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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在你眉梢點花燈在線閱讀 - 第150節(jié)

第150節(jié)

    田澤的軟肋除了田泗,就是忠勇侯府。

    但忠勇侯府里,除了云浠,還有一個云洛呢。

    云浠進宮,昭元帝至多說她是闖禁令,她若不來,昭元帝便要拿著云洛脅迫田澤,云洛身上盜取布防圖的罪名就要比闖禁令大得多了。

    “且她來了,陛下剛好當著眾臣的面,讓五殿下賣她一個人情,且讓所有人都看看,忠勇侯府,到底是站在五殿下這一邊的?!?/br>
    程昶執(zhí)意要娶云浠,昭元帝不好再三攔阻,只好使一出離間計了。

    小太監(jiān)問:“那……那三公子會因此不去忠勇侯府提親了嗎?”

    “三公子?”吳峁道,“三公子若像你說得這么簡單,看什么便信什么,就沒有今日這一出了。”

    “你以為今日的事都是巧合?是五殿下自己撞在陛下眼前,與陛下父子相認的?”

    他說著,長長一嘆:“這深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多好的人啊,就這么瘋魔了?!?/br>
    小太監(jiān)問:“師父說誰瘋魔了?徒弟怎么沒看出來?”

    吳峁覷他一眼:“你見識太淺了,且再歷練歷練。左右風浪就要來了,經過這一遭,你以后便什么都懂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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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二章

    不到黃昏, 一場雨倏忽而至。

    暮春的雨又急又密,打落在王府別院的芭蕉上, 一聲一聲催人心焦。

    陵王從宮中回來, 還未走進別院,里間便有人迎上來。

    正是中書侍郎單文軒。

    “殿下, 您終于回來了?!眴挝能幣c一干親信已在王府別院等了半日,他心急如焚,以至于一見到陵王, 連禮數都顧不上,徑自就道,“千算萬算沒算到五殿下居然就在宮中,殿下,我們如今該怎么辦?。俊?/br>
    “是啊殿下, 陛下今日當著眾大員的面, 讓五殿下搬去含元殿, 含元殿可是故太子殿下生前的居所,您說陛下這究竟是什么意思?。俊?/br>
    “聽聞禮部那邊已開始擬五殿下認祖歸宗的日子了,難道……難道我們真的只剩起兵這一條路可走了?”

    陵王聽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沒有理,徑自邁入正堂, 在上首坐下。

    許是覺察到陵王不悅, 單文軒自行閉了嘴,帶著一干親信跟陵王回到正堂,朝一旁的羅復尤遞了個眼色。

    羅復尤點點頭, 起身朝陵王一揖:“敢問殿下,今日陛下離開太醫(yī)院后,傳殿下與三公子一起去文德殿,陛下可有說什么?”

    “沒說什么?!绷晖醯?,“他讓明嬰把老五的案子銷了,問他還記不記得老五?!?/br>
    昭元帝的原話是:“昶兒,你小時候常跟著你太奶奶去明隱寺,今日見了旭兒,對他可有印象?!?/br>
    原本很尋常的一句問,然而羅復尤聽了,不由擰緊眉頭。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不對,陛下早就知道三公子失憶,不該有此一問?!?/br>
    “這有什么好疑惑的?!绷硪贿叄徙懙?,“陛下何等耳清目明之人,他這么問,不過是在提醒三公子,他已看出今日的局是誰鋪設的了?!?/br>
    “今日的局?什么局?”單文軒一頭霧水,“裴大人這意思,難道今日陛下與五殿下相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這怎么可能?這宮中誰能有這能耐?”

    他這一番話純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話音未落,羅復尤就與他遞了個眼色。

    羅復尤朝陵王拱手道:“殿下,如今三公子鋒芒太盛,連尋找五殿下都先人一步,甚至今日陛下都中了他所設圈套,陛下如若想扶五殿下登大寶,未必不會先除掉他。依臣之見,我們可以暫且按兵不動,待看明白陛下的意圖再作下一步打算不遲?!?/br>
    陵王聽了羅復尤的話,不置可否,問裴銘:“你的意思呢?”

