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見皮二這么來問，不禁大怒，厲聲斥道：“放肆！何歡是本府遣派的沒錯，可他收人賄賂，為虎作倀，放火燒樓，草菅人命，被洪大嫂擰斷腦袋，這是罪有應(yīng)得，老夫自然為洪大嫂喝彩！”

    皮二灰失失地看了吳奕一眼，不說話了。

    吳奕手在桌面上擊了一掌，對皮二道：“說呀，怎么不說哪？”

    皮二嘴里吶吶著，繼續(xù)說道：“洪大嫂四人盡管逃離火海，可還沒有脫離危險！”

    吳奕“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老實道來！”

    皮二揉揉眼睛，摳摳鼻子，道：“啟稟大老爺，那是因為鐵螳螂趕到度官船后，在洪大嫂四人逃生的路上部署了箭矢陣，如果大火燒不死洪大嫂四人，箭矢陣就送他們上西天……”

    吳奕一怔，道：“什么叫箭矢陣？還能送洪大嫂四人上西天！”

    皮二道：“鐵螳螂在玉皇閣一周際部署了三層弓弩手。第一層為短弓，第二層為短弩，第三層為強弓。每一層都有二三百軍士手持弓弩射箭，就叫‘箭矢陣’，一旦進入箭矢陣，即便是二郎大神，怕也難逃脫不了，何況洪大嫂四個凡夫俗子！”

    吳奕道：“這么說洪大嫂幾人性命休矣！”

    皮二道：“大老爺你和小人想一起去了，當(dāng)時小人也想，洪大嫂幾人性命休矣；可千鈞一發(fā)時，你家少爺趕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手腳伶俐的姑娘！”

    吳奕見說，興奮地一叫：“吳玠？我的孩子，是他救了洪大嫂他們……”

    皮二道：“你家公子騎一匹寶馬，叫什么骕骦寶驥；那姑娘騎的馬叫驪蛛良駒，名叫莫小兒。天爺爺，那可是兩匹神馬，來無影去無蹤，突然從天而降，沖散箭矢陣，殺死鐵螳螂一伙，小人也差點喪命！”

    吳奕見皮二說得驚慌，不禁一笑，道：“你這個搗錘子，不是好好地站在老夫面前嗎，怎么能說死哪？”

    皮二笑道：“這就要感謝你家公子吳爺吳玠大人了！”

    皮二咽下一口唾沫，道：“當(dāng)時那個叫莫小兒的姑娘要殺小人，你家公子說：何歡、游慈死了，留皮二一條性命，讓他給渭州府送回文吧。這樣，小的才撿了一條性命；跟吳爺爺、石壯士一道上了興元府。興元府劉知府發(fā)配石壯士去青泥嶺，小的才拿了回文返回渭州城，來見老爺您呢！”

    皮二絮絮叨叨說了一河灘話，吳奕還要問下去，卻見哨馬來報，說一股西夏騎兵正向渭州城而來……

    吳奕聽說一股西夏騎兵向渭州城而來，不禁一怔，尋思道：西夏蠻子真會選時機，趁西軍元帥缺位，隴親王和監(jiān)軍上京城當(dāng)口，撿漏子來咧！

    “娘個腳！”吳奕突然罵了一聲，繼續(xù)尋思：欺負(fù)老夫臨時掌管帥印不成？老夫倒要讓你們看看，臨時掌管帥印的知府是如何埋葬狄夷的……

    吳奕心中想過，便對身邊四個侍從道：“你們四人立即分頭去四道城門傳達本帥命令，就說西夏人即將兵臨城下，城門守軍務(wù)必嚴(yán)陣以待，失守城門者，格殺勿論。從接到命令之時起，城門關(guān)閉，來往行人禁止通行！”

    帥令很快送達四道城門，守城將士頓時緊張起來。

    卻說守護西城門的校尉姚啟接到知府元帥的命令，即對副校尉納罕道：“納兄做了姚某副手，還沒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斗，這次西夏人倘若進攻西城門，定是惡戰(zhàn)，不知納兄有何高見！”

    納罕最反感姚啟用揶揄諷刺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惡戰(zhàn)善戰(zhàn)，與納某這個副手八竿子搕不著；你是正手，天塌下來也得頂！”

    姚啟見納罕出言不遜，不禁一笑，道：“咱倆現(xiàn)是守護城門的校尉，納兄怎么總耍孩子脾氣……”

    納罕嘿嘿一笑：“納罕耍小孩脾氣了嗎？嘿嘿，哪敢……”

    納罕嘴上說自己沒耍小孩脾氣，可自從姚啟升為正校尉，自己做了副校尉，一直就是這種不服氣的心態(tài)。

    納罕時常尋思：鄙人和姚啟一樣是白菜、蘿卜大路貨，他憑什么做正校尉，自己卻做副校尉？就像以前在城門口站哨，得到十個好處，姚啟拿六，自己只能取四一樣，姚啟處處壓著自己。

    納罕心中老大不樂意，說話做事就撇石頭撂瓦渣。

    姚啟明明知道納罕的病害在那里，可也只能聽之任之。

    姚啟和納罕升任為正副校尉，是在歪嘴子校尉張若平死后不久。

    那時間，姚啟和納罕盡管為放羅天進城收了他的銀子，可將引起糾風(fēng)的罪責(zé)全都推到死人張若平身上，使羅天、張子論毫發(fā)無損。

    由于羅天及時進城見到元帥趙鼎城，很快從天堂坪取回沖鋒槍，奪了鎮(zhèn)魂關(guān)，為國家建立了不朽功勞，趙元帥在給羅天報功時自然沒忘記姚啟和納罕。

    正好張若平死后西城門缺少領(lǐng)班者，趙元帥便提拔姚啟、納罕做了校尉。

    可在確定誰正誰副這個問題上，趙元帥舉棋不定，便就征求羅天意見。

    羅天隨口說道：“這個簡單，誰個頭高誰做正的！”

    這種無厘頭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不倫不類，但羅天認(rèn)為姚啟在給自己作證詞時優(yōu)秀一些，納罕就有點差池。剛好姚啟個頭比納罕高一點點，羅天就順口說出這個標(biāo)準(zhǔn)，竟然被趙元帥采納。

    納罕做了副職，就將羅天罵了好長時間。

    這時候，姚啟見納罕依然耿耿于懷，知道病起于心，便道：“兄弟還記以前的事？倘若錙銖必較，定會兩敗俱傷，眼見西夏人就要打過來，我倆不能勾心斗角，患得患失！”

    姚啟說著，義正詞嚴(yán)，道：“看這一次的勢頭，西夏人定會來搶城池；可隴親王、童監(jiān)軍、張將軍、吳將軍全不在城中；掌管帥印的是知府元帥吳大人；因之，要擋住西夏人的鐵騎，你我兄弟必須齊心協(xié)力。有言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納罕嘿嘿一笑：“其利斷金也好，其禍?zhǔn)硪擦T，與我這個副手干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