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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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昶已差不多吃完了。 他這個人,不大喜歡干涉別人的私事,加上張大虎與孫海平辛苦找了他兩月,又一路護(hù)送他回王府,他昨日是特地允了他們休息的。 “沒事,看你不在,隨便問問?!背剃平舆^孫海平遞來布帕揩了揩手,站起身,再看張大虎一眼,說,“你去忙你的吧。” “那成?!睆埓蠡⒁稽c頭,“那小的這就上忠勇侯府找云校尉去了?!?/br> 孫海平正在給程昶遞茶水,聽了這話,驚得手一抖,茶水灑了大半。 程昶:“……” 他別過臉,上下又打量了張大虎一眼。 孫海平道:“不是,你一個人找云校尉干什么去啊?” 張大虎很意外:“你咋給忘了呢?當(dāng)初云校尉答應(yīng)帶著咱們?nèi)フ倚⊥鯛敚蹅冋f過要報答她,我這是報答她去啊。” “你報答她你穿這身兒?你腦子被驢踹了?”孫海平道。 張大虎瞪大眼:“這身兒咋了?這身兒不精神?” 兩人說話間,程昶已自行披好絨氅,推開門往院外去了,張大虎倒是記得他家小王爺今日要去刑部,與孫海平一起跟在后頭恭送他。 孫海平試圖挽救張大虎:“你要報答云校尉,也不必這么趕早,要不等小王爺回來咱們陪著小王爺一塊兒去?” “不用了,我去我的,你們?nèi)ツ銈兊??!睆埓蠡⒌?,“再說了,我打算給云校尉買幾份禮,要先上街轉(zhuǎn)轉(zhuǎn)去?!?/br> 孫海平小心翼翼:“你要買什么禮?” “還沒想好?!睆埓蠡蠐项^,“云校尉是個姑娘,我想著,要不就送些胭脂水粉、簪子耳墜什么的。” 孫海平覺得張大虎就快沒救了:“你知道她是姑娘你還送胭脂首飾?” 車夫已套好馬車等在外院了,看程昶出來,連忙上來扶他上了馬車。 張大虎與孫海平一起站在道旁目送程昶的馬車離開,一面又說:“胭脂首飾怎么了?你還別說,我近日仔細(xì)看了,云校尉長得好看,比小王爺從前在畫舫里瞧上的那個芊芊姑娘、桐花姑娘還要好看不知多少哩!她就是不打扮,素凈了點兒。” 孫海平:“求求你快閉嘴吧。” “為啥,不是你先問我的嗎?”張大虎莫名其妙,“再不成,我這兩日上忠勇侯府幫云校尉干點兒活,反正她家全是病秧子,干活的人口少……” 程昶的馬車已駛出去數(shù)步,忽然停住,車夫驅(qū)著馬掉了個頭,又回到王府前。 孫海平連忙迎上去,畢恭畢敬道:“小王爺,您有什么吩咐?” “那什么,”程昶撩起簾,看了一眼張大虎,“他……” “明白明白?!安坏瘸剃崎_腔,孫海平就立刻道,”小的這就囑人堵了他這張王八嘴,再五花大綁捆起來,只要小王爺您沒回王府,絕不讓他踏出王府半步,一定把他摁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感謝在20191118 21:15:48~20191120 03:03: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嘻嘻、菜媽、哈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限時鐘意 10瓶;幻夢浮世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六七章 程昶到了刑部, 衙署外的小吏迎上來,說:“三公子, 您這么早就到了?御史臺的柴大人也才剛過來?!?/br> 程昶知道柴屏, 這一輩官員里的佼佼者,年不及而立已然做到了侍御史一職, 上回姚素素的案子一出,朝廷改作三堂會審,程昶想去刑部囚牢里審羅姝, 就是柴屏幫忙疏通的關(guān)系。 程昶問:“柴大人過來做什么?” 小吏陪著笑道:“似乎是為案子的事,這不,年關(guān)快要到了,上頭催結(jié)案催得緊。” 程昶點點頭,由小吏引著, 下了囚牢里。柴屏正在囚牢的外間看新遞上來的供詞, 見了程昶, 先一步上前拜道:“三公子?!?/br> 他或是想著程昶近三月不知所蹤,對目下案子的進(jìn)度知之甚少,先把大致情況與他說了一遍, 末了無奈笑道:“原以為三司衙門這么多能人,姚府二小姐的案子該是好結(jié), 沒成想這么長時日下來, 竟成了一樁無頭公案,證據(jù)找來找去,原先的幾個嫌犯都脫了罪, 秋節(jié)當(dāng)晚鬧事的匪寇又多,也不知是不是其中哪個起了歹心下的殺手,總之那些賊人沒一個招的。好在眼下樞密使大人松了口,里頭這個——”他往囚室那邊望了一眼,“可以暫且放出來了?!?/br> 這里是女牢,所謂“里頭這個”,指的便是羅姝了。 程昶問:“為何?” 柴屏道:“要說呢,羅府的四小姐作案動機(jī)有,證據(jù)也有??墒沁@個證據(jù),不足以指證她就是犯案的真兇?!?/br> 他說著,順手就從一旁的柜閣里取出羅姝的卷宗以及一個木頭匣子,匣子里裝著的是一枚女子用的耳珠子。 