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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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體恤有點(diǎn)不耐煩,皺眉“嘖”了一聲,看了身后一個花襯衫一眼,花襯衫打開公文包,遞出一張驗(yàn)傷單。 廖老伯跟這幾個人明明就是一伙的,這份驗(yàn)傷單只說明了傷勢情況,并不算重,八成是這群惡徒在哪里斗毆所致。 程昶說:“他這個傷不至死?!?/br> “傷口感染?!?/br> “傷口感染后續(xù)不是該找醫(yī)院嗎?如果是破傷風(fēng),也可能是送醫(yī)不及,你們再查一查,看看死因到底是什么?!?/br> “死因是什么重要嗎?哥幾個只知道,哥兄弟被廖老伯打傷了,然后死了,就這么簡單?!?/br> “這里面涉及到一個責(zé)任分配問題。”程昶說,“你們要賠償金,要喪葬費(fèi),我們不是不給,問題這個錢該由哪幾方出,怎么出,出多少,出過以后,后續(xù)事宜該怎么辦,精神損失費(fèi),安撫金,諸如此類的,都要有個說法。” 黑體恤呆了一下,差點(diǎn)沒被程昶繞暈。 他煩躁道:“少廢話,讓你給多少給多少!” 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眼中厲色忽起:“怎么著?你小子想拖時間,想找機(jī)會報警?”他幾步上前,伸手就想給程昶一個教訓(xùn)。 老和尚見狀,連忙撲上來攔住,說:“別推別推,他有心臟病,起搏器剛移過位,不能摔跤,摔跤會出人命的!” 黑體恤聽了這話,與身后幾人對視一眼,慢慢收回手。 他上下打量程昶一眼,笑了:“你有心臟病啊,那就是沒多久可以活了。那還抓著這么多錢不放干什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這時,二樓的教室里,忽然傳來郎朗的讀書聲—— “……質(zhì)樸之中包的期待,把我小小的心融化了,以至不知黃昏的到來。落日的余暉染紅窗欞,院里那一墻的爬山虎,綠得沉郁,如同一片nongnong的湖水……” 黑體恤順勢朝教學(xué)樓一望,片刻,他眼中閃過一絲刁詐之色:“你們這兒,學(xué)生上課?” 程昶眉頭一凝。 “走,看看去?!焙隗w恤一招手,帶著身后幾人就往二樓走。 老和尚連忙上前攔,勸說:“孩子們還小,你們有什么事,等他們下課了再——” “起開!”花襯衫不耐煩,順手就把老和尚掀倒在地。 幾人上了二樓,一腳踹開教室的門,站在門口招呼:“小朋友們,你們好呀——” 教室里的小學(xué)生們都愣住了。 賀月南一看,覺得不對勁,問:“你們什么人?” 幾個彪形大漢壓根沒理他,黑體恤走到第一排第一桌,抽出學(xué)生手里的書一看:“哦,小朋友們正在上語文課呀?” 他笑著道:“小朋友們別怕,叔叔是好人,是過來做好事的?!?/br> 他調(diào)轉(zhuǎn)身,看向跟來教室門口的程昶,朝他抬了抬下巴:“怎么說?捐點(diǎn)?你看這些小孩子,多可憐呀,反正你有錢,隨便花點(diǎn)給他們買點(diǎn)好吃好穿的,怎么樣?” 程昶沉默不言。 這時,班里一個穿著灰布衣的小男孩兒忽然站起來說:“他們不是好人,他們是騙錢的壞蛋——” 花襯衣一聽這話,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揪著小男孩的衣領(lǐng)把他拎起來,森森道:“你剛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小男孩兒被駭住,雙唇顫了顫,“哇”一聲哭起來。 賀月南走過去攔:“有什么別沖著孩子——” 然而話未說完,花襯衫松開小男孩兒,轉(zhuǎn)身對著賀月南就是一拳。 