    裴銘起身道:“回殿下,羅大人所言不虛,三公子設下此局,正是想迫使陛下與殿下您兵戎相見,但他行事太急,易遭反噬,陛下既看出他的目的,極可能會先除掉他,但是——”

    他一頓,拱手拜下:“恕臣問幾句大不敬的話。殿下以為,陛下讓五殿下搬去含元殿究竟意欲為何?”

    “如若不爭不搶,與五殿下相比,殿下您登極的可能又有多少?”

    “倘殿下您不登極,以陛下的手腕,殿下認為自己的下場會怎樣?”

    “三公子的目的很明顯——倉促地逼五殿下認祖歸宗,讓陛下與殿下都沒有緩一步的時間。但是,他也許并沒有想著要保命,因為他本來就在絕境,所以他不在意陛下會否會先對他下手?!?/br>
    “羅大人說得不錯,陛下的確有可能先動三公子,可是除去三公子以后呢?下一個就是殿下您了。陛下的目的是扶五殿下上位,五殿下歸朝,三公子與殿下其實就是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不過看哪一個先遭殃罷了。所以殿下,只有未雨綢繆,才能立于不敗之地?!?/br>
    “裴大人這什么意思?”單文軒聽裴闌說完,怔道,“難道還是要動兵?”

    “可以暫時不動兵?!边@時,陵王道,“但要把兵馬備好。”

    裴銘說的對,既然昭元帝無心傳位,想要登極,就是一場豪賭。

    畢竟時機不等人啊。

    “曹源,你即刻讓西山營宣武、裕德七人召回在各地的兵馬,讓在京房,巡查司嚴整待命,裴銘,你去告知裴闌一聲。”

    眾人一并稱是。

    陵王部署完,看了眼天色:“近日風聲緊,若無要事不必來別院了,都散吧?!?/br>
    ……

    春雨來得急,停得也快,陵王從正堂出來,雨已歇了,他本來想去后院尋方芙蘭,無奈方芙蘭的貼身侍婢過來稟道:“少夫人去方宅見方府的人了,說是要用過晚膳才回來。”

    陵王“嗯”了一聲,屏退了侍婢,喚了聲:“曹源?!?/br>
    “屬下在。”

    “方遠山那兩個庶子到金陵了?”

    所謂方遠山的兩個庶子,正是方芙蘭心心念念的兩個庶弟。

    “回殿下,昨日就到了?!辈茉吹?,“他二人得知是殿下您把他們接來金陵,這一路上都怕得緊,擔心殿下您為了幫少夫人報仇,取他們的性命?!?/br>
    陵王聽了這話,冷笑一聲:“本王是想取他們的性命,但不是現在?!?/br>
    他問:“他們的妻兒扣押起來了嗎?”

    “已扣押起來了?!辈茉吹溃八说钠迌哼B他們姓方都不知道,眼下正鬧呢?!?/br>
    “隨他們鬧去。”陵王淡淡道,“左右不久以后便天人永隔了?!?/br>
    曹源猶豫了一下:“殿下,既然……當年少夫人遭受屈辱,是拜她兩個庶弟所賜,殿下何必讓他們團聚一場?殿下恨他們當年棄少夫人于不顧,不如這就把他們處置了,然后告訴少夫人,說她的兩個庶弟早已在流放途中病亡了。把他們接來金陵,麻煩不說,一個不慎,怕會遭來禍事?!?/br>
    昭元帝本來就恨極了方家,若他知道方遠山的兩個兒子非但在流放途中脫逃,還隱姓埋名過上了舒坦日子,必然會震怒異常。

    昭元帝震怒無妨,怕就怕陵王引火燒身。

    曹源本想多勸陵王兩句,奈何這些年來,陵王一旦遇上方氏的事情,便會動搖方寸。

    從前柴屏在的時候還好些,他說的話,陵王還能聽進去一些,眼下柴屏不在了,再無人敢在陵王面前對方氏多加置喙了。

    陵王聽了曹源的話,沒回答,只問:“方釋方釉眼下被關在哪里?”