程昶記得,當(dāng)日京兆府過堂,仵作在姚素素的牙關(guān)里找到這枚耳珠,羅姝才落獄的。 “這耳珠確系羅府四小姐的不假,可為何竟會在姚二小姐的牙關(guān)里找到呢?試想倘若姚二小姐的死當(dāng)真是羅四小姐所為,那么姚二小姐在瀕死掙扎之際奪下羅四小姐耳珠以留下證據(jù),這耳珠應(yīng)當(dāng)在她手中才對,因為她彼時呼吸困難,人應(yīng)該是在一種力竭的狀態(tài),無力將耳珠塞入牙關(guān)。因此這枚耳珠,并不足以證明姚二小姐就是羅四小姐所害?!辈衿琳f道。 這個程昶知道,所謂疑罪從無,因為怕冤枉好人,凡證據(jù)上出了問題,都會被視作無效,古來律法大都如此。 “再者說,姚府二小姐的尸身雖然是在水岸邊找到的,但她其實是被縊亡的。姚二小姐與羅四小姐力氣相當(dāng),憑羅四小姐一人,恐難以至姚二小姐于死地。況且,根據(jù)羅四小姐的供詞,她所供訴的兩人起紛爭的時辰、姚二小姐的愛貓雪團(tuán)兒走失的時辰,都與姚府丫鬟的供詞、三公子您的證詞相吻合,說明她說的是真話,如此,也就不能判定羅四小姐是殺害姚二小姐的真兇了。” 柴屏說到這里,一笑,打趣道:“聽說那只叫雪團(tuán)兒的貴貓后來被三公子您撿了去養(yǎng),這貓除了走散那會子,該是一直跟在姚二小姐身邊的,要是它能開口說話,指不定能提供些關(guān)鍵線索?!?/br> 程昶道:“我事后還真帶雪團(tuán)兒去了秦淮水邊一趟,但它除了四處嗅了嗅,沒什么異常。” 柴屏張口訝了訝,隨即點頭:“三公子為了查案,當(dāng)真費心了?!?/br> 言罷,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羅四小姐到底是樞密院羅大人的千金,而今證據(jù)不足,被這么關(guān)在囚牢里說不過去,眼下刑部與大理寺已一并出具了咨文,要令她出獄了,只待咱們御史臺在上頭署名。但是,關(guān)于那耳珠,有一點讓我著實費解?!?/br> 柴屏略作一頓,蹙眉道,“倘姚二小姐不是羅四小姐殺的,那么真兇將耳珠放入姚二小姐口中意欲究竟為何呢?倘這真兇想要嫁禍羅四小姐,他大可以用別的更好的法子,留下這么一份似是而非的證據(jù),目的是什么?” 程昶聽柴屏說著,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木匣中,色澤溫潤的耳珠上。 過了片刻,他道:“柴大人可否把這枚耳珠借給我用一會兒,我拿去問一問羅姝,” “這個自然?!辈衿撩Φ?,“三公子今日既是來提審嫌犯的,這里的一應(yīng)案宗、罪證,三公子都可以任意取用?!毖杂?,把羅姝的卷宗以及木匣子一并呈交給程昶,又與獄卒略作交代,先一步離開了。 因程昶事先就打過招呼說要單獨審問羅姝,囚室里早已擱好了一張木椅,原本在里頭待命的錄事一見他進(jìn)來,連忙收拾筆墨退出去了。 程昶將卷宗與裝著耳珠的木匣子擱在一旁,撩袍在木椅上坐了,看著羅姝:“說說吧?!?/br> 他倒是不怕隔墻有耳,姚素素的案子是三堂會審,眼下這個大牢里,既有刑部的人,也有大理寺與御史臺的人,這些人都知道他在這里審案子,互相盯著,是誰也不敢靠近。 羅姝縮在角落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yīng):“說、說什么?” “說是誰讓你把忠勇侯的冤案透露給我的?!背剃撇患膊恍斓?。 羅姝惶恐地望著程昶,片刻,避開他的目光:“三公子在說什么,我……我聽不明白?!?/br> 程昶打量了羅姝一眼。 她到底是四品樞密直學(xué)士之女,饒是身處大牢中,部衙里的人也對她頗多照顧。她身上的囚衣是干凈的,因為冬日天寒,外頭還添了件襖衫,擱在角落里的飯菜尚算新鮮,但她似乎仍然很冷,周身裹著棉被,整個人十分頹喪,兩個月下來,又瘦了不少。想想也是,她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嬌貴小姐被關(guān)在這大牢里久不見天日,心中早已慌極駭極了。 至于他今日要來審她的事,想必早已有人提前知會過她了,甚至告誡過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否則她剛才瞧見他,不會這么鎮(zhèn)定。 程昶道:“你父親教你說的?他也為那個人效忠嗎?”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程昶見羅姝仍沒有反應(yīng),語氣依舊不緊不慢,“是有人借著你父親的名義轉(zhuǎn)告你,讓你把忠勇侯府的冤案透露給我,還說只要你成功把我騙去了清風(fēng)院,不日后,他就能讓你離開這座大牢,對嗎?” 羅姝一聽這話,心頭驀地一震。 她不由回憶起昨日夜里,那個御史臺的大人過來叮囑她的話:“三公子眼下想必什么都猜到了,他若問起你白云寺清風(fēng)院的事,你不必慌張,也不必回答他,明白嗎?” 