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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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多提柴屏,頓了頓,問,“明日驚蟄,祭山神的事宜,劉大人已議妥了嗎?” “議妥了?!贝蘩裟康?,“今年可巧,驚蟄恰逢二月十二,花朝節(jié),明日揚州城八成里里外外都是出來踏青的人呢?!?/br> 云浠愣了愣:“花朝節(jié)?” 程昶失蹤后,她一直過得渾渾噩噩,除了找他,平日里連日子都不數(shù),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轉(zhuǎn)眼春秋,已是第二年的花朝了。 “哦,劉大人聽聞將軍您明日就要回金陵,讓我過來問問您幾時走?!?/br> “還沒定。”云浠道,“怎么了?” “是這樣,因為明日驚蟄撞上花朝,城中想必擁擠熙攘,更逢柴大人要來揚州,揚州城中又現(xiàn)盜匪,城門守衛(wèi)十分森嚴,出入城定然會排長龍,因此劉大人想問問將軍您怎么走,如何走,他好提前為您打點?!?/br> 云浠道:“你告訴劉大人不必麻煩,明日只我與阿久兩人離開,屆時我們自有安排?!?/br>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倆明天見,所以咱們也明天見! 感謝在20200112 22:36:58~20200113 22:33: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rahed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郝七、二傻 10瓶;托泥 5瓶;幻夢浮世繪、二半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一零八章 夜里, 京里傳了信,說柴屏明日卯初就到。 劉府尹忐忑了一夜, 挨著枕頭, 剛迷糊了一陣兒,外頭就有人叫起:“大人, 京里來的柴大人快到了。” 劉府尹急急忙忙趕到公堂,想到柴屏如今位高權(quán)重,一時也不敢哭了, 正襟危坐地候了半晌,就聽到府衙外,馬車的行止之聲。 劉府尹迎出府衙,對著來人躬身大拜:“下官恭迎柴大人?!?/br> 爾后連聲賠罪,“下官馬虎大意, 不慎遺失了李主事臨終留下的血書, 請大人降罪?!?/br> 柴屏笑了笑道:“劉大人不必自責, 李主事縊亡案,與兵部布防圖失竊息息相關(guān),而今血書被盜, 極可能是同一伙賊人所為。那賊人連皇宮都趕闖,遑論揚州府衙?想必劉大人縱是布下天羅地網(wǎng), 也是防不勝防的。” 他生得慈眉善眼, 說起話來也是和言細語,劉府尹一顆心本已提到了嗓子眼,聽完柴屏這一番話, 又落回到肚子里去了。 “但是,血書被盜不是小事,本官來揚州前,陵王殿下曾叮囑,一定要抓到偷血書的賊人。” 柴屏說著,往一旁一讓,指著身后一名身著朱色公服,粗眉細眼的人介紹道:“這位是曹校尉,眼下正在樞密院巡查司任掌事。本官這回來揚州,陵王殿下親點了曹校尉與兩百兵衛(wèi)隨行,到時一旦出現(xiàn)賊人的蹤跡,還望劉大人命府衙的衙差配合曹校尉行事?!?/br> 劉府尹道:“這個自然?!?/br> 幾人說著,剛要去公堂后的庫房查尋線索,就見云浠帶著阿久從府衙后院出來了。 云浠今日起得很早,打算盡快把差務辦完,然后趁著驚蟄祭山神,去長琿山一帶打聽打聽三公子的下落。 