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體弱多病的金枝玉葉
白宇清笑起來的時候左臉頰會有一個微微陷下去的酒窩,看起來很可愛,安澤看著白宇清朝自己笑著,對他說:“要我放你一馬嘛?” 白宇清走向前:“好?。∫趺捶盼覀円获R?” 白宇清嘴唇有點干燥,安澤看見那份干燥后面還有點隱隱的泛白。他想起來白宇清剛剛說過他頭有點暈。 “你…打下這場真的沒問題嗎?” 白宇清挑了挑眉,笑開了,酒窩又露出來:“沒事!不過…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放過我們?嗯?” 安澤腦子一熱,居然不正常地想到他以后的對象可以無條件戳他的臉和酒窩,于是說:“……你…你趕緊找個對象,告訴我在你心里開一槍是什么感覺就可以了?!?/br> “…我也不可能現(xiàn)在在場上隨便拉個人啊,談戀愛你以為這么簡單?”白宇清抬手揉了揉他汗津津的頭發(fā)。 “那…那…那算了,那我不會放過你的!” 白宇清深呼吸了一口氣,趴下近一個頭的距離湊到他面前:“你怎么這么想我談戀愛???” “我…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覺啊…被人喜歡是什么感覺…” “不是挺多女孩子喜歡你的嗎?你還稀罕被人喜歡的感覺?” “嗐~”安澤被白宇清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稀罕她們的喜歡,我就想知道被你喜歡是什么…”安澤愣了一下,這話哪里不對啊… “或者…喜歡你是什么……” 還是哪里不對啊…… “…反正,你快點談戀愛吧!我才十二歲呢就談了這么多個女朋友了,你要是不抓緊啊,以后上社會是會吃虧的知道嗎?” 白宇清看著他笑出了聲,起身又摸了摸他的頭:“你還是自己談戀愛吧!我還沒遇到喜歡的人,早著呢!” “……你能不能不要摸我的頭…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宇清沒說話點了點頭,又朝體育老師那邊看去。白宇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剛剛安澤一個六年級的學生居然把體育老師從小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小學部籃球隊隊長壓制得出不了手,這個時候是在支招對付他。 安澤看見白宇清越漸慘白的臉色,有些擔心:“哥,待會…你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就讓替補上啊…你別逞強…” “怎么說這種話?我又不是姑娘家…” “你…你臉色像抹了墻粉一樣…” “那是我長得白!快開始了,帶你們班熱身去吧!” . 隨著哨聲一響,籃球場上的比賽打響了,因為是內(nèi)部初選淘汰賽,這次比賽不對其他人開放,剛剛淘汰的班級已經(jīng)回教室上課了,白宇清和安澤的兩個班上場后場外就只有五個體育老師和另一支即將比賽的班級。 場內(nèi)白宇清正運著球往目標的籃筐行進,他面前有一個人正阻擋他前進———是那個一個多月前開學典禮上和安澤一起上主席臺上的男孩。他叫王銘杰。 “學長,要我放你一馬嘛…” 白宇清有些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同學,你們班的人都這么喜歡放水嘛?一點點競技精神都沒有?” “那你別怪我啰?” 白宇清見他打算奪球,一個轉(zhuǎn)手換球再一轉(zhuǎn)身完美躲過了,可是接下來他面對的人又讓他頭疼了。 “哥,看見我怎么一副哀天哀地的表情???” “……”又是個話嘮… 白宇清想繞過他,可是又被安澤攔下來。 “剛剛他明明可以把球截下來的,他…為什么不這么做?他…在干嘛?”白宇清想。 他的力氣已經(jīng)快要用光了,眼前有點黑乎乎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zhuǎn),他看著安澤的臉越來越模糊。 “哥?哥?”安澤看見白宇清瞳孔開始渙散,下一刻,白宇清運球的手慢慢停了下來,籃球被對方的人成功的帶走了。 “老白你在干嘛?”他一個隊友有些不滿。 “阿澤,你又在干嘛?” 安澤沒有管他們,他發(fā)現(xiàn)白宇清真的很不對勁。 “哥?”他小心地試探了一下埋頭的白宇清。 身體上突然靠過來什么東西,安澤扛著這個力量到了地上。 “哥?哥?”安澤看著趴在自己肩上的白宇清的后腦勺,有些著急了。 突然哨聲一響,比賽暫停了,所有人圍了過來。 “老白這是怎么了?” 安澤看見人都過來了,想合伙把他送去醫(yī)務室。 “你們把我哥拉開,我和王銘杰送他去醫(yī)務室?!?/br> 眾人伸開手拉白宇清的肩膀,就在馬上拉開的時候,只見白宇清手臂一緊又抱住了安澤的脖子,還往上蹭了蹭。 眾人:“……” “白哥暈倒這么可愛的嘛?”