他還說:“要是他問起你忠勇侯府是否有內(nèi)應(yīng),是否你就是這個內(nèi)應(yīng),你既不要承認(rèn),也不要否認(rèn),只需害怕就行了。” 她當(dāng)時心中狐疑,多嘴了一句:“忠勇侯府……有內(nèi)應(yīng)?” 熟料那個大人卻道:“此事與你不相干。你只需記得,你要讓三公子相信你就是這個內(nèi)應(yīng),否則,”他一頓,“想想你們羅府一家老少的命?!?/br> 程昶見羅姝一直不言語,繼而道:“忠勇侯府有個內(nèi)應(yīng),這個人是你嗎?” 羅姝心下微凝,果然被那個御史大人猜中了。 她正等著程昶逼問,未料程昶忽然語鋒一轉(zhuǎn),他靠著椅背,雙手修長的指尖交抵著,閑適地問:“是不是早就有人告訴過你了,說我會過來問忠勇侯府內(nèi)應(yīng)的事?” “他是不是還說,一旦我問起,你既不要承認(rèn),也不要否認(rèn)?” 程昶淡淡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想,為什么我會猜到這些?” “一看你的反應(yīng)就知道了。”他道,“是他告訴你,只要你什么都不說,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我就會信你?” 羅姝被程昶這一通字字切中要害的問驚得無以復(fù)加,她不知道該作什么反應(yīng)才好,半晌,支吾道:“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程昶聞言,沒吭聲。 過了會兒,他站起身,迫近兩步,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羅姝:“你是沒用腦子想過?他這是拿你做替罪羊呢。你一直想離開這大牢,可你知道你若坐實了忠勇侯府內(nèi)應(yīng)的身份,又該在牢里蹲多久嗎?” 羅姝微微一怔,目光中頃刻流露出慌亂擔(dān)憂之色。 程昶心中立即就有了答案:不是她。 忠勇侯府的內(nèi)應(yīng),不是羅姝。 她畢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養(yǎng)在深閨少不經(jīng)事,被他這么一連串的迫問詐出了實情。 其實那個忠勇侯府的內(nèi)應(yīng)不過是在“艄公案”的緊要當(dāng)口給“貴人”遞了兩回消息,眼下“貴人”的身份尚且虛無縹緲,沒有實證,他的內(nèi)應(yīng)又怎么會被送入大牢? 羅姝之所以會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是因為她不知這內(nèi)應(yīng)究竟做過什么。 程昶知道,姚素素的死,八成不是羅姝所為;忠勇侯府的冤案,羅姝一個深閨小姐,恐怕也知之甚少;至于自己被騙去清風(fēng)院被人追殺,羅姝只不過是其中一枚為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是故他今日來刑部大牢里提審羅姝的目的只有一個,問出她是否就是忠勇侯府的內(nèi)應(yīng)。 眼下這個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 但是還不夠。 他轉(zhuǎn)過身,拿過擱在一旁桌案上的木匣,取出里頭的耳珠:“你的?” 羅姝惶然看了一眼,飛快垂下眸,小聲應(yīng)道:“是……”然后她連忙辯解,“可我當(dāng)真不知道這只耳珠為何竟會在素素那里,素素當(dāng)真不是我害的——” “我知道。”不等她說完,程昶就道。 旁人或許猜不出真兇為何要留下這樣一枚似是而非的證據(jù),但他卻猜得出來。 或者說,他是在被人追殺至清風(fēng)院外的崖邊,黃昏降臨生死一線之際恍然大悟的。 “其實你本無罪,在京兆府過堂的時候,因為仵作在姚素素的牙關(guān)里找到了這枚耳珠你才下了獄?!?/br> “有人早就知道我懷疑忠勇侯府有內(nèi)應(yīng),也知道我懷疑這個內(nèi)應(yīng)是你,所以他早就算到一旦你下了獄,我就會到牢里跟你打聽有關(guān)內(nèi)應(yīng)的事。他利用這個機(jī)會,反將我一軍,借你之口告訴我忠勇侯的冤情,然后把我騙去了白云寺的清風(fēng)院?!?/br> 程昶說到這里,俯下身,修長的雙指捏著耳珠,盯緊羅姝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就是這顆珠子,害了我?!?/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分明是極平靜的,可羅姝一抬眼,卻在他溫玉般的眸子里窺得了一絲暗,清冽的眼尾斂藏著近乎妖異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