    “在殿下西郊的宅子里?!?/br>
    “本王過去看看?!绷晖跽f完,往別院外走去。

    王府的廝役早已備好馬車,待陵王在車室里坐好,揚鞭驅車離開了。

    此刻暮色初上,陵王的馬車駛過朱雀街不久,左旁的一條小弄里忽然繞出來一個人影,他盯著陵王馬車離開的方向,然后折返身,往綏宮走去。

    宿臺到了綏宮,把腰間的魚符交給禁衛(wèi)驗過,徑自去了御史臺程昶的值房,對著書案前的人拜道:“殿下?!?/br>
    程昶以手支額,正閉目養(yǎng)神,聽是宿臺到了,沒睜眼:“怎么樣了?”

    “方府一行人已經到金陵了,方芙蘭那兩個庶弟,方釋方釉像是也到了。但……或許是因為那樁事,陵王暫將這二人扣押在別處?!?/br>
    程昶“嗯”了一聲,“方芙蘭不知道自己當年是被這兩個庶弟害的?”

    “應該不知道?!彼夼_道,“她若知道,豈會如眼下這般盼著一家團聚。陵王或許是擔心觸及方氏的傷心事,也沒將實情告訴她,把方釋方釉接來金陵,大概只是想讓這二人在方氏面前作一出一家平安的戲,好讓方氏放心?!?/br>
    “看來方芙蘭這兩個庶弟,活不了多久了。”程昶淡淡道。

    他了解陵王,憑陵王的心狠手辣,不可能任由這二人舒坦活著。

    而他之所以知道這些,倒不是因為他的消息有多么靈通。

    早在程昶“葬身”皇城司火海前,他便已經讓宿臺著手追查方家了。

    程昶“失蹤”這一年,宿臺一邊苦查方府一案的因果,一邊追查當年方府人的下落,終于發(fā)現原來方芙蘭的兩個庶弟早在流放途中脫逃,以及方芙蘭投湖、嫁入忠勇侯府的真正的原因。

    宿臺猶豫了一下,拱手道:“殿下,我們眼下即便知道方家兩個庶子的罪責,也無法拿此來挾制陵王,他二人在流放中脫逃這事并不是陵王做的,且陵王聞得此事,也是想要他二人的命的?!?/br>
    “是沒法挾制陵王?!背剃频?,“但可以挾制方芙蘭?!?/br>
    “你這幾日派人盯著方芙蘭,等她準備去見她那兩個庶弟了,派人來與我——”

    程昶話未說完,外間忽然有人來報:“殿下,明威將軍過來了?!?/br>
    話音未落,只見云浠已邁入值房之中。

    宿臺見云浠來了,抬手與程昶一揖,無聲退下了。

    是夜時分,值房內燈影幢幢,云浠目送宿臺的身影遠去,問程昶:“我是不是打擾三公子了?”

    “怎么會?”程昶淡淡笑了一下。

    云浠看著他,又道:“我方才進屋時,聽到方芙蘭的名字。”

    程昶一時沒答,他站起身,牽著她在一旁坐下,本想給她倒杯水,奈何如今他的值房里除了酒,只有解酒的姜湯,喚來一名小吏去煮茶,然后才道:“是,我找人查了查方府。”

    他語焉不詳,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作停留,轉而問:“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我去了一趟望安府上,幫他和田泗收拾行裝,回到宮里就這個時辰了?!痹其坏?,她頓了頓,又補充,“他們今日進宮進得太倉促了?!?/br>
    其實幫五殿下收整行裝這種事,云浠不必親自去的。

    或許因為愧疚吧,所以才想著要盡己所能,幫他們做點什么。

    云浠抬眸看向程昶:“望安之所以會挨板子,會與陛下相認,這一切……都是三公子一手安排的對嗎?”

    “還有忠勇侯府的內應,三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方芙蘭了?”

    她出征嶺南前,曾追問過程昶有關侯府內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