他出手極重,賀月南當(dāng)面仰倒,一連撞開好幾張課桌,鼻腔頓時涌出鮮血,腦中嗡鳴不止,爬了半晌才爬起來。 他抹了一把鼻腔淌出的血,吃力地道:“孩子們,快跑……” 學(xué)生們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下就要從后門逃,然而另一名彪形大漢反應(yīng)靈敏,先一步過去攔住門,咧開嘴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叔叔是好人,都不準(zhǔn)跑。” 與此同時,賀月南又挨了一拳。 黑體恤吊兒郎當(dāng)?shù)卦谝粡堈n桌上坐了,盯著聚在角落里的學(xué)生問:“老師是不是壞?是不是成天逼你們做作業(yè)?叔叔讓程老師給你們捐錢好不好?你們程老師多的是錢,有他捐錢給你們,你們以后就不用讀書啦?!?/br> 然而學(xué)生們聽了他這話,只是哭得更厲害。 方才還抑制住的微小啜泣漸漸變成嚎啕大哭,哭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頭焦躁。 天邊云頭漸漸覆上霞色,教室的黑板上掛著一個圓鐘,程昶看了一眼,五點(diǎn)二十了。 剛才的警官說,他們半個小時之內(nèi)就到。 刑警支隊的人應(yīng)該快來了。 程昶沉默一下,眼見著拖不下去,他從內(nèi)兜里取出手機(jī),掛斷了和刑警隊長連著的電話,走上前:“你們想要多少?” 黑體恤詫異地一挑眉,頃刻笑了:“就是嘛,早這么爽快,不就什么事兒都沒了?” “一口價,三百萬?!?/br> 程昶說:“我沒這么現(xiàn)金。” “明白明白,你們這種有錢人,錢都放銀行股市里理財呢。這樣,你有多少,先轉(zhuǎn)過來,余下的,算你欠著,你寫個欠條,我們不收你利息。” 程昶知道如果把錢的數(shù)目報低了,黑體恤一伙人肯定會遷怒班里的孩子,這群人窮兇極惡,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于是實(shí)話說道:“我現(xiàn)在能給你轉(zhuǎn)一百七十萬。” “行?!?/br> “每張銀行卡手機(jī)轉(zhuǎn)賬上限是五十萬,超過五十萬要去電腦上cao作,這里沒電腦?!?/br> 程昶想了想,說:“你把收款卡給我,我先轉(zhuǎn)你五十萬,其余的,你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我再轉(zhuǎn)給你們?!?/br> “你說?!?/br> “把孩子們放了。” 黑體恤笑了:“放了他們,誰知道你還轉(zhuǎn)不轉(zhuǎn)錢,反正你有心臟病,早遲都是一個死。” 程昶淡淡道:“那行,你既然知道我不怕死,那我們就在這兒耗著。這學(xué)校又不是沒人知道,等會兒天晚了,家長們來接孩子,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報了警,吃虧的也不是我?!?/br> 黑體恤聽了這話,不由地朝窗外一看。 今天不知怎么了,明明不晴不陰的天,到了黃昏,竟分外扎眼起來,仿佛斂藏了一天的光都匯聚在此刻盛放,將大地籠罩在一蓬暗金中。 黑體恤看著這暗金色澤,不知覺間,居然有點(diǎn)心懼。 他與另外幾個大漢對視一眼,掏出一張卡,扔在課桌上:“趕緊轉(zhuǎn)錢?!?/br> 程昶點(diǎn)開銀行的app,用手機(jī)掃了掃眼前的卡,轉(zhuǎn)了五十萬過去:“好了?!?/br> 黑體恤隨即沖著花襯衫一點(diǎn)頭,他們一行六人,分了一人守教室后門,兩人守走廊,兩人守樓梯口。 花襯衫對著孩子們一偏頭,說:“快走。” 誰知這群孩子們竟夠義氣,一時間看看賀月南,又看看程昶,沒一個先走。 老和尚勸道:“快走吧,你們老師跟這些……叔叔們談點(diǎn)事,談好了,就去找你們?!?