人群里不知道誰吱了一聲,四下唏噓,平時馳騁考場的白哥居然摟著小學弟的脖子不愿意放? 安澤想也是被驚到了,呆了好幾秒。 “那…這…”一個體育老師開口,“這個同學送白宇清去醫(yī)務室吧,你們誰幫把手。” 王銘杰嘆了口氣,正打算幫忙的時候,安澤一個起身把白宇清打橫抱了起來。王銘杰看見安澤臉憋得通紅,連忙去摟著白宇清的背,于是和安澤面對面把白宇清抱在他倆的懷里。 這場景就好像———兩個爸爸抱著入睡的嬰兒。 旁邊的人低聲笑著他倆的姿勢。安澤也顧不了那么多了,cao場離醫(yī)務室有點距離,只有這樣才能把他搞過去。 . 醫(yī)務室 “他沒什么事,有點低血糖,在這里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br> “好的,謝謝阿姨。” 安澤拿著醫(yī)務室的紙杯倒了點水喝,他還沒從白宇清身上的獨特的氣味中緩過來… 那是一種很好聞的花草味,但是因為打過比賽,所以混著汗液的味道,這兩種味道交雜在一起,居然有一種久違的…安心。 安澤拿著紙杯靠在醫(yī)務室門口,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杯身,似乎在想些什么。 “阿澤!咱回去吧?”王銘杰從廁所回來了。 “你先回去吧,他們隊白宇清是主力,那個替補我看著也挺懸,咱們班還是可能會贏的,你回去幫幫班長他們?!?/br> “你呢?” 安澤看了看窗戶里躺著的白宇清搖了搖頭。 王銘杰揮揮手回球場去了。 安澤一口喝光杯里的水,順勢把紙杯扔在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他走進門坐到白宇清旁邊看著他。白宇清五官真的很精致,nongnong的眉毛下一雙閉著的眼睛在微微顫動,他的鼻梁很挺拔,嘴唇的顏色正在慢慢恢復到紅潤。 安澤眼神下移到他的手,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不看人的話真的會以為是個女孩子的手。白宇清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剛剛…他就是這樣抱住我的脖子的么……”安澤想著,心里有些暗喜。 白宇清手指微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發(fā)現(xiàn)環(huán)境不對,他猛地一起身,頭順理成章的撞到了床頭上。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醒了?”安澤看著摸著頭的白宇清,語氣里有些笑意。 “昂!我怎么在這?” “你剛剛暈倒了,我就送你來醫(yī)務室了,你頭還暈不?” “有點…”白宇清趴著腦袋有些悶聲。 “那是你剛才自己撞的吧?哥,原來你這么虛啊?” “什么?” “我看你就打了四場比賽啊,怎么就暈啦?體弱多病的金枝玉葉噢?”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話,白宇清只會扔給他一個白眼覺得對方腦殘,因為他們一定沒見過自己的八塊腹肌??墒菗Q成安澤,怎么…怎么就這么想揍他呢? “我早上沒吃飯,中午就吃了兩筷子。我不虛…” “你怎么不吃飯???你在長身體呢!怎么可以不吃飯?” “……作為一個180的14歲學子來說,我已經(jīng)不想再長了?!?/br> “那也不能不吃早飯啊,不吃早飯對胃不好的!” “我喜歡賴床,一般鬧鐘全部響完后起床洗漱完已經(jīng)沒時間去買飯了…” “買飯?阿姨不在家嗎?” “她太忙了…”安澤沒有注意到,他提起白宇清mama的時候白宇清神情里透露出來的一些些無奈和…厭惡。 “這樣啊…那我以后叫我家保姆多做一份吧,給你帶一份?!?/br> 白宇清愣了愣才偏頭看向他,眼睛里透露出一點點疑問。 “你不要那樣看我,我就是見不得你餓著…本來就瘦,再餓著別人還以為你剛從貧民區(qū)里被解放出來的呢!” 白宇清牽起一邊嘴角:“謝謝!” “小事,一頓早飯嘛,也要不了…” “我是說,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啊…???” 白宇清收回眼神來又躺在床上,他看著醫(yī)務室的天花板。這種醒來有人陪著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體會過了… “我爸和我媽沒離婚之前,他倆就很忙,忙到?jīng)]時間管我吃飯和學習…” 安澤見白宇清開始講起他的小時候居然莫名來了興趣,他想知道這個金枝玉葉的背后有什么故事,他好奇的把椅子挪近了些。 “我人生里叫的第一句mama和爸爸都不是沖他倆,我奶奶說,我是朝我們家那條狗喊的爸媽。我在我奶奶家長大到五歲,五歲以后才被mama接回去上小學。但是他們是真的很忙,所以給我請了個保姆和家教。我八歲的時候,他倆離了婚,我被分給了mama?!?/br> “從那個時候起,我mama更忙了,她要掙錢養(yǎng)活我們兩個…學校里的老師說考試考好了家人就會開心。