莫名的興奮——就像他早就在期盼著一場戰(zhàn)斗。

    ……

    城管模樣的人湊過去瞄了眼死者的慘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報了警。那人穿了件和司徒遠同為米色的羽絨服，腦袋上正有個血洞，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死不瞑目。

    雖然有人被槍殺在Z國是件大事，但此時離得近的警察都在處理白屯街區(qū)那邊發(fā)生的恐怖襲擊事件，遠處的要趕過來處理這事得有一會兒了。那城管看上去有點怕，報完警后趕緊離開現(xiàn)場，嘴里不斷嘟囔著“晦氣”之類的字眼進了老巷。不久后他來到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沒一會兒一個面貌平凡的男子也走了進來。

    十二和城管對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后迅速離開，而城管原本臉上的恐懼神色全都消失一空，變得平靜無比。他目送十二離開后立刻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出去。

    “叮~”

    坐在賓館書桌前的十八斜眼看向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面是一條來自于“阿七”的短信：目標出錯，現(xiàn)已失去蹤跡。

    十八唇角微微上挑，眼中放射出遇到有趣的獵物的光。

    “呵，逃不掉的?！?/br>
    第105章 資深恐同患者（19）

    季崖攔了輛車打的前往西區(qū)廢棄煉鋼廠。那司機看清季崖的模樣后有些憷, 連呼吸都輕了幾分。司徒遠看得好笑，不是誰都能把這種邋遢發(fā)型用出殺人犯效果的，但季文淵先后兩世雖然臉長得不一樣, 但從發(fā)絲的陰影下看人的時候就莫名的讓人害怕。季崖當然也發(fā)現(xiàn)了司機的異常, 他心中微微一動，故意板著臉陰沉沉地開口催促：“開快點。”

    司機一個激靈拼命點頭, 無比后悔為什么要讓這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上車。而且……去西區(qū)廢棄煉鋼廠，老天爺, 這家伙不會真是什么罪犯吧？

    正想著, 司機突然瞟到了司徒遠胖臉上那鬼畜扭曲的表情, 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趕忙一腳把油門踩足。

    司徒遠：“……”這家伙什么眼神？！

    季崖：“……”

    早就提過，這虛擬成像裝置還是個半成品, 對于表情的模擬相當生硬，于是司徒遠好好的憋笑表情被投影出來就是那副樣子了，難怪會嚇到司機大爺。

    ……

    十八的手指靈活地敲擊著鍵盤，一幅幅在夜色中愈發(fā)顯得模糊的監(jiān)控畫面在電腦上一一展現(xiàn)。當他的目光落在畫面中的一個胖子身上時突然頓住, 一遍放完立刻倒帶定格在那一刻。這張畫面被截圖放大，并迅速進行了清晰處理。

    可以看見那個穿著棕色棉襖的胖子正和一個高瘦的路人擦身而過，胖子和路人都毫無所覺, 但從畫面中看來那個高瘦路人的手掌已經(jīng)嵌入了胖子的腰側(cè)消失不見。

    “有意思……”十八凝視了這張?zhí)幚磉^的截圖一會兒，勾唇笑了起來。

    從老巷到西區(qū)煉鋼廠打的過去只要一刻鐘，前十二分鐘季崖兩人已經(jīng)平靜度過，但季崖一直沒有放松警惕, 一直繃緊神經(jīng)注意著窗外。而司徒遠則是拿出了筆記本電腦繼續(xù)監(jiān)視杜霄那邊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