她瞧見柴屏,不由一愣,點頭道:“柴大人?!?/br> 柴屏的目光落到云浠身后背著的竹畫筒上,略微一頓,笑道:“明威將軍辛苦,這么早就出去辦差?!?/br> 他二人相交泛泛,當下也不多寒暄,各忙各的去了。 劉府尹把柴屏引到存放證物的庫房,指著最靠里一排博物架說道:“李主事的血書就存放在此處。當時那個賊人來時,里外足有十余人看守,那賊人先是劈暈了最外圍的衙役,闖到里間,拿了血書就逃?!?/br> “聽劉大人這么說,那竊賊并不是偷,而是明搶?” “曹校尉說得正是,就是明搶,但他身手厲害,誰也打不過,他要明搶,衙門里的衙差也沒轍?!?/br> 柴屏問:“這賊人什么模樣?” 跟在劉府尹身邊的王捕頭道:“他罩著黑衣,蒙著臉,看不大清,只記得是中等個頭,有些纖瘦,身手十分靈巧?!?/br> 柴屏問王捕頭:“當時就是你帶人去追的?” “是。” 柴屏看曹校尉一眼,“你去試試王捕頭的身手?!?/br> 庫房外的院落十分窄小,兩人頃刻間已過了七八招。七八招后,曹校尉收手,來到柴屏身邊拱手一拜:“回大人的話,王捕頭的功夫不弱,那竊賊既能一氣應付王捕頭與十余衙差,他的身手,應該遠在下官之上?!?/br> 柴屏皺眉:“這么厲害?” 他朝周遭一看,問:“那竊賊盜了血書后,往哪里跑了?” “回大人的話,那竊賊并不與小人等多糾纏,盜了血書就翻墻跑了?!蓖醪额^說道。 隨即引著柴屏一行人等從院落的小角門而出,來到臨巷的一個水塘子邊,“他見屬下等窮追不舍,就領(lǐng)著小人等在這附近兜圈子,等把小人繞暈了,他就消失了。” “消失了?” “是?!蓖醪额^道,“那竊賊最后就出現(xiàn)在這水塘子附近。小人等非但搜尋了臨近幾處街巷,還在各個街口都設了禁障,甚至派人下水找過,就是不見這竊賊蹤跡?!?/br> 柴屏聽了王捕頭的話,一時間若有所思。 聽王捕頭這么說,他們的搜捕安排并沒有出差錯。 那竊賊哪怕功夫再高,也該逃不出這衙門附近的街巷才是,可他為什么卻消失了呢? 片刻,柴屏忽道:“不對?!?/br> 他問王捕頭:“你確定這竊賊盜了血書后,并沒有與你等多糾纏,而是直接翻墻溜的?” “確定?!蓖醪额^點頭。 劉府尹見柴屏一副恍然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柴大人可是瞧出了什么線索?” 柴屏倒也不瞞著他,“從這竊賊的行徑來看,他本事高,膽子大,目的只為了盜李主事臨終留下的血書,所以他闖庫房闖得干脆,盜了血書,立刻就逃。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帶著你等在這附近兜半個時辰圈子,早些出城不好嗎?” “只有一個原因。他對此地不熟。” 劉府尹咋舌道:“倘這竊賊對此地不熟,那他就更不可能消失了。他兜了這么久圈子,體力想必早已不支,最后為何竟不見蹤影了?” 柴屏蹙眉深思,“這一點本官也未想通。” 他問王捕頭:“你確定當日早上,這竊賊消失后,你再沒見過形跡可疑之人嗎?” “回柴大人的話,確定。” 劉府尹也說:“回大人的話,當日早上,除了幾個常在衙門附近送菜送酒的,王捕頭他們確實沒見過任何可疑之人,這一點下官也跟從金陵來的秦護衛(wèi),就是跟在云將軍身邊的秦久姑娘確認過?!?/br> 柴屏愣了下:“為何要問她?” “回柴大人的話,秦護衛(wèi)是云將軍的貼身護衛(wèi),這回云將軍來揚州,起先沒帶著她,當日早上,王捕頭帶著一應衙差追那竊賊時,恰逢秦護衛(wèi)來衙門找云將軍,下官是以問了問她?!?/br> 柴屏聽了這話,沉默下來。 慢慢地,他眉間的疑云化去,覆上幾許了然。 “這個秦久,身手如何?” 這可把隨行眾人問著了,阿久在塞北長大,沒怎么在金陵住過,在場一眾行伍之人,居然無人與她交過手。 片刻,還是曹校尉道:“回大人的話,在下等雖沒跟秦護衛(wèi)交過手,但對云將軍的身手還是略知一二的,憑云將軍的本事,一氣應付王捕頭與十余衙差,應當不難,秦護衛(wèi)既然能勝任保護云將軍的職責,她的身手,不說在云將軍之上,也該是與云將軍相當?shù)摹!?/br> 柴屏聽了這話,淡淡地“嗯”一聲。 他看著眼前平靜無波的水塘子,少卿,吩咐道:“王捕頭,你帶著衙差,繼續(xù)在府衙附近的巷弄里尋找線索?!?/br> “是?!?/br> “曹校尉,你點幾個水性好的兵衛(wèi),下水搜捕證據(jù)?!?/br> 曹校尉不解,請教道:“敢問柴大人,屬下等該搜什么證據(jù)?” “找一找那竊賊褪下的黑衣?!辈衿劣朴频?,“那竊賊沒有消失,她只是用了障眼法?!?/br> 一時間天已大亮,柴屏查完證,回到衙門里吃了口茶,似是不經(jīng)意,笑問:“對了,劉大人,今早云將軍與秦護衛(wèi)辦什么差事去了?” “聽說是去城門口,找守城的武衛(wèi)交代一下緝匪事宜。” 柴屏詫異道:“那怎么到這時還不回來?” 劉府尹道:“哦,云將軍說她還有些私事要辦,這會兒應該趕去長琿山一帶了?!?/br> 柴屏自然知道云浠去長琿山一帶做什么,他沉吟片刻,似是才憶起什么,笑著道:“瞧本官這記性,今日是驚蟄,劉大人該要去長琿山,帶著百姓祭山神的。這么大的事,竟險些叫本官耽擱了,是本官的不是。” 劉府尹忙道:“不妨事不妨事,祭山神這個不定時,等曹校尉那邊搜完證,下官再過去不遲?!?/br> “不必等他。”柴屏道,“曹校尉能否搜到證據(jù)還兩說,總不能因為一個沒著落的證據(jù),把劉大人的大事耽誤了?!?/br> 他說著,站起身,笑道:“正好本官尚沒見過祭山神,隨劉大人同去,也好漲漲見識?!?/br> —*—*—*— 這幾日,馮屯的綢緞莊接了筆自金陵來的買賣,要往金陵送百匹云錦。 馮屯成日泡在綢緞莊里,忙得不可開交,及至驚蟄的前一日,才把一應事務料理好。 程昶見他忙碌,倒是沒有打擾,但他到底是做金融風控的,偶爾看馮屯拿著賬冊百思不得其解,隨意指點兩句,倒能叫馮屯豁然開朗不少。 這日驚蟄,程昶畢竟是客人,不好讓主人等,比平時都早起了一些。 他洗漱完,換好衣衫,剛推開門就愣住了。 馮屯與馮果早已恭候在門口。 他二人身后還站了兩排婢女,手上捧著托盤,托盤上盡是白裳。 馮屯恭敬道:“菩薩大人,今日您要出行,小人特意為您準備了一些凡衣,供您挑選?!?/br> 程昶:“……” 他掃了一眼,這些衣裳用料極好,云錦的、浮光錦的、軟煙羅的,甚至連龍綃紗都有,樣式繁多,不一而足,唯有一點—— “怎么全是白色?” “哦,因小人聽說,天上的仙人常著素衣,所謂仙衣如云,大繁至簡,白衣飄飄。”馮屯道,又誠惶誠恐地問,“難道不是白色?那小人這就命繡娘重新趕制新的衣裳,就是不知菩薩大人喜歡穿什么。” 程昶:“……不必了,隨便穿就行。” 他本想說就穿身上這一身兒,思及馮屯準備這些白衣頗費功夫,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想了想,又道,“不張揚的就行?!?/br> 馮屯稱“是”,在一應白衣中仔細揀選一番,挑出一身素白香緞,呈給程昶。 程昶接過,從里屋換了出來。 素白香緞純粹干凈,稱著傾灑在他周身的春暉,整個人如覆清霜,山河作的眉眼里摻了一絲寒涼,竟比春芒還扣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