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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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背在身后,盯著不聽說道,“你怎么在滄瀾閣?” 阿璃掙扎著喊不聽,但她的聲音似乎被隔絕了,對方根本聽不見。 不聽皺眉看他,明明阿璃的氣息就在這附近,可為什么他看不見她? “阿璃呢?你把阿璃藏哪里了?” 白無名蹙眉,“阿璃沒有跟著你?沒有在滄瀾閣?厲不聽,你竟弄丟了阿璃?!?/br> 不聽一頓,無法從他的話里辨出真假。 但即使阿璃沒有在這附近,也一定是跟他們打過交道。 他不會認錯。 底下已是硝煙戰(zhàn)場。 即便是有靈力墻抵擋阻力,但身處滄瀾閣的人,仍能感覺到一股難忍的威壓,仿佛頭上有一只巴掌壓來,在擠壓著他們的身軀。 “轟——” 防御墻在破裂。 魔氣甚至已經(jīng)開始從縫隙中穿透。 宋管家抬頭看著那幾乎沒有動,只是站在靈力墻外面就足以震碎墻壁的夜幽冥,以他一人之力就能摧毀這數(shù)十道防御,更別說還有不斷在進攻的魔兵。 滄瀾閣注定會被踏平。 他說道,“沒有人可以攔住他,少閣主還是先離開吧?!?/br> 厲不鳴看著那不斷摧毀著滄瀾閣的魔族,知道無法再阻擋他們。很快這里就會變成一片廢墟,或許會像三水島那樣,被徹底毀滅。 可他可逃,護衛(wèi)卻逃不了,總有人要殿后,要掩護人離開。 被掩護的那個人,為什么是他? 厲不鳴眸光一沉,“我不走,若我走了,士氣必定受損,滄瀾閣眾人就真的毫無生機了?!?/br> 護衛(wèi)痛聲,“可魔族氣勢洶洶,已是抵擋不住,少主若不走,定會與我們一起死在這里!” “那就死吧,我已死過千百回,何懼一死?!?/br> 他手上已現(xiàn)寶劍,寶劍一出,護衛(wèi)就知他沒有在說謊。 少主的劍從來不輕易亮出來。 既然拿了,那便是有必死的決心。 護衛(wèi)已然明白他的決心,雖然悲痛,可熱血浸滿心頭,高聲,“少主要與我們共同迎戰(zhàn)魔族!生死與共!” 宋管家默然片刻,手中也現(xiàn)了兵器,“少主要與我們共同迎戰(zhàn)魔族,生死與共!” 聲音傳遍整個正與魔鏖戰(zhàn)的眾人耳中,登時士氣大振,不再等待,沖了出去與魔兵戰(zhàn)斗。 阿璃眼見下面已經(jīng)打起來,不聽也與白無名鏖戰(zhàn)中,一時大地見血,魔氣繚亂。 夜幽冥并不出手,他十分得意地看著這場久違的戰(zhàn)斗,地上的花草迅速死去,人也在死去,血流滿地,硝煙滾滾,是他魂魄四散時最想做的事,他要讓這九州沉入萬丈深淵中,與他們一起埋葬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魔族已逐漸占據(jù)上風(fēng),但滄瀾閣的士氣不減,沒有一個人逃走,沒有一個人再向他求饒,甚至是逃跑。 跟當(dāng)年厲家貪生怕死的先祖全然不同。 夜幽冥厭惡他們這樣的決心,手中飛出數(shù)百血人,鋪天蓋地朝他們襲去。 血人飛速狂奔,見人就鉆入體內(nèi),吞噬他們的血液,損壞他們的元神。 原本英勇迎戰(zhàn)的護衛(wèi)紛紛慘叫,再也握不住手中兵器,痛苦地跪在地上哀嚎。 厲不鳴厲聲,“不要讓血人入體?!?/br> 眾人紛紛斬斷血人,不讓它們靠近自己。可被斬裂的血人一分為二,二又成四,竟是越斬越多,斬之不盡,逼得他們沒有了退路。 魔氣幾乎籠罩在整個滄瀾閣上空,讓人愈發(fā)透不過氣。 滄瀾閣已經(jīng)是哀鴻遍野,折損了過半人數(shù)。 所見之景皆是血,魔族肆虐。 不聽見底下情況有變,不再與白無名糾纏,飛身沖到滄瀾閣。 似乎是血人發(fā)現(xiàn)了美味的食物,立刻沖向不聽。 不聽并不退步,待血人靠近,他忽然伸手,將它們?nèi)紦迫胧种?。被埋入他邪氣中的血人瞬間丟了“命”,化作一縷魔氣,片刻完全不見了蹤影,竟是被他融為了自己的力量。 夜幽冥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少年。 屢屢讓人驚異,那是令人垂涎的能力,可他得不到。 那有什么必要留著。 魔族仍在進攻滄瀾閣,夜幽冥已經(jīng)盯上了不聽。 正在捉血人的不聽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煞氣,抬頭看去,視線對上了夜幽冥。 雖然每次見面這家伙總會長大幾歲,樣貌變得有些不同,但是他咧嘴笑的模樣一如既往的乖張怪異,讓人不適。 在另一邊與魔鏖戰(zhàn)的厲不鳴見夜幽冥如此,心覺不妙,飛身過來要護他。 誰想夜幽冥厭煩了來打擾他的人,彈指魔氣,就將厲不鳴轟回了原地,甚至還往后退了三丈。 