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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如花美眷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潘嬈這番話,被已經(jīng)從容王書房出來,正趕著往王妃院子請安的謝雋聽到了。

    謝雋這幾日領(lǐng)命在城外扎營練兵,封閉式短期集中訓(xùn)練式,所以,即便知道潘嬈已經(jīng)回了京城,他也還未來得及會面。才回京城,卻又即刻被容王喊來說話。

    只是沒想到,此番會在容王府遇到她。

    第34章 【35】

    猝不及防遇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謝雋第一反應(yīng)不是立即沖出去,反而是選擇暫時隱身藏起來。

    他想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想聽聽看接下來她還會再說些什么。

    精銳目光朝跟在身邊的人睇去一眼后, 謝雋利落隱身在了一旁的假山后面。這是一個視覺死角,從他的角度望過去, 能清楚看到那邊的動靜,但是那邊的人卻是看不到他的。

    不過, 傅世安身手絕不在謝雋之下。謝雋瞞別人可以, 卻是瞞不住傅世安。

    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 傅世安雖不能準確認定藏在假山后的人就是謝雋,但他大概能猜得出來。

    若不是謝雋在這容王府內(nèi),崔家六姑娘出現(xiàn)在此地,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

    思及此,傅世安便趁著妻子這番“告白”的話,順勢拉她靠自己更近了些。側(cè)首垂眸笑望著身邊嬌妻,滿眼的寵溺柔情。

    “我對娘子亦如是,今生能娶得娘子為妻, 是我?guī)纵呑有迊淼母?。?/br>
    和安曾覬覦過傅世安,因沒得手,如今反而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勝負欲。奈何,她內(nèi)心是十分怕傅世安的, 故而即便心里不爽,她也不敢大放厥詞。

    所以,只能說些別的去刺激這對所謂的情深意重的夫妻。

    和安朝身邊崔映容看了眼, 笑道:“若我沒記錯的話,潘姑娘之前是和謝雋有婚約的吧?怎么,你家如今敗了,謝雋就拋棄你了?”

    “看來,謝雋對你的情意,也不過如此啊?!?/br>
    潘嬈道:“謝家二爺是重情義之人,并非郡主所說的這般不堪。只不過,緣分自有天定,說到底,是我和謝二爺無緣,并非是誰對誰錯。”

    如今再面對謝雋,潘嬈已經(jīng)冷靜很多了。

    謝雋于她有恩,她自然不會背后詆毀他,哪怕是聽到有人詆毀他,她也會在情理中幫著說幾句。不過,她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當(dāng)著自己夫婿的面去夸別的男子總歸不好。所以,夸完謝雋,她自然是要表明自己態(tài)度的。

    “我夫君便是我今生的有緣人,我們夫妻沒有過多的奢望,只想安安靜靜過平凡人的日子。至于別人,自不關(guān)我的事?!?/br>
    潘嬈一席話,也算是當(dāng)著崔映容的面把她自己和謝雋撇干凈了。

    崔映容聽后,倒是沉默著朝她看了眼。

    “你當(dāng)真如此想的?”

    潘嬈如今再回京城,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自然不愿結(jié)仇。所以,和崔映容,能相安無事是再好不過的。

    “當(dāng)然了?!迸藡普J真說,“如今我已是有夫之婦,心里眼里自是只有我夫君一個?!迸藡普Z氣堅定。

    “雋公子,您人還沒走就好。方才王爺有話沒說完,特差了小人再來請公子過去。”一個王府的家奴忽然出現(xiàn)在假山一側(cè),正握手朝隱身在假山中的謝雋行禮。

    本就離得不遠,家奴這番話,自然立即引起了那邊正對峙的幾人注意。

    這京城又有幾個雋公子,自然還不必看到人,就都能猜到是謝雋了。

    傅世安完全不意外,面上半點表情變化都沒有。不過,剩下的三位女子,則是表情各異,十分豐富。

    傅世安見妻子似是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攬住她的肩,半摟著人低聲安撫說:“無事?!?/br>
    感受到來自于他的力量的束縛,潘嬈心稍稍安定了些。作為回應(yīng),她仰頭沖他明媚一笑。

    而這些,無疑皆完全落在了謝雋眼中。

    謝雋俊臉寒顏,面色冷重,十分嚇人。他負手從容不迫從假山背面走出來,面上并無絲毫偷聽被抓包的窘迫。

    有的,只是對方才潘嬈那番話的在意。

    所以,即便傅世安在,他也絲毫不避諱的冷著眼眸望著面前不遠的美艷少婦。他實在覺得像在做夢般,怎么突然的,她就依偎在了別人懷里,成了別人的妻。

    到底他做錯了什么?

