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臺伯爵閣下_分節(jié)閱讀_176
這問題夏爾都知道,詹姆斯和內森更不可能不知道。只能說,他們完全打著為自家的心,沒錯;但夏爾絕不可能和這樣的人合作,因為他不需要借用對方的力量、那就只會吃無形的虧。 必須得說,這和米歇爾手里拿著幾封信就拒絕羅斯柴爾德相比,夏爾的底氣更足、足不知道多少倍。米歇爾不答應,羅斯柴爾德們還能想到其他途徑;但夏爾不答應,這事就只能黃了。 無論是詹姆斯還是內森,他們都做過不少投機生意,自然也經歷過不少懸著心的時候。按理說,夏爾態(tài)度明確地拒絕了他們,根本就沒吊著他們;但他們卻感覺到了威脅,還是一種不動聲色、卻讓人情不自禁地汗毛立起的巨大威脅—— 一個銅墻鐵壁的商業(yè)帝國就在鼻子底下初現(xiàn)原形,他們怎么能不重視? 所以在英法雙方最終簽訂合約后,兩兄弟第一時間乘上了去往多佛爾的汽船。不論他們愿不愿意承認,羅斯柴爾德在法國擴張勢力的希望渺茫到幾乎等于沒有。這樣一來,還是盡早告訴他們父親、早做決斷為妙。 而如果要說對英法合作最終達成最喜聞樂見的人,無疑就是兩邊的內閣頭頭和大臣們。 首相利物浦伯爵終于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至少開始解決前任和前前任留下的爛攤子,其他內閣成員也覺得肩上擔子輕了點。 而對法國人來說,黎塞留公爵則覺得,法國更緊密地聯(lián)合英國,至少能讓他對奧地利的時候腰桿更直一些。德卡茲公爵更高興,因為他還年輕;只要這次起的導向作用夠大,他就有更大的指望重回法國政壇! 總而言之,這風向吹啊吹,很明顯越來越傾向于中產階級了。保王派大勢已去,一路被吹枯拉朽。而維克托暗中進行的拉人工作無疑越來越順利,因為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該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兒子忙著,老爹也沒閑著。 英國使團回到巴黎的時候是六月初,等離開時都六月中下旬了,接下來正好是夏爾的生日。弗朗索瓦瞅準了時機,在這之前的兩天提著精心準備的禮物登門拜訪葛朗臺家。 紀堯姆早前就已經認識了弗朗索瓦,自然熱情非常地接待了自己的這位新朋友。這新是相對認識時間來說的,并不代表著不熟悉——因為兩個上了年紀的老爹簡直相見恨晚,在去波爾多和去埃佩爾納等地的時候都哥倆好地混在一塊,關系已經相當親密了。 所以等夏爾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老爹和維克托的老爹擠在桌邊上喝酒的情形。兩人臉頰都酡紅了,桌子上擺滿了打開的酒瓶,看樣子把他多次去波爾多收集的珍藏開了至少一半。 這么能喝? 夏爾眉毛微微抽了抽,出聲喚道:“父親,拉菲特先生?” “哎呀,親愛的夏爾,你終于回來了!”弗朗索瓦一看夏爾就眉開眼笑,連連招手讓他過來,“你的眼光可真好!這些,這些,還有這些,”他小幅度揮舞手臂,指過一大片做了簡單標簽的酒瓶,“口味都太棒了!” 紀堯姆喝酒并不太快,所以這會兒還沒上頭,勉強還記得兒子收集這些葡萄酒是有正經用處的,不能喝光?!耙驗槟憔鸵?,弗朗索瓦提前拿來了幾瓶上好的年份酒。所以我也拿出了我們的一些窖藏,讓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別說得好像我覺得你們家的酒不是好酒一樣啊,親愛的紀堯姆!”弗朗索瓦糾正道。在酒精的刺激下,他舌頭似乎不太靈活,發(fā)音都有些模糊了,但眼神依舊很亮?!拔业囊馑伎墒牵慵蚁臓栒媸翘芨闪?!你知道維克托會怎么做嗎?他的好酒都要藏起來,絕不讓我放開肚皮、痛痛快快喝一場!” 如果痛快喝是要喝成醉醺醺的話,那老年人果然還是要節(jié)制一點吧?夏爾默默心想。他隱約知道弗朗索瓦在采取曲線救國策略,但他不太介意。 “當然,禮尚往來是必須的,親愛的父親?!彼@么回答紀堯姆,又轉向弗朗索瓦道,“感謝您精心準備的禮物,我很喜歡?!?/br> 弗朗索瓦直瞅著夏爾,那樣子就好像夏爾臉上突然開出了一朵花?!罢娴?,紀堯姆,親愛的老弟,你真是比我好運多了!如果我家維克托也像你家夏爾一樣——不,只要一半就好——我就能高興得給教堂捐一座純金雕像還愿了!福利院什么的也可以!” 紀堯姆含糊地應著,他現(xiàn)在精神松弛,反應不特別靈敏。而夏爾聽得后腦勺掛滿了黑線——親,你今天來是給我送生日禮物、然后順帶踩自家兒子好幾腳的嗎? 這么想著的他再瞅了瞅桌上林立的酒瓶,不由頭疼起來?!案赣H,您累了嗎?”他迂回勸道,“不如您帶拉菲特先生去體驗一下我們家里新建的泡澡池子?我再讓人去給您找按摩師來?” “泡澡池?就像巴登溫泉那樣的嗎?”弗朗索瓦一下子被提起了興趣。 紀堯姆也被轉移了注意力。“是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在微微挺胸,因為驕傲,“夏爾說,多泡泡澡,對我的腿腳有好處。您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紀,刮風下雨,天氣一冷,身上就這里那里不舒服啊!” “而巴登溫泉又太遠,來回總是更花時間和精力!”弗朗索瓦幫他補上后面的話,略有驚異,“還真看不出來啊……”夏爾平日里看著根本不怎么花錢,在照顧自己老爹方面倒是很舍得! 夏爾微微一笑?!凹热荒@次來了,就好好享受一下,好嗎?” 弗朗索瓦當然不可能拒絕,于是夏爾成功地將兩位老人家在不醉不歸的邊緣上拖了回來,然后轉頭在叫按摩師來的時候順帶也叫了維克托——弗朗索瓦難道會無緣無故地跑到他家里來嗎?就算頂著送生日禮物的由頭,也肯定有別的原因! 等維克托一到,他首先關注的也是桌子。但剩下的葡萄酒夏爾已經讓人收起來了,所以他只看到了干干凈凈的桌面。“父親他喝了很多嗎?”他問夏爾,原本就沒什么表情的臉這會兒簡直是板著的了。 “也許,但至少還能聽懂我說的話,回答也還算流利。” 維克托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沒過量?!彪m說葡萄酒喝一點有助身體健康,但照他爹弗朗索瓦那德性,身體不好又嗜酒——“一沒看住就喝太多!”他憤憤道。 夏爾很少看見維克托這樣的反應,不由笑了。他們倆在這方面倒是很有共同語言——維克托母親早逝,只有父親;而他的母親也過世了,孝順對象同樣只有紀堯姆。這樣一來,他們對老爹就比一般人更著緊些。 “沒事,我吩咐過了,等他們泡澡完直接安排吃點宵夜,然后送去休息?!毕臓杺阮^看了看維克托,“我想你父親大概是這意思?和你一樣?”就想留宿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