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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顧勻佳出門時, 又被風(fēng)灌了一口冷氣。徐婭挽著她,也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夜里小道沒有人。 夜風(fēng)吹得倒是很妖氣, 掀起兩個人的頭發(fā),吹成了金毛獅王的樣子。顧勻佳理順頭發(fā),看著前面幾米遠(yuǎn)處亮著燈的甜點店, 說:“以后息影了,我一定吃遍所有的甜點,以安慰現(xiàn)在餓肚子的我?!?/br> 徐婭縮著身子,湊到她耳邊:“這話像不像你當(dāng)年高考前說, ‘考完一定要把高三想做但沒做的事情全做一遍’, 一模一樣,結(jié)果呢,考完你什么也沒干?!?/br> “好像是?!?/br> “所以說,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結(jié)果一向深不可測?!?/br> 顧勻佳點頭, 風(fēng)把頭發(fā)吹在她臉上,她的表情隱在黑夜中。 —— 她和徐婭在岔道分開。 相互揮手后,顧勻佳轉(zhuǎn)頭,默默無聲地踢著地面上的小石頭,踢了幾腳后, 她蹲下。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有點多。 她不該叫徐婭來的。如果回家, 她也只是多想一會兒,少睡一會兒,但現(xiàn)在她有種預(yù)感。 今晚要失眠。 徐婭太了解她了。 她說女人根本就沒有愛情, 誰對她好,誰就是她的愛情。 這話在說她。 赤|裸裸的暗指。 顧勻佳把手按在膝蓋上,借力起身。慢悠悠往前走。 回到家,她進了臥室。 臥室里有一排櫥子。顧勻佳拉來一個板凳,站上去,打開最上面的小櫥子,里面有一個鐵盒。 她把東西收拾規(guī)整。 然后抱著鐵盒坐在床上。鐵盒里基本都是她小時候的東西,有不及格的試卷、破爛的日記本、幾個丑丑的掛墜。她扒開這些東西,像玩俄羅斯套娃一樣,翻出來一張照片。 那是她十八歲時拍的。 她不是專業(yè)攝影師,照片連對焦都沒對好,畫面中的人只有一個背影,還不甚清晰。 照片背后有一行字: 12/11攝于南山邨 這張照片她很久都沒碰過了,而這上面的人,是她不想再提起的一個人,江北。 當(dāng)年,江北還是TVB的小生,紅火得很。顧勻佳在香港上學(xué),得知江北拍攝新劇,直接請了假去現(xiàn)場,她和一眾粉絲被攔住,隔著很遠(yuǎn),她拍下了這張照片。 那個時候真是意氣的年紀(jì)。 顧勻佳又拿過薛放給她的那張照片,兩張放在一起。 呵,她和薛放還蠻像。 都是愛偷拍的主兒。 其實此前,她早已把與江北相關(guān)的一切東西打包好,能賣廢品的賣廢品,不能賣的直接扔到垃圾桶,預(yù)備與過去斷絕,重新開始。 但唯獨這張照片沒扔。 起初她以為自己舊情難忘,割舍不了,甚至因此一度唾棄自己。直到后來,她發(fā)覺自己對江北已經(jīng)沒了任何情義,才明白過來,自己放不下的從來不是那個男人,而是年輕時候的自己。 為什么放不下呢? 也許因為逝去,再回不來。 那個果斷獨立,能孤注一擲投身愛情的女孩如今已死。她帶著全部的孤傲離開,剩下一個看似驕縱,實則懦弱的女人。 但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 那個小女孩因為一點點的溺愛就沉醉,正如徐婭所說,把好當(dāng)□□情一般??蓵r過境遷了,顧勻佳,三十二歲的顧勻佳不會。 她不那么好騙了。 盡管她失去了孤注一擲的勇氣,但她給自己用時間加固的保護殼已然很堅硬,不再受外界的傷害,才是她現(xiàn)在希望的。 她看自己那張照片。 重蹈覆轍…… 不會。絕對不會。 —— 如她所料,覺沒睡好。 第二天顧勻佳起床,頭有些燙,但幸好沒發(fā)燒。她順手摸了預(yù)防藥,就著熱水咽下肚。 下午何郁約她說有事。 顧勻佳急匆匆趕到公司,她大概知道何郁想說什么。前幾日,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為一個小說IP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齊心協(xié)力拿下了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整個公司都稍顯疲憊。 何郁也一樣。 她黑眼圈重了,人也憔悴不少,估計這幾天日夜顛倒,沒少為了公司的事而cao心。 這個時候該好好休息。 但她選擇把顧勻佳喊來。 顧勻佳心里有了底。何郁肯這樣下功夫,鐵定是有把握把公司剛拿下的項目攬入己懷,然后把這個機會放到顧勻佳面前。 她望了眼何郁。 何郁揉著眉心,緩解了下近日的頭疼,單刀直入道:“好事。” 顧勻佳:“樂意傾聽?!?/br> 何郁伸了個懶腰:“哎呀,”她咂嘴,“公司近期最大的一個項目就要啟動了。你應(yīng)該也聽說了,關(guān)于那部小說。” 顧勻佳點頭。 “公司下了大本錢把它弄下的,但是具體的演員安排還無從知曉。照著小說里的女主角的面容、年齡,整個公司能推出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咸婷……” 何郁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輕道:“另一個,是你?!?/br> 顧勻佳抬頭看著何郁。 她微笑著,不說話。 何郁:“沒什么想說的?” 顧勻佳:“有,但是我覺得您一定都安排好了,不需要我問。” 何郁“嗯”了一聲,而后又說:“你就不怕我把這戲的女主角拱手讓人,給咸婷了?反正都是公司得利,我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