    “雋表哥?!贝抻橙輯舌羻玖艘宦?,旋即踱著蓮步走到他身邊來。

    謝雋目光掃向她,沖她略頷首,就算是打了招呼了。不過,態(tài)度卻十分冷硬疏遠,連客氣都算不上。

    崔映容才將因潘嬈那席話熱乎起來的心,瞬間又被兜頭而來的一盆冷水澆滅。

    她就不該抱任何希望的。

    她就知道,哪怕她如今已為人婦,再不能嫁雋表哥為妻,雋表哥也不會忘了她、放下她。

    她真是天真!

    家奴請完謝雋后,見傅世安也在,一并請了道:“王爺已經(jīng)知道傅三爺來府上拜訪了,王爺喚三爺一道過去?!?/br>
    傅世安沖那家奴頷首,而后垂頭對妻子道:“你先去王妃那里,我去去就回?!?/br>
    潘嬈始終也沒敢看謝雋一眼,只是目光一直流轉(zhuǎn)在傅世安身上,或者看向別處。

    容王再找謝雋回去,其實也不為別的。只是再過段時間就是春狩了,恰好謝雋如今調(diào)了崗,所管轄的郊防營的兵靠著行宮。

    待到春狩那幾日,天子皇后和諸位嬪妃的安危,自是落到了謝雋手中。

    容王提醒他,要他早做準備,莫要失了職。

    交代了謝雋幾句后,就讓他走了,之后才讓傅世安去他書房。

    容王年逾四十,諸皇子中行六,生得姿容瑰麗,是一眾皇子中長相最俊美的一個。生性也頗為溫和,待人寬厚,性情淡雅,頗得皇上信任。

    瞧見傅世安過來了,容王笑著沖他招手。

    “過來坐。”

    傅世安行了禮數(shù)全了規(guī)矩后,才坐過去。在容王面前,傅世安素來恭謹謙遜,即便看出了容王心里在想什么、打的什么主意,他也從不會表現(xiàn)得他看出來了。

    他表現(xiàn)出來給容王看到的,就是容王想看到的。

    所以在容王面前,他難免要做幾分戲,絕大多數(shù)時候會適時表現(xiàn)得聰明。但偶有些時候,也會假裝愚鈍。

    傅世安跟在容王身邊有數(shù)年,他幫容王做過很多事。自然也知道,這位朝中的六殿下,自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溫和謙遜、與世無爭。

    傅世安也很明白,若有哪日容王開始改暗處為明處了,那么,他必是他沖鋒陷陣的卒。

    而如今傅家的家業(yè),也是日后為容王準備的。

    他與容王,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所以,很多容王對他的夸贊、肯定,他也是聽在耳朵里,笑笑就完事,并不會當(dāng)真。

    容王好風(fēng)雅,喜歡收藏名家書畫,再與懂行的一同鑒賞。恰巧,傅世安頗諳此道。

    所以,每回傅世安來,容王除了交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外,就是和他一起鑒賞名畫。

    傅世安懂書畫,卻又不會過分表現(xiàn)自己,回回發(fā)表的觀點都恰到好處,總能成功戳到容王的點。所以,回回一起賞畫,容王都心情極好。

    “說起來,你不但長得和年輕時候的本王兩分相似,就連這性情也像本王?!闭撏戤嫞萃跻贿吘碇嬢S,一邊淡笑著說。

    這話也不是傅世安第一次聽到了,不過,每回聽到這樣的話,他都會極為恭敬的表示自己惶恐。

    容王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的人,很多時候他也知道他是在演戲。但難就難在,他不知道他到底何時是演戲,何時又是真情。

