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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在你眉梢點花燈在線閱讀 - 第157節(jié)

第157節(jié)

    耳畔浮響起程昶的聲音。

    “且看看你這半生,究竟是怎樣一場荒唐的笑話?!?/br>
    原來,真的只是一場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還有七八萬字就大結(jié)局了。

    最后這幾波情節(jié)起伏較大,轉(zhuǎn)折較多,作者寫起來比較困難,但還是希望精益求精地寫好,絕不敷衍,所以經(jīng)常會有更兩三天就停一天的情況,耐不住等的小可愛們可以一個禮拜來看一次,每天的更新時間都會在文案上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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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一四七章

    夏日的天亮得很早, 寅正時分,天際已然浮白。

    東廂里充斥著濃郁的藥味, 眼見著熱水、參湯一樣一樣地送進去, 里面的人卻始終不曾好轉(zhuǎn),連大夫都不曾出來。

    陵王等在檐下, 他一夜未睡,此刻眼底已泛起青暈。

    一旁武衛(wèi)見狀,提議道:“殿下不如先去歇著, 此處由屬下守著就好?!?/br>
    陵王看他一眼,擺了擺手。

    不多時,薛大夫為方芙蘭看完診,終于出來了。

    陵王上前問道:“怎么樣了?”

    薛大夫道:“回殿下,命算是保住了?!?/br>
    陵王松了一口氣。

    然而薛大夫又道:“只是, 少夫人的身子本就孱弱, 涼夜溺水, 已然傷了根本。眼下思慮過重,引發(fā)急癥,若不能好生將養(yǎng), 只怕不剩幾年壽數(shù)?!?/br>
    身后秦小娘恰出得屋來,聽了這話, 連忙上前來福了福身:“敢問薛大夫, 芙蘭這病該如何將養(yǎng)才是?您說個法子,妾身也好仔細(xì)照顧。”

    “不難,少夫人年紀(jì)尚輕, 只要每日將藥湯按時吃了,少思少慮,如此數(shù)月,也就緩過來了。”薛大夫說著,補了一句,“關(guān)鍵是她自己要有生念。”

    陵王與秦小娘聽到“生念”二字,俱是沉默下來。

    方芙蘭獨自往后院去的時候,陵王與秦小娘其實就跟在后頭,知她傷心,怕驚擾了她,是以沒有跟得太緊。

    方芙蘭毫無防備地落水,陵王與趕來的侍衛(wèi)立時便去救了,但因正值深夜,水下暗沉沉一片,且方芙蘭棄絕了生念,只管往下沉,故而一時竟沒找著人。

    所幸荷塘不算大,陵王很快尋到方芙蘭,將她拖上岸邊。

    薛大夫還要趕著去為方芙蘭煎藥,與陵王施了個禮,匆匆走了。

    秦小娘再次與陵王福了福身,說:“芙蘭適才已醒了,正用參湯。”

    她問:“殿下要見芙蘭么?”

    雖然知道方芙蘭眼下未必愿意見陵王,但他們一家寄人籬下,命都攥在旁人手里,見或不見,豈是由他們說了算的?

    陵王微頷首,步入屋中,對榻前正在喂方芙蘭參湯的侍婢道:“我來?!?/br>
    侍婢于是將參湯遞到陵王手中,帶著一屋子的婢子退下了。

    方芙蘭是倚坐在引枕上的,她的臉色蒼白得厲害,神情也是倦的,見陵王進屋了,并不看他,陵王舀了半勺姜湯要喂給她,她也只是別開臉去。

    陵于是將湯碗擱去一旁,說道:“芙蘭,待時機成熟,我會為方府平冤的?!?/br>
    “不必了?!狈杰教m道,她寥落地笑了一下,“哪里來的冤屈?!?/br>
    陵王見她這副樣子,沉默片刻,又說:“芙蘭,當(dāng)年我……”

    “殿下不必解釋?!狈杰教m道,“我已想明白了,殿下實不必為當(dāng)年棄我于危難而愧疚,若非我父親教唆,殿下的生母也不至于從玉牒彤冊上除名,你我這樣,也算兩清了?!?/br>
    陵王聽方芙蘭的語氣隱約有悲怨之意。

    他不知她究竟是在怨他,還是在怨當(dāng)初那些不平,原本想要再解釋,忽然間卻憶起薛大夫適才的話——“關(guān)鍵是她自己要有生念”。

    到了嘴邊的言語便咽了回去,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衾,說道:“你若這么想,也好。”

    方芙蘭的目光落在陵王的手,指節(jié)蒼白發(fā)青,大概也陪著她受了一夜的寒。

    她的心上微微一疼,卻很快麻木。

    她別開眼,說道:“殿下近日諸事繁忙,若無他事,便不必來看我了?!?/br>
    那頭沉默了許久,好半晌,只聞陵王應(yīng)了一聲:“好?!?/br>
    隨后他便站起身,推門出去了。

    候在屋外的武衛(wèi)見陵王這么快出來,愣了愣,上前拱手:“殿下?”

