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 寧伊將最后一道題的答案拍下發(fā)過去,抬頭一看時間發(fā)現(xiàn)居然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 她竟然在微信上給路許南進(jìn)行了一個多小時的線上教學(xué)? 心里感覺有點奇妙的寧伊伸了個懶腰,編輯信息告訴對方自己要睡了。 這一次,一直到她洗漱完躺到床上,都沒有收到路許南的回復(fù)。 寧伊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好幾下,終于沒忍住伸出手摸到手機(jī)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還是沒有新消息。 還追她呢!教了一晚上數(shù)學(xué),過河拆橋倒是利索的很! 寧伊撇了撇嘴,不高興地在手機(jī)屏幕上點了點,正想將其扔回床頭柜上去,“?!钡囊宦?,微信來新消息了。 下垂的嘴角瞬間 上揚(yáng)。 寧伊點進(jìn)微信,看到一條足足有一分多鐘的語音消息。 她詫異地?fù)P了揚(yáng)眉,點開,路許南的聲音隨之傳出。 “快安睡,小寶貝,夜幕已低垂,床頭布滿玫瑰,陪伴你入睡……月光灑滿大地,微風(fēng)輕輕吹,小寶貝,小寶貝……” 他居然給她唱了一首《搖籃曲》。 寧伊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 這首兒歌并不長,很快就唱完了,只剩下很輕的呼吸聲。 就在寧伊以為這就是結(jié)束了的時候,里面緊接著又傳出路許南的聲音來。 “不要害怕,做個好夢,我的小寶貝。” 第61章 尾音剛落, 寧伊便慌張地扔下手機(jī),仿佛自己手上剛抓的是塊燒紅的烙鐵, 被狠燙了一下。 她整個人縮在被子里,直到呼吸都有些不暢了,才抓著被角探出頭來, 將手背貼在guntang的臉頰上降溫。 但視線卻控制不住似的,總是往摔在枕邊的手機(jī)上瞟。 過了會兒, 寧伊咬了咬唇,倏地伸出手將手機(jī)撿回來,指尖懸在語音消息之上猶豫了半晌才點下去。 不太熟練的歌聲再次在安靜的房間響起, 雖然聽上去有些局促,但仍能聽出來演唱者唱的很認(rèn)真。 寧伊側(cè)耳聽著,等歌聲暫歇, 清淺的呼吸聲傳出, 她也不禁跟著屏息。 后面的那句話其實說得很輕, 對方像是故意不想讓人聽清,但又忍不住想說似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拘謹(jǐn)。 但寧伊此時顯然很難去分辨對方的語氣了, 因為她雙頰剛剛褪下的熱意已經(jīng)再一次卷土重來, 甚至開始往全身擴(kuò)散。 她猛地將手機(jī)塞進(jìn)枕頭下面, 整個人再度躲進(jìn)被子里, 假裝自己沒有收到這條信息。 過了許久,一只腳丫悄悄從被子底下鉆出來,歡快地晃了晃…… 路宅。 剛剛躺下不久的鄭玉虹被一陣奇怪的“砰砰”聲吵醒, 她探出一只手想去開床頭燈,被處理完工作摸黑走進(jìn)房的丈夫抓住塞回被窩里。 路霆隔著被子在她后背輕輕拍了拍,道:“沒事,繼續(xù)睡吧,臭小子剛抽風(fēng)嚎了半天,估計給自己難聽的撞墻呢!” 鄭玉虹輕笑出聲,道:“瞎說,小南唱歌比你可好上不少?!?/br> 路霆哼了聲,嘚瑟道:“那你也只喜歡聽我唱。” “臉不要了?”鄭玉虹閉著眼睛笑笑,睡意再度襲來,她含糊著叮囑:“說了多少遍,晚上進(jìn)房記得開燈,別跟上回一樣,小腿撞青好幾天才消……” “知道了?!甭扶吐晳?yīng)了句,見妻子重新睡著,這才輕手輕腳站起來,再次摸黑走出臥室。 他走到隔壁小兒子的房間門口,抬手敲了兩下房門。 沒過多久,路許南腦門上頂著明顯的紅印打開了門。 那是暗戳戳喊完一句“小寶貝”后自我感覺太過羞恥,在床板上撞出來的。 路霆見了眉梢一挑,“你還真在撞墻?大晚上的發(fā)什么病呢!” 路許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點惱羞成怒道:“您管我發(fā)什么瘋呢?這么晚還不睡,您小心禿頭。” “臭小子?!甭扶獩]忍住罵了句,隨后指著他警告道:“你媽睡眠淺,從現(xiàn)在開始給我消停點,再鬼哭狼嚎撞大墻的,就收拾收拾到一樓睡去!” 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糧的路許南“嘖”了聲,不耐煩道:“您怎么不干脆說讓我去寧家睡好了!” 路霆哼笑一聲,道:“你要是有本事 ,別說去寧家睡,就是去做上門女婿,我都不會攔著你?!?/br> 路許南:…………啊,好氣! 門口腳步聲漸遠(yuǎn),路許南看了眼還是沒有消息提醒的手機(jī),懊喪地倒回床里。 半個小時后,他第n次打開和寧伊的對話框,終于確定對方今晚不會再回復(fù)了。 又搞砸了???果然不該聽方辭那家伙的唱什么鬼歌!每次整的花里胡哨,沒一次管用的!cao! 路許南氣急敗壞地給方辭發(fā)了一整屏幕的中指表達(dá)氣憤,然后把手機(jī)往枕頭底下一塞,“唰”地抖開被子將自己整個蓋住,最后在煩躁中漸漸陷入了睡眠…… 夜色漸褪,黎明將至。 寧伊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她心有余悸地喘息著,抬起虛軟的手抹了把臉,摸到滿手的汗。 她有些恍惚地從床上坐起來,拍開床頭的燈,滿室光亮令她漸漸找回一點實感。隨后,她掀開被子走下床,用手掬了幾捧冷水洗了把臉,這才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寧伊撐著盥洗盆看向鏡子里的自己,納罕不已。 