    他的確十分像他,這讓他既喜歡,又十分厭惡。

    不過,他的這份通透聰明,于自己十分有益處。只要他不生出叛變之心,一心一意孝忠他,別的倒也無所謂。

    “本王聽說,你有意參加今年的秋闈考?”容王語氣閑閑。

    傅世安倒不意外容王是如何知道他有這個打算的,他意外的是,容王竟然會特意提及此事。

    傅世安沒隱瞞,承認說:“在下的確有這個打算?!?/br>
    容王收好名畫后,從書案后面走過來,面上始終笑容和煦。

    “若是本王不建議你考呢?”容王面上看不出一絲半點的慍怒,但說出來的話,于傅世安來說,卻是有致命的一擊。

    這讓傅世安忽然想到了自己父親。

    想當(dāng)初,他考中秀才后,是有意繼續(xù)考下去的。但他父親,對此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極為反對他走仕途。

    因當(dāng)年父親態(tài)度的強硬,傅世安對此頗有些陰影。所以,當(dāng)容王也這般勸他放棄的時候,傅世安難免不會想起曾經(jīng)父親的態(tài)度來。

    他有一瞬的晃神。

    但走神也僅僅只這一刻而已,很快反應(yīng)過來后,傅世安抱手彎腰恭敬道:“在下若能走仕途,必對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容王淡笑搖手:“世安不必說的這么嚴重。你于本王來說,大有用處。當(dāng)然,本王亦不會虧待你。本王只是覺得,世安乃是經(jīng)商奇才,若是就此放棄了,實在可惜。”

    傅世安道:“請王爺放心,這一兩年來,在下也培育了幾個人。哪怕在下中了進士走了仕途,也勢必不會有任何影響。”

    “是嗎?”容王依舊語氣平和,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但是態(tài)度呢,卻又是強硬的,“又有誰行商手腕能比得上世安你?或者說,世安是對本王不滿,想另攀高枝了?!?/br>
    “在下不敢?!备凳腊裁︻h首以示恭敬。

    容王倒也沒一棍子打死,把話說得太絕,只是笑笑說:“本王的話,你回去再考慮考慮吧??傊€是那句話,只要你不背叛本王,日后必前程坦蕩?!?/br>
    “是。”

    天氣漸熱,潘嬈回到家后就立即喚人備熱水,她要沐浴更衣。

    潘嬈極為愛美愛干凈,既然有這個條件,她是一定不會委屈自己的。從前還沒確定心意的時候,她或許不太好意思麻煩傅家的下人,也不怎么會花傅家的錢。

    不過,如今她既定了心意,打算就這樣踏踏實實和傅公子過一輩子了,再花起他的錢來,也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總之她從小便錦衣玉食,也沒什么節(jié)省的概念。吃肯定是要吃的精細,至于用的,反正京城里流行的那些穿戴首飾,或者玉肌露香肌膏,她也從沒少買過一件。

    沐完浴,擦了香肌膏,披了身春時新做的裙衫出來。正想著要去窗邊坐著好好靜心準備一下畫幾幅畫作為裁衣的花樣子送給容王妃,就見傅公子立在燭臺旁,正漫不經(jīng)心挑著燈芯,頗為心不在焉。

    潘嬈想著自己身上剛剛擦了香肌膏,便朝他走過去。

    傅世安雖在想著容王對他說的話,一時有些走神。不過,對妻子的靠近,他還是很快就能反應(yīng)過來的。

    而潘嬈呢,原以為他在凝神想事,所以輕著步子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正準備調(diào)皮的嚇?biāo)幌?,貓臉還沒擺出來,人就突然一個轉(zhuǎn)身,抓她正著。

    潘嬈表情僵硬在臉上,愣了一會兒,才自己笑著給自己解圍說:“看你在想事情,原打算嚇你一嚇的。你真是的,也不知道配合一下?!?/br>
    傅世安只知道妻子是有可愛的一面的,并非像從前那樣,對他只有客氣和疏遠。只是,他沒想到,女孩子可愛起來竟會這么可愛。

    原來他遙遙供奉在心上的神女,也有這般接地氣的時候。

    她也是食人間煙火的人。

    離他不遠,他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