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要跑步進入現(xiàn)代化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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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商人——肖元的話, 迷憲猛然抬頭, 看向肖元的眼神中盡是難以置信與微不可查的喜悅,他難以相信在這個只剩下無盡絕望的時刻,他盡然能迎來這樣的喜訊。 肖元腳步匆匆地走到迷憲身旁,道:“我找到了一個醫(yī)生, 劉燃,他說他可以治療陶子蘇的病癥。” 迷憲因為突如其來的喜訊愣怔片刻,理智才終于回歸, 種種疑點瞬間出現(xiàn)在他腦中, 他問道:“不是說這種病需要的醫(yī)療水平要十年后才能出現(xiàn)嗎?怎么會突然有人能醫(yī)治?可靠嗎?” 迷憲在情感上已經(jīng)相信了肖元的話,只是他的理智依舊控制自己思考,在確定一切萬無一失前, 他絕不會放任自己沉淪于喜悅中。 肖元因之前匆忙的步伐而喘著粗氣, 他做了個深呼吸后才解釋道:“劉燃他不是常人, 可以稱之為醫(yī)學(xué)狂人,末世對常人都是糟糕透頂?shù)膲南?,對他卻是喜訊, 由于監(jiān)管的寬松,他得以直接進行大量的人體實驗, 而也因此, 他與他的團隊的醫(yī)療水平有了突飛猛進。” 迷憲表情一片空白,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應(yīng)該因劉燃做人體實驗的事感到憤怒,但在情感上卻忍不住生出些許的感激,他深呼一口氣, 壓制住自己燥亂的心緒與愧疚感,問道:“他有把握嗎?” 肖元道:“我與他深入交談過,他表示自己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能治愈陶子蘇的病癥?!?/br> 迷憲猛地松了一口氣,一直懸在他心中的包袱突然找到了解決措施,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喜悅趕走了一貫的理智與邏輯。 良久,迷憲才回過神來,他環(huán)顧四周,看到自己坐在辦公室的桌子上后,才恍然意識到之前的片刻他竟然全然置身于思緒之中,與現(xiàn)實世界完全脫離了。 迷憲抬手支撐著自己的臉頰,卻感覺到入手是一片濕潤,在剛才他對自己失去控制的一瞬,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面。 在知道陶子蘇手術(shù)失敗時他沒有落淚,在得知末日的消息時他也保持著冷靜,在得知陶子蘇終于有救后,他卻再難抑制自己心中的波瀾。 迷憲狠狠地眨眨眼睛,然后抬手粗魯?shù)夭寥ツ樕系臏I水,短暫的發(fā)泄后他重新找回了理智,看向肖元問道:“劉燃的條件是什么?” 肖元微笑,這位世界聞名的富商實際上極年輕,僅僅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平日里卻總是穿著打扮一絲不茍,顯出不符合年齡的老成。 但在微笑時,他卻露出了兩顆虎牙,這兩個不和諧因素打破了他一貫的精英氣質(zhì),給他平添了幾分可愛的氣質(zhì),肖元笑道:“他的條件很好辦,要錢要設(shè)備罷了?!?/br> 迷憲很快就明白,那位劉燃顯然是真正的醫(yī)學(xué)瘋子,他畢生追求的一切就是探究醫(yī)學(xué)的極致,在末世之前劉燃被世俗與法律所限制,不能肆無忌憚的探索,反而是在末世后得以大展拳腳。 這樣的人不會對新世界或是從末世中幸存有絲毫的興趣,他想要的只是能充分利用末世前的每一天,在他的探索之路上走得更遠一些。 肖元道:“他的要求對我而言不算什么,因此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只要你也許可就可以安排手術(shù)了。” 迷憲站起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的大腦依舊感到些許的眩暈,但他確定自己此時前所未有的冷靜,他點頭道:“我同意,盡快手術(shù)。” 一個月后,陶子蘇在約定的時間進行了手術(shù),迷憲在手術(shù)室外見到了醫(yī)學(xué)狂人劉燃,對方潔癖一般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帶著口罩的臉不能看清面容,唯有一雙眼睛微微發(fā)光。 迷憲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沉默地站在手術(shù)室外等待著,在一切秩序都已經(jīng)混亂的末世,劉燃團隊所處的醫(yī)院依舊干凈整潔,空氣中飄散著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迷憲看著空白的墻壁,漸漸地忘記了時間。 