/br> 他打眼一望,找出之前勇氣十足,罵大漢們壞蛋的小男孩兒,說:“你先來,你領(lǐng)著同學(xué)們走?!?/br> 小男孩兒愣怔地看著老和尚,半晌,咬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站出來,慢慢朝教室門口走去。 有了他打頭,學(xué)生們一個接著一個,紛紛離開教室。 從程昶的方向看過去,之前找他請教宋詞的,叫溪溪的小女孩兒吊在學(xué)生最末。 她似乎非常害怕,抱緊懷里的布包,整個人都在發(fā)顫。 這里的學(xué)生家境都很貧困,溪溪懷里的布包,一看就是用穿舊了的衣服做成的布書包,很小,只能放得下幾本書。 可此刻,她的布書包竟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十分鼓脹?/br> 程昶下意識覺得不對,剛想開口說話,轉(zhuǎn)移一下幾名大漢的注意力,就在這時,心上猛地一跳,一陣劇痛襲來,令他整個人都恍惚了一瞬。 他伸手捂住胸口,慢慢等劇痛褪去。 待再緩過來時,溪溪已經(jīng)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了。 這幾個惡徒平時干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非常警覺,花襯衣的目光落到溪溪的懷里的布包上,待她從他面前路過,若無其事地伸出腳。 溪溪的注意力本就不集中,被一個成年人這么故意一絆,當(dāng)下往前栽倒。 布包從她懷里脫出,連帶著里頭的幾本書,外加一個復(fù)讀機(jī)一并摔出來。 復(fù)讀機(jī)是開著的,上面一個紅色按鈕一閃一閃。 程昶見狀,立刻上前,迅速將溪溪扶起,低聲在她耳邊道了句:“快走?!?/br> 花襯衣愣了愣,撿起地上的復(fù)讀機(jī)一看,只見閃爍著的紅色按鈕下寫著“錄音”兩個字,當(dāng)即大罵:“cao|他媽的,這小丫頭片子敢錄我們的音!” 他三兩步上前,抓住溪溪衣服的后領(lǐng)就把她拎起來。 賀月南見狀急道:“你干什么,那就是個小孩子——” 老和尚也道:“復(fù)讀機(jī)給你們,給你們,你們把錄音消了行不行——” 程昶離溪溪最近,趕在花襯衣拎起溪溪的同時,上前幾步拽住她一只胳膊,一把把她奪回來。 就在這時,底下守樓梯間的大漢忽然道:“老大不好了,不知道誰報了警,好像是——” 他話未說完,只聽一聲“不許動”,似乎已被人制服。 花襯衣大罵一句臟話。 他左右一看,班里的孩子只剩一個溪溪,頓時幾步上前,想從程昶懷里搶回溪溪做人質(zhì)。 這些人窮兇極惡,被他們抓去做人質(zhì),只怕兇多吉少。 程昶護(hù)住溪溪,就是不放。 警察上樓的聲音業(yè)已傳來,賀月南與老和尚撲上前,想幫程昶,被黑體恤一把攔住。 程昶到底有心臟病,拼體力不是花襯衣的對手,他抱著溪溪到了樓梯口,想把她交給上樓來的刑警。 花襯衣見狀不對,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伸手將溪溪一推,迅速往走廊的另一頭撤去。 溪溪往前跌倒,眼見著就要順著樓梯滾下去,程昶一時間來不及反應(yīng),伸手拉她,重心失衡的一瞬間,堪堪只來得及把她護(hù)入懷中,就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這座教學(xué)樓很舊,樓梯又窄又陡。 劇烈的顛簸間天旋地轉(zhuǎn),心上傳來一陣又一陣倉惶而劇烈的疼痛。 他的起搏器剛出過問題,是經(jīng)不起這樣的重摔的。 耳畔雜雜杳杳盡是嗡鳴之聲,他痛極了,痛得仿佛五臟六腑都焚于烈焰,灼燒起來。 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皇城司里,肆虐猖狂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