    陵王沒說什么,往前庭議事的地方步去,問:“派人去知會裴銘了嗎?”

    “已派人去了?!蔽湫l(wèi)道,“裴大人說他卯正便到?!?/br>
    眼下離卯正還有一刻。

    陵王點了點頭,問:“程明嬰帶走方釋方釉二人,可有留話?”

    “留了,他說愿問殿下,您可了解這個剛回宮的五殿下?”

    “五殿下分明不想要皇位,他千辛萬苦回到金陵究竟是為了什么?”

    “三公子說,過幾日,五殿下認(rèn)祖歸宗,三公子他會在明隱寺等著殿下您?!?/br>
    陵王聽了這話,沉默下來。

    田澤為何會回到金陵,旁人不知道,他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想要為忠勇侯府平冤,想要將他的通敵罪責(zé)大白于天下。

    所以田澤要的,正是陵王的命。

    而這一二年來,程昶旁的沒干,盡查陵王的把柄了。

    想必他早就獲悉了片許真相,因此在擒住柴屏后,絲毫不在意能否從他口中問出陵王的罪狀,毫不留情就將他逼死了。

    程昶留下這些話,一是在提醒陵王,他二人是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倘他死了,昭元帝下一步就要對付的就是他。

    老皇帝或許愿意保陵王的命,可是,田澤若成了太子,豈會輕易放過他?

    退一萬步說,就算田澤柔仁,勉強放過了陵王,倘他知道了當(dāng)年害死他生母的方家人竟受陵王庇護回到了金陵,會不會重新生對陵王起殺念?

    因此程昶帶走方釋方釉,沒什么大的玄機,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草罷了。

    程昶想告訴陵王,趁著老皇帝殺他時起兵,是“清君側(cè)”的最好時機。

    他說:“過幾日,五殿下在明隱寺認(rèn)祖歸宗,我等著你”,正是以自己為餌,誘陵王出兵。

    陵王不知道程昶為何要這么做。

    因為倘他以自己為餌,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他。

    然而陵王轉(zhuǎn)念一想,程昶身為王世子,掌權(quán)掌到這個地步,下場非誅必反,還有什么退路可言?而今他滿心不甘,一心只為泄恨,大約已并不在意自己的命了。

    他只想攪得天下大亂,只想看著陵王起兵,看著昭元帝與陵王父子相殘。

    這樣也好,陵王想。

    他不是坐以待斃的脾氣,也半點不信昭元帝。

    他早就開始部署,原本就是要反的。

    眼下一切擺在臺面上,就看三方相爭,誰更勝一籌吧。

    裴銘卯正時分到了王府別院,陵王已在議事堂里等著他了,裴銘連忙步上前,賠罪道:“臣路上耽擱,讓殿下久等。”

    陵王將他虛虛扶了扶:“裴卿不必多禮,今日傳裴卿來,本王只有一句話要交代。”

    他略一頓,雙唇間緩緩?fù)鲁鋈齻€字:“整軍吧?!?/br>
    裴銘微一愣,問:“殿下決定了?”

    他很快整肅神色,端然一揖:“臣知道了,臣回府便會將殿下之命傳達(dá)給犬子?!?/br>
    陵王單獨傳他,只為說這一句話,可見有多么慎重。

    裴銘想了想,又問:“不知曹校尉與西山營宣武將軍那邊,殿下可著人知會了?”

    陵王道:“晚些時候本王會親自見他們?!?/br>
    裴銘點點頭,又與陵王商議了些兵馬部署事宜,話語近末,外頭忽然來人通傳:“殿下,中書侍郎單大人求見?!?/br>
    陵王一聽這話,頃刻皺了眉。

    這個單文軒實在是個草包,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時候,竟擅自過來見他。

    裴銘見陵王面色不虞,于是道:“殿下若不愿意見單大人,臣幫著打發(fā)了即可?!?/br>
    陵王頷首,先一步負(fù)手離開了議事堂。

    裴銘一到別院外的“茶樓”,便見單文軒捧著一盞茶,探頭探腦地朝里張望,一見竟是裴銘,連忙上得前來,壓低聲音:“怎么是你?殿下呢?”

    “殿下有要務(wù)在身,單大人若有事,可先與我說?!?/br>
    “我與你說不著!我這可是天大的要事!”單文軒急道。

    然而他想了一想,覺察出陵王未必肯見自己,又只好委曲求全道:“好吧,那我先與你說?!?/br>
    他四下看了看,悄聲道:“我問你,殿下過幾日,是不是要舉兵了?”

    單文軒雖然長了個榆木腦袋,卻也不算白坐了中書侍郎的高位——消息倒是靈通。

    裴銘四平八穩(wěn)道:“這才哪兒跟哪兒?且不知道呢?!?/br>
    單文軒焦急道:“你一定告訴殿下,近日萬萬不可舉兵?。 ?/br>
    裴銘看他十萬分認(rèn)真的樣子,不由問:“這卻為何?”

    “我在欽天監(jiān)不是有個老熟人么?”單文軒道,“我找他為殿下算了一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