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嚴格說來，確實不算直接害人。

    林寧沒心思和他們糾結這些，直截了當，“二位若是不信，可以嘗一嘗試試?！?/br>
    僧道一愣，那空空道長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當真拿出一顆，但到底沒敢吃下去，不過舔了舔，然后十分迷茫地對渺渺真人點了點頭。

    這么瞧來，這藥若真這么好，何必讓他們?nèi)ニ停?/br>
    兩人更加疑惑了。

    林寧暗自松了口氣。系統(tǒng)在這上面還是很靠譜的啊。若是連這個世界上的一僧一道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藥里頭的名堂，那么不論楊生身邊有什么奇人異士，林寧都有把握不會被人看穿了。

    也幸虧在得知這是終極任務之時，他向系統(tǒng)買了不少“好東西”。

    這藥的功效，其實林寧也沒有說錯，但這只是表面上的。讓人從表面上看起來逐漸好轉，可內(nèi)里卻不斷敗壞，尤其若是配上催情之物，很容易給人能“再干一百次”的錯覺，然后突發(fā)馬上風。

    這藥的死法，當初對付賈珍已用過一次。對于楊生這樣的種馬男，若能牡丹花下死，也算是一種“成全”了。

    只是楊生身邊能人不少，便是府中女人給他用的東西也極為考究。這等來歷不明的東西，楊生摸不清楚根底，恐不敢用。因此，林寧需要找一個楊生信得過的方法。

    楊生進入垂暮之年，面臨死亡的深淵。雖說可以戒了女色來應對，可楊生怎甘心這么多美女只能看不能動？再說他對原著中的寶釵黛玉自有一股執(zhí)念，必定要等到她們及笄據(jù)為己有的。尤其現(xiàn)今還發(fā)現(xiàn)了“小龍女”“黃蓉”這樣的這個時代另類女子的存在，心中那顆動蕩的靈魂重新灼灼燃燒，自然就更不愿意了。

    知道原著的，怎么會不知道這一僧一道。況且原著里頭這一僧一道就有幾分玄妙。自打賈寶玉出了事，楊生便已經(jīng)讓人守著賈府，一想便知，十之八/九是為了這一僧一道了。

    聯(lián)想薛寶釵的冷香丸，若能得一僧一道贈與良藥，楊生的“夢想”自然可以實現(xiàn)。

    林寧看著面前的僧道二人，兩人猜不到林寧的心思，躊躇彷徨，應不是，不應也不是。就在此時，二人全身難受起來，竟是如同萬蟲噬骨。

    空空道長指著林寧，“你……你在茶里下了毒？究竟是什么毒，居然連我們都未曾察覺？”

    林寧并沒有打算回答，毒也簡單，乃是她作為林老太太那一輩時就用過的生死符。

    “此毒發(fā)作半個時辰后可自行恢復如常。初期每十日發(fā)作一次，后來轉為七日，再五日，再三日。間隔會不斷縮小，毒發(fā)時的痛苦會不斷增加。你們?nèi)羰菓宋?，通靈寶玉，我即可歸還，你們自然可以拿了去救賈寶玉。待得楊生身死之后，再來找我，我必給予解藥。你們?nèi)羰遣粦?，那也好辦。這解藥自然是沒有的。而這通靈寶玉，我現(xiàn)在就毀了去！”

    渺渺真人似乎還想說些什么，被林寧打斷。

    “你們自己想清楚，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毒得倒你們的，可是一般人？所以，莫要和我說什么通靈寶玉輕易不會碎。既然我說可以毀了，那便一定有法子毀了。二位若是不信，我大可以現(xiàn)在就做給你們看?！?/br>
    空空道長和渺渺真人蜷縮在地，心一點點涼下去，打從林寧最初的表現(xiàn)，此人就不似凡人，而且那藥丸和那茶里的毒，他們是半點也查不出來。單憑這點，他們就不敢輕視。

    他們本事有限，即便不理會那不可直接害人的規(guī)則，卻也不一定能拼得過林寧。

    兩人忍著痛楚小聲商議了一陣，最終咬牙答應了下來。他們可不敢賭，通靈寶玉絕不能有事，玉乃神瑛侍者的本體，若是玉碎了，神瑛侍者就會煙消云散，此世會身死不說，連神魂都沒了。更不說升天歸位。

