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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黛轉過頭有些委屈。 宗緒淡淡看了她一眼。 顧勻佳在旁邊盯著兩個人,怎么瞅都能瞅見宗緒看寶黛的那一眼帶著寵溺。 清冷男演員和世俗小女人的戲碼在她的腦袋里轉了一圈。 酒過三巡。 有人已醉,有人仍醒。 顧勻佳為了保持身材,也不能過多吃桌上的菜。一來二去,她覺得這頓飯局真是無聊。 她看著桌面,忽然又想起幾天前導演跟她說的話。 “浮于表演形式,既不走心也不走形,過于臉譜化?!?/br> 顧勻佳知道這比寶黛的問題更加嚴重。寶黛可比作一張白紙,雖然沒有精彩絕倫的圖畫,可在未來,她仍然有希望為自己增添色彩。而她,是一張已經(jīng)被污染的畫卷,一筆一劃規(guī)規(guī)矩矩,再想去創(chuàng)作,已經(jīng)是難上加難。 只能抹干一切重來。 顧勻佳十九歲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拿的是爽劇人生的劇本,誰曾想人生到底是人生,變幻莫測。前幾個月,她又以為自己拿的是逆襲劇本,從泥坑里飛向枝頭,結果還沒飛起幾米,又遭重擊。 顧勻佳這才明白真諦。 她二十多歲時被稱演技炸裂,但多年后回去看,她并未為此付出很多,她只是吃角色吃狀態(tài),而恰巧所有的作品角色都與她本人契合,由此創(chuàng)造了經(jīng)典。 但契合的角色總是很少。 曲曲折折才是人生真面目。 她搖搖頭,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嘆息著灌了兩口。 喉頭突然熱|辣辣。 顧勻佳心下一怔。 她喝了啥? 口中剩下的半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就這樣生生停留在嘴中。 寶黛看見她僵硬的動作,又盯著她手里未放下的水杯,一時語塞:“那個、那個是我倒的,倒的白酒,不是水。” 顧勻佳卡著點扭頭看她。 她不可置信:“嗯嗯嗯嗯?!?/br> 寶黛:“你說啥?” 顧勻佳哭喪著臉咽下剩下的半口,喉頭又是一陣火辣辣。她黑下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br> 寶黛聽罷默默低下頭。 一時間,剩下的三個人都齊齊看向她。尤其是薛放,緊盯著她,眼神能把她戳出個洞。 他壓著嗓子:“喝酒了?” 顧勻佳扯著嘴角,眼淚都要掉了出來:“一口算嗎?” 薛放按著太陽xue。 其他三個人則面面相覷。 其實吧,她和薛放有這樣的反應是有個很深沉的緣由的。 有件事只有她和薛放知道,那就是她酒量極差,典型一杯倒。其實這也還好,但她耍酒瘋,概率經(jīng)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表明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畢竟至今她人生的兩大悲劇,都和酒這個東西脫不了干系。 況且她灌進去的是兩口白酒。 誰能想到,寶黛真是一手好cao作?,F(xiàn)在倒是輪到她想哭了。 薛放揉揉額頭,起身把她拉起來,對著三個人開口:“有事先走,下次再敘?!?/br> 顧勻佳覺得那兩口的酒勁已經(jīng)上來,她整個人飄飄蕩蕩,力氣沒了大半。薛放一拉她,她就像氣球一樣飄到了他身邊。 出了門,風吹過來。 顧勻佳一冷,忙不迭往薛放身邊一靠。 因為店鋪在巷子里面,車進不來,薛放只能領著她走出巷子。 走到一半,顧勻佳拉住薛放。 薛放回頭看她。顧勻佳喘著氣,使勁擺手:“走不了了。累死了。沒力氣了?!?/br> 薛放盯了她一會兒,又兀自抬腳往前走。顧勻佳看著生氣,上手去拽他衣袖,結果自己左腳絆右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幸好地面是草地,軟軟的。 但顧勻佳徹底懈怠,干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薛放耐著性子去拉她。 顧勻佳看著他那只細長的手,絲毫沒猶豫地搭上。 然后狠狠一拽。 薛放沒防備,一下被她拉倒。 薛放冷著臉,說服自己不和酒瘋子計較,兀自起身,結果又被她一拽拽到在地。 他嘆氣:“你不是沒力氣了嗎?” 顧勻佳意識模糊:“是啊?!?/br> 折騰了幾次,薛放選擇放棄,和她一起坐在地上。雖然他很嫌棄地面上一堆泥土灰塵。 顧勻佳瞇著眼:“月亮,很漂亮?!?/br> 薛放敷衍她:“漂亮漂亮。” —— 不知道過去多久。 顧勻佳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她驚醒,看見幾米遠處寶黛驚愕的表情。而她背后,是一臉蒙圈的宗緒。 顧勻佳五感慢慢恢復。 她扭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正歪頭窩在薛放的右肩上。而薛放淡淡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我的乖乖啊。 顧勻佳捂臉,卻在指縫里看見宗緒背后又走過來一個人。恰巧是那位新晉影帝。 三人湊了個齊。 她和薛放四目相對。 顧勻佳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清白啊清白,全毀了。 —— 翌日,顧勻佳窩在酒店里。 一整天,她躺在床上。原本計劃好的工作全部做不下去,腦子里混混沌沌,上演著八百部電視劇。 劇中她和薛放相愛相殺,虐戀情深,然后誤會橫生,忍痛分手,最后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