良久手術(shù)室的大門終于打開,迷憲聽到劉燃說:“手術(shù)成功了,答應(yīng)我的東西你們盡快送過來。” 迷憲雙腿一軟,他這才意識到長時間保持同一個站立動作讓他的腿酸痛不已,迷憲踉蹌著走上前兩步,應(yīng)道:“當然?!币暰€卻已經(jīng)約過劉燃,看向他身后依舊躺在手術(shù)臺的陶子蘇。 劉燃道:“你可以去近距離看看,動作輕點?!?/br> 這個不憚于做人體實驗的怪醫(yī)此時卻表現(xiàn)出十足的溫柔,他向來享受手術(shù)成功的快感,越是困難的手術(shù)越能讓他滿足,而剛才的手術(shù)讓他心情極好,面前的又是提供錢的金主,于是他收斂了自己不易近人的怪脾氣。 迷憲表情有些恍惚,讓人擔憂他是否能接受外界的消息,他卻對劉燃點點頭踉蹌著走進去。 迷憲看著依舊在昏迷的陶子蘇,自從上一次手術(shù)失敗后陶子蘇就進入了冬眠,病痛讓陶子蘇身形消瘦,冬眠讓他面色愈發(fā)蒼白,迷憲卻認真地用視線掃過陶子蘇面容的每一寸。 迷憲看著陶子蘇的眉眼,在他記憶中陶子蘇總是微笑著看著他,明明身體比誰都差,眼神中卻總有蓬勃的生命力,他從沒在自己眼中看到過那樣的神采,似乎從很小的時候起,他眼底就是一片無波無瀾的沉和。 或許陶子蘇最初吸引他的,就是那樣的眼神,陶子蘇分明是一個溫和的人,卻從不曾對天道、對疾病表現(xiàn)出些許的妥協(xié),即使注定了只能短暫地從人間走過,卻偏要活得濃墨重彩。 陶子蘇生來就是要發(fā)光的,他就是光芒本身,或許上天最初也是因為天妒英才,才不肯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 但迷憲是個貪心的人,面對任何事情他表現(xiàn)得比誰都冷靜自持,但他清楚自己心底比誰都瘋狂比誰都貪婪,而他所有的瘋狂與貪婪,都與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有關(guān)。 陶子蘇,那就是他一切瘋狂的起源,是他的渴望本身,他的一切欲念都因陶子蘇而生。 所有人都說陶子蘇活不長久,迷憲卻偏偏要逆天改命,讓陶子蘇成為活到最后的那個人。 迷憲的視線從陶子蘇的眉眼下移,他看著陶子蘇清瘦的面容,從高挺的鼻梁到淡色的嘴唇,他將一切都印在自己的腦海,然后微笑著低下頭,想陶子蘇的嘴唇吻去。 在距離陶子蘇只剩下不足一寸的距離時,迷憲突然停下了動作,他看著陶子蘇近在咫尺的纖長眼睫,突然勾起嘴角抬起了頭。 迷憲聲音柔和地對依舊在昏迷中的人道:“我們來日方長,這個吻等你醒了再進行?!?/br> 迷憲站直身子又看了看陶子蘇的容貌,然后在手術(shù)臺旁蹲下了身子,抬手握住了陶子蘇過分消瘦的左手。 那只手微微發(fā)涼,因為消瘦而骨節(jié)愈發(fā)分明,迷憲撫過陶子蘇的指節(jié),調(diào)整姿勢與陶子蘇十指交錯,微微收緊了力道。 他就這么安靜地握了許久,然后撥通了電話,對救世組織中等待消息的眾人道:“手術(shù)成功了,讓桃子繼續(xù)冬眠吧?!?/br> 救世組織的眾人聽到前半句話原本正歡呼雀躍,他們清楚迷憲究竟有多么重視陶子蘇,在之前的日子里陶子蘇只能在冬眠艙中沉睡,迷憲便時常去冬眠艙附近看望,他甚至看不到陶子蘇分毫的容貌,只是看著冬眠艙卻也能度過多少個小時。 在聽到迷憲的后半句話時,眾人卻訝異道:“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冬眠?” 迷憲低聲笑笑道:“現(xiàn)在的世界太臟了,不適合他那樣干凈的人?!?/br> 一片沉默,救世組織的眾人互相對視著,終于還是選擇聽從迷憲的要求,他們很清楚自己從來不可能改變迷憲的想法。 直到救世組織的人將陶子蘇接回去,凍入冬眠艙的前一刻,迷憲依舊握著陶子蘇的手,陶子蘇冰涼的手掌被他暖得溫熱,直到來到冬眠艙面前之時,迷憲才終于不舍地松開了手。 陶子蘇被眾人送進冬眠艙,手上溫熱的溫度轉(zhuǎn)瞬即逝,他似乎有所察覺一般輕輕動了動手指,下一秒?yún)s在冬眠艙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之后,救世組織的一切依舊在按照計劃進行。 按照迷憲的計劃,組織會保留現(xiàn)有生物的基因,并用基因編碼技術(shù)創(chuàng)造幾萬個人類嬰兒,在嬰兒們的大腦中植入芯片,等輻射散去后,現(xiàn)有的動植物將重新在地球生存繁殖,而植入了芯片的人類也會生存下去,并傳承現(xiàn)有的文明。 而由于維持成年人類冬眠所需的能量過多,現(xiàn)有世界上大多數(shù)的人類都沒有獲救的可能,只有少數(shù)幾個意外。 迷憲從沒有掩飾過他要同陶子蘇一起去后世,這就是他創(chuàng)造救世組織的目的,每一個加入組織的人都對此心知肚明。 但迷憲卻也清楚,組織中有許多人對此不滿,不少人抱有自己的私心,試圖代替他與陶子蘇成為活下去的那個例外。 在災(zāi)難即將降臨的時候,組織險些因此而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