    兩人心里暗罵，怎么這方離愁天外劃出來的小世界突然生了這許多變故，還都是不可碰，碰不得的人物！

    林寧端坐著喝著茶，看著僧道忍過了半個時辰，這才將通靈寶玉送上，讓丁威將人送了出去。

    當日，便有消息傳來，僧道去了賈府，賈寶玉得了遺失的玉佩，病癥全消，馬道婆受了反噬。

    從賈府出來之后，楊生便堵住了這一僧一道，讓人恭敬請去了定遠侯府。

    第109章 林哥哥10

    三日后，林寧回京。倒不是因為賈寶玉恢復正常，楊生收了藥，事情辦完了，而是因為江南來了信。林如海即將到京。

    林寧的心情是復雜的。一方面，他很欣喜林如海平安歸來；一方面，他又有些忐忑。他已經(jīng)知道了身世這件事，他沒有說過，林如海信里也沒有提過。但是很顯然，林如海是明白的。徒元海一定會和他說。

    八月的京城雖然還有兩分秋老虎的炎熱，可碼頭上的風卻已經(jīng)帶了幾分冷意。林寧揮手讓丫頭陪同黛玉在馬車里等，自己牽了林言晞站在外頭翹首以盼。

    林如海甫一登案，林言晞就一頭撲了過去，仰著小臉兒喚道：“爹！”

    林如海笑罵了幾句，“沒規(guī)矩”“多大人呢”之類的，林言晞笑嘻嘻聽著，知道林如海不是真的生氣，一點都不怕，膩在林如海身邊。這番無賴模樣讓林如海搖頭忍俊不禁，可到底沒再說什么。

    林言晞乃是幼子，嚴格說來，乃是他的獨子，還是老來子，哪能不疼呢。

    林寧就這樣看著，竟生了幾分醋意。往日里便是他已經(jīng)成年了，也是這般同林如海膩歪撒嬌的。林如海也罵他不成體統(tǒng)，言辭雖然嚴厲，語氣卻十分寵溺。

    第一眼看到林如海，林寧便反射性的有跑過去的沖動，可心底里卻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世，平白占了他長子的位子，讓林言晞屈居次子，得了他長子應得的重視與寵愛，沒來由的有那么些愧疚，一時躊躇，便讓林言晞?chuàng)屃讼取，F(xiàn)在將他們父子的親昵看在眼里，卻又覺得酸澀不自在。

    林寧暗罵了自己一句矯情，挪了兩步上前，喚了一句“父親”。誰知一開口，聲音竟是自己都沒想到的顫抖。

    林如海愣了會兒，笑著拍了拍林寧的肩，便被林言晞催促著上了馬車。林寧躍身上馬，一行人回府，一路走，一路聽著馬車內(nèi)黛玉林言晞和林如海的歡笑，心里既欣慰又難受，十分矛盾。不由得看向剛剛林如海拍過的肩膀，心中大是遺憾，果然，當一切擺在明面上，終歸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林府，林如海哄了黛玉和林言晞回房，便示意林寧去了書房。

    “聽說你這些日子做了不少事？倒是還有閑工夫拿我的名帖去換別人的前程！”

    “?。俊绷謱幰贿M門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一瞬間暈頭霧水沒明白過來林如海什么意思。

    “你有這功夫cao心璉二的前程，怎么不cao心cao心你自己？”

    林寧這才明白林如海此話何意。前些日子，他還在莊子上的時候，賈璉與文氏來過一趟，說是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想求林寧捐個官身。倒也不是求京里的閑職，而是想外放。賈璉大約是確實和文氏考慮了良久，言及自身才能不足，又不大懂民生，恐一來便做縣令反而害人害己。只求做個縣丞以輔助縣令。還特定向林寧求了位老師。

    這職位并不高，甚至可以說對于國公府出身的繼承人來說，有些低。倒是讓林寧愕然了半晌。也因為要求不高，事情倒是好辦了許多。林寧也不必用別的手段，只以晚輩的名義拿林如海的名帖登了與林如海同科的吏部侍郎閔大人的門，只當是去拜會世伯，陪著閔大人喝了幾巡酒，瞧瞧透了點意思，大家都是聰明人，閔大人自然明白。林寧又奉上了厚禮，如今權貴人家子弟捐官的不少，只要不是要職，上頭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是目前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而且不過只是一個縣丞，閔大人倒也爽快，直接就應了下來。