我不想讓她難過我想讓她很開心很開心,所以我拼命學習拼命考第一名,每次拿著全是勾的卷子回去的時候我就會看到她久違的笑容。有一次我做作業(yè)做到凌晨兩點,第二天起來發(fā)燒了,四十度。保姆給學校請了假。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我討厭一個人守著大房子,那樣顯得我很可憐……” 白宇清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可是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好欺負。我翻遍了屋子發(fā)現(xiàn)一個人都沒有。我走進廚房想找點吃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個人躺在地上,她身邊是一大堆紅色———她死了。我沒有先給我媽打電話,我想著她可能會很忙,我打給了警察局…警察到的時候就看到我一個人蹲在保姆的尸體旁邊,眼睛一直盯著她胸口的那把刀…” 白宇清說話的語氣一頓,他睜開疲憊的眼睛看過去,安澤正拉著自己的手。 “你干嘛?” 安澤一看就是情場老手,安慰人都是十指相扣。 “你別怕…”安澤說完后還像白宇清安撫他一樣象征性地摸了摸白宇清的頭發(fā),但是他坐在椅子上直起腰,從白宇清的角度看過去這更像是個變態(tài)在挑逗自己的耐心。 “我當時是挺怕的。警察調(diào)查了監(jiān)控,原來是保姆的債主找上門了,一不小心殺了她。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我媽,最后是我爸處理的。想知道為什么嘛?” “什么?”安澤最為一個腦洞極大腦補能力極強的人來說,他還沉浸在白宇清描繪的紅色世界。 “我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媽,想知道為什么嘛?” 安澤點了點頭。 “因為…我當時處在害怕的世界里…我腦子里害怕的不是眼前的景象,是那個更久以前,我媽披頭散發(fā)去打我爸的樣子…” 白宇清看著安澤因為震驚微啟的嘴唇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我媽以前有精神障礙,現(xiàn)在靠藥物和心理治療才控制下去。我見過她打我爸的樣子,那完全就不是她,如果我是我爸我也會和她離婚……” 白宇清把安澤和自己十指交握的手捏的更緊了。 “我爸和她離婚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我拒絕了。安澤…如果是你你會走嗎?” “…不會…” 白宇清點了點頭,安澤的話似乎讓他有了底氣:“對!不會!我爸爸已經(jīng)放棄她了,我不能再放棄她!我mama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爺爺在她十三歲那年去世了。如果我都放棄了她,她該怎么辦呢?” 白宇清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繼續(xù)道:“后來,我爸爸給她找了家治療的醫(yī)院,這才把病情穩(wěn)定下來。” 安澤想:所以他生病后靠在我肩上,在別人拉開他的時候還抱住自己的脖子…這些都是出自自己內(nèi)心深處對依賴的渴望嘛? 安澤見白宇清眼角一滴淚又要滑下來了,連忙伸手去給他擦。 他觸碰到白宇清guntang的皮膚那一瞬間整個人愣住了…… 白宇清轉(zhuǎn)過頭來看他,嘴唇碰到了他的手臂。白宇清抬眼看著安澤眼睛里有點驚慌失措的小閃躲,心里某處突然有點熱熱的。 “你……”白宇清開口。 安澤馬上起身,因為動作太快了把椅子往后移了一些距離,鐵腳和瓷磚摩擦發(fā)出的聲音響徹了醫(yī)務室... “你們在里面干什么呢?”醫(yī)務室的阿姨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白宇清看見安澤慌慌張張撞東撞西的出門的背影不禁笑出了聲。 “你慢點!”白宇清看見安澤撞在門上溫聲提醒著。 白宇清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蓋上被子繼續(xù)睡覺… ※※※※※※※※※※※※※※※※※※※※ 十二年前 某山村 “汪汪汪!”狗狗朝在地上胡亂爬的小白宇清搖搖尾巴叫著。 “^*#%#%#%”小白宇清自顧自的說些話,沒人知道他在說什么。 “你在干嘛呀?阿清?”奶奶從屋里走出來看見小白宇清趴在地上和狗狗大眼對小眼。 “媽…mama!”白宇清突然蹦出來一句話把奶奶高興得不行。 “汪汪汪???” 小白宇清突然咧開嘴笑了,口水從沒長滿牙的小嘴里滿出來。 “爸爸!”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