做夢還能做成連續(xù)劇的?她居然夢到了昨天那個夢境的延續(xù)。 家庭陡生變故之后,夢中的她患上了極為嚴(yán)重的抑郁癥,她整夜整夜的失眠,無數(shù)次想放棄生活、結(jié)束生命,每一天都在和臆想中的“魔鬼”作斗爭。 不知度過了多久暗無天日的日子,終于有一天,她再也忍受不了,決定投歸惡魔的懷抱,溫水浸沒她的身體,體溫隨著血液一起流失…… 然后,她便從令人眩暈的失重感中醒了過來。 寧伊摸了摸自己左手光潔的腕部,恍然有種又摸到了滿手黏膩鮮血的錯覺。她忍不住抖了抖,狠狠在那個部位搓了幾下,直到生出火辣辣的疼痛感。 寧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回到床上發(fā)現(xiàn)時間還早,躺下打算再睡個回籠覺,但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都睡不著,只好又重新坐起來,取了一本書靠在床頭看…… “叮鈴鈴,叮鈴鈴——” 寧伊猛地回神,下意識拿起手機(jī)關(guān)閉鬧鐘,看到時間不由一愣。 鬧鐘居然都已經(jīng)十分鐘自動重響過兩回了。 她茫然地看向手中的書,書頁卻還是她最初翻開的那一頁。 難道她中間又睡過去了? 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寧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一一?起了沒?上學(xué)要遲到了!” 寧伊聞言來不及深思,趕緊將書合上往床頭柜一扔,掀開被子下地去找要穿的衣服,一邊揚(yáng)聲道:“起了起了,換衣服馬上就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拎著書包打開門,被杵在外頭的寧修嚇了一跳。 “哥你干嘛呀?一聲不吭的在這做門神,嚇?biāo)廊肆耍 睂幰廖嬷目诒г埂?/br> 寧修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表情似煩憂似不悅 ,很是微妙。 寧伊沒有細(xì)究,趿拉著拖鞋就要往樓下跑。 寧修一把拉住她的書包帶,酸不溜丟地開口:“就這么著急?” 寧伊將書包帶扯回來,急道:“要遲到了呀!” 寧修聽了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越過她先一步下了樓,只差沒在腦袋上頂著“我很不高興”五個大字。 寧伊一頭霧水,直到看到在自家餐廳坐著的路許南,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哥不會以為她是急著下來見路狗吧? 路許南看向她的目光似乎有些閃躲,寧伊立刻回想起昨晚上的那條語音,也跟著不自在起來,揪著手里的書包帶子一時沒有上前,反而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怎么在這兒?。俊?/br> 路許南摸了摸脖子,道:“昨兒不是說好今天接你上學(xué)么……” 寧修視線在一站一坐的的兩個少年人身上掃過,鏡片后的眼睛不由瞇了瞇。 他“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打破了兩人之間那縷若有似的曖昧氣息,開玩笑般道:“就到院門口這么幾步路還特特地來接,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南你是來家里蹭早餐蹭車呢!” 突然受到大舅哥嘲諷的路許南展現(xiàn)了極強(qiáng)的求生欲,呵呵賠笑兩聲,端起手邊的玻璃杯默默低頭喝橙汁。 這一頓早餐差點給路許南吃的消化不良,好在臨要上學(xué),時間壓縮了不少。 終于等到寧伊放下筷子,他噌地站起來,動作迅速地繞過餐桌,將寧伊掛在椅子上的書包拎起,小聲催了句:“快點,要遲到了?!?/br> 剛放下餐巾準(zhǔn)備去給meimei提書包的寧修渾身氣壓更低了,他飛快給助理發(fā)了條消息延后公司今早的晨會,隨后拿起手邊的車鑰匙,故作輕描淡寫道:“今天我沒什么事,順路送你們?nèi)W(xué)校?!?/br> 路許南:……嘶,胃疼。 寧修開車,寧伊自然坐了副駕,路許南只好灰溜溜地一個人坐在后座,并且默默下定決心,一到年齡就立刻、馬上去考駕照! 因為半路殺出來的寧咬金,路許南一早上硬是沒找到機(jī)會和寧伊多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終于抵達(dá)學(xué)校,他飛快地推開車門跳下去,還沒來得及去給寧伊開門呢,車窗玻璃勻速落了下去。 寧修隔著副駕沖他笑了笑,道:“小南,明后天就是周末了,晚上回家做做準(zhǔn)備,明天一早跟我去公司實習(xí),崗位肯定讓虹姨和路叔滿意,很能鍛煉人的?!?/br> 我爸媽滿意 鍛煉人不就等于絕對不是輕松的事兒嗎! 路許南頓時覺得自己胃更疼了…… 不過想到寧修上一次聚餐時暗示他選擇妹夫的標(biāo)準(zhǔn),路許南心知對方這樣也是為了鍛煉他,于是鄭重點了點頭,感激道:“好的,謝謝修哥。” 寧修擺擺手,隔著車窗遠(yuǎn)遠(yuǎn)看著兩人般配的背影消失在校門后,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了敲,酸溜溜地思考:趕明兒是先扒掉這臭小子一層皮好呢,還是兩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