    林寧瞄了林如海一眼，見其面色難看，心里直打突，“meimei在賈府的時候，多得璉二嫂子照料，我觀璉二哥哥雖沒什么長才，卻好歹也未曾見別的大錯之處，做事還算踏實，再說我還特意讓李先生跟著去，名義上乃是幕僚，實則璉二哥哥的老師。李先生早前跟了父親多年，后來父親有給了我，以他的人品才能，當不會看著璉二哥哥出錯的?！?/br>
    林如海的語氣有些冷了，“你倒不怕大材小用了。”

    以李先生的才能，輔佐一個縣丞確實有些大才小用。不過林寧和李先生雙方都明白，讓李先生去，不過是想看看李先生在底層民生規(guī)劃上的本事。最多三年，三年后，林寧對他是有大用的。而對于林寧的身份，林寧相信林如海不曾說過，可李先生卻隱約感覺到一些情況，只是這種事情太過驚詫，李先生并不敢確定。

    林寧將其調(diào)出京師，也是避免在事情未曾攤開之前被他察覺更多。

    林寧看著林如海，支支吾吾道：“李先生太聰明了，若是在江南，事情或許還不那么明顯，可現(xiàn)今在京師，李先生又跟著我。上頭那位有時候會控制不住對我好，我怕李先生……”

    “上頭那位？”

    林寧悶悶答道：“嗯，上頭那位?！?/br>
    就是不肯喚一聲“父皇”，林如海詫異地看著林寧，知他一向重情，人又倔強，嘆道：“他有也他的難處，此事當年著實怪不得他?！?/br>
    林寧低著頭看著腳尖，略帶了幾分怒氣地小聲嘟囔，“就這么急著把我往外推！”

    林如海一愣，瞧見林寧孩子氣的模樣，無奈失笑，清咳了兩聲倒也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移到了別處，“最近考卷做的怎么樣了？”

    考卷？

    林寧抬頭，目瞪口呆地看著林如海！

    天哪！考卷！來京之時，林如海讓人整理捎來的一大摞地歷年鄉(xiāng)試會試考題，還有自己出的模擬考題，然而……

    林如海瞧見他如此模樣，本來是佯怒，倒成了真怒，“這幾個月都在做些什么！中旬便是秋闈，如今已是月初，還有幾日功夫？你倒是告訴我，那些考卷你做了幾張！”

    林如海一掌拍在桌子上，林寧唬了一跳，條件反射性地直接跪了下來，不敢作聲了。

    他能說他是真的忘了嗎？

    來京這些日子，先是被身世這么一個驚天大炮彈砸得頭暈腦脹，又被楊生對黛玉那么點心思駭?shù)蒙窕昃闵?。滿腦子全是這兩件事，來來去去連夢里都是，那里還記得科舉這一遭？何況，他若是皇子，哪里還需科舉？

    不過這話也只敢心底里吐槽，沒敢說出來，奈何林如海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一樣，戳穿了他的心思。

    “莫不是以為現(xiàn)今身份不同了，便可以不必走這條道了？你若是個本就志不在此厭倦此道的便也罷了。你前頭十六年付出了多少心血，難道在如今這一步上要退卻嗎？你若還當自己是林家人，便老老實實給我去下場！”

    林如海甩袖而去，林寧跪在書房，不知該起還是不起，便只能這么跪著。雖是被罵了被罰了，可心里卻不知怎地有那么些竊喜，至少在如今身份攤開之后，林如海還是愿意如以往一樣教育他，訓斥他，處罰他。這是不是林如海的一種變相的表達。表達不論身份如何，他依舊當自己是他的親生孩子呢？

    林寧跪的筆挺，沒有哪一次受罰如今日這般認真，直到兩腿酸脹才在晚飯前在黛玉的求情下被放了出來。但也不過一家人用了一頓飯，林如海有橫眉冷對，“還杵在這里干什么，不用復習準備鄉(xiāng)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