厲不鳴著實驚異魔君的力量。 “不聽!” 夜幽冥一出手,整個滄瀾閣的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又開始被逼得往后撤。 不聽攔在眾人面前,迅速筑起一面墻,擋住那要追擊的魔氣。 兩股邪氣交織惡斗,遮天蔽日,大地不見半寸光芒,似瞬間入夜。 狂風(fēng)席卷,天地間飛沙走土,別說是人,就連深埋地底的樹也是根莖截斷。滄瀾閣中的千頃庭院頃刻被毀,轉(zhuǎn)眼這里已經(jīng)變成一片廢墟,滿目瘡痍。 阿璃想要從白無名的手里逃出去,但不知夜幽冥對她做了什么,這金線根本掙脫不開,越掙扎她人就越小,最后都變成了指甲蓋那么大,更沒了力氣。 不聽還深陷魔氣之中,身上的妖獸之氣也察覺到了危險,在他身上游走起來,不讓魔氣入體。 夜幽冥終于看出端倪來,“你為什么可以cao控妖獸?!?/br> 就連魔族都無法讓妖獸低頭,憑什么他一個凡人可以。 “我沒有cao控它們。”不聽說道,“它們是我的母親?!?/br> “妖獸怎會認一個凡人做孩子?!币褂内げ恍?,他越是靠近不聽,那妖獸的警告就越冷厲。 妖獸的力量可與魔族相提并論,一旦開戰(zhàn),那就意味著魔族不但要跟仙界為敵,還要與妖為敵。 夜幽冥略一遲疑,忽然察覺到遠空明亮起來,仿佛晨曦來臨,驅(qū)散著漫天魔氣。 戰(zhàn)況慘烈已將近絕望的滄瀾閣眾人也發(fā)現(xiàn)了遠山異變,眺望遠方,那里竟有大片大片的明凈之氣飄來,一路凈化籠罩在上空的魔氣。 天色漸明,已換魔族慌亂。 一身是血的宋管家看著,似乎明白了什么,說道,“援兵來了?!?/br> 話落,宛如困獸的眾人激動起來,“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厲不鳴微愣,援兵?滄瀾閣并沒有叫援兵,而且此時各大門派應(yīng)該都在修筑防御應(yīng)對魔族,怎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察覺到滄瀾閣被襲擊,趕來支援? 可他們確實來了。 而且來的人成千上萬,正陸陸續(xù)續(xù)從四面八方趕來。 并不是約定好的。 更像是自發(fā)前來。 純粹為了他們滄瀾閣而來。 夜幽冥見了四面襲來的靈氣,已覺不妙,他帶了不過千百魔兵,一旦交戰(zhàn)只怕兩敗俱傷,于自己不利。 他冷聲,“走?!?/br> 一聲令下,眾魔退散。 他們一走,阿璃的氣息也消失了。 不聽確認阿璃就在他們的手里,可卻不知道她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他在空中找了好幾遍,甚至想要追上去。 還是厲不鳴知他心思上前攔住他,“阿璃在他們手里但還活著,說明夜幽冥暫時不會對她下手,我們從長計議后會盡快救出阿璃,你千萬不要孤身冒險?!?/br> 不聽遲疑,最后還是點頭,“好?!?/br> 可根本放不下心來。 各派人馬已經(jīng)陸續(xù)抵達滄瀾閣,眼見那高墻已斷,千頃房屋變作廢墟,地上血流成河,不由唏噓。 但見厲不鳴無恙,眾人又安心下來。 厲不鳴見領(lǐng)頭前來的人都是門派長老大能,既意外又感激,“多謝諸位及時趕到,否則我滄瀾閣只怕要全軍覆沒?!?/br> 眾人說道,“你父親和母親為抗擊魔道而死,我們怎能袖手旁觀?!?/br> “自魔君重生,摧毀煉劍山莊,各大門派已是鶴唳風(fēng)聲,人人自危,遠不如你的父親和母親那樣果敢?!?/br> “厲少閣主節(jié)哀,即便你雙親已隕落,但九州一體,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會前來支援,盡自己所能,與你一同抗敵。” 聽著這些長輩的話,厲不鳴心頭微顫。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爹娘明知不敵魔族,仍然義無反顧地去見魔君,甚至想要刺殺他。 他們怎會不知自己在夜幽冥面前是多不堪一擊,可他們更知道,如果他們選擇脫離魔族,“背叛”魔族,留在滄瀾閣中坐以待斃,那以滄瀾閣多年來無利不往來的作風(fēng),又怎會有門派愿意支援他們。 可如果他們主動刺殺夜幽冥,性質(zhì)就完全變了。 厲家在兩次降魔之戰(zhàn)都不出面,已招惹了許多非議。可他執(zhí)意要這么做,那爹娘也不會袖手旁觀,甚至愿意用命為他鋪路。 既然他要接掌滄瀾閣,那就注定滄瀾閣會被夜幽冥盯上。 他也會被殺死。 唯有讓九州的人知道他們是為了九州而死,才能讓人忘記厲家不作為的過往,在滄瀾閣有難時,才會視他們?yōu)橐患?,前來支援?/br> 爹娘的良苦用心和對他深如海的愛,他卻如今才算徹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