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麓仙緣】21
房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目測至少十數(shù)人。凌非焉不想這件事情鬧大,丟了天御宗的顏面。她靜下心來想了想,走出了那片暗影。 剛來到人群外圍,她便聽到初一正在跟巡夜弟子講述發(fā)生的事情。 “你們來的時候,真沒有看見什么人嗎?” “這位道友,我等聽見呼喊聲,便立刻趕來。前后不過須臾,真的是一點人影都沒有看見。你說的屋頂瓦片被人挪開,會不會是貓兒騰躍時,踏松了屋瓦呢?” “貓?”初一的語氣明顯充滿質(zhì)疑:“怎么會,貓眼睛和人眼睛我還分得清?!?/br> 巡夜弟子又道:“客房屋頂近十尺之高,且夜色幽暗,道友僅憑火燭之光,或許未必看清。況且,明天是入宗試典大考之日,為防未然,非川凌尊已加派巡夜弟子密集巡查,以確保各位道友安全。我問過剛剛巡視過此處的師弟們,他們也并未看見任何可疑之人。會不會是道友看錯了呢?” 初一有些無奈的嘆氣道:“真的是有人在屋頂上,我發(fā)現(xiàn)他之后,只一道白光閃過,那眼睛便不見了。等我急忙穿好衣服出來,你們就在門口了,想必是為時已晚,那yin賊早已消失無蹤?!?/br> “白光……”巡夜弟子似乎在思考什么,小聲嘀咕道:“難道是只白貓……?” “咳咳?!绷璺茄汕迩迳ぁ?/br> “非焉凌尊?!北娙嘶仡^,但見是凌非焉,便閃開一條通路,將她迎上前來。 凌非焉冷冷掃視眾人后,發(fā)現(xiàn)與初一對話的巡夜弟子正是剛剛遇見她在初一門外偷聽的弟子,臉色一沉,問道:“如此深夜,你們聚集在此,議論何事?” 巡夜弟子不知凌非焉為何如此嚴峻,小心翼翼答道:“非焉凌尊,您還沒休息。這位前來應試的道友說她在沐浴時,有人在屋頂上偷窺,便大聲呼救??墒俏业嚷劼暭磥恚瑓s并未看見任何人的蹤影,我們想著是不是青遙宮明心道尊的那只小白貓誤掀了屋頂瓦片引得道友誤會。非焉凌尊您方才也在……” “我知道了!”凌非焉一揮手,用犀利的眼神阻止了巡夜弟子的話語。 這弟子本以為初一口中的yin賊若真的存在,那也該是個身手矯健的高手,他們來不及看見,就在附近的凌非焉未必不能察覺??蓻]想到凌非焉竟面色冷峻,甚至還有些微微慍怒的截斷了他的詢問。這弟子雖想不明白為何,但懾于凌非焉的地位,立刻乖乖閉嘴。 凌非焉繼續(xù)對他講道:“試典在即,每年此時,都是進境峰最最人龍混雜之日。小師父口中的yin賊……或許是貓,或許是人。你們務必提起精神,小心巡夜,以保萬無一失。況且你們都是男子,不便入女子房內(nèi)探查,這件事兒交給我,你們?nèi)ッΠ?。?/br> “是!”巡夜弟子正愁不知如何解決,凌非焉便將這難題攬去,他們便喜滋滋的拱手施禮,各自離去。 凌非焉正目送諸位同門,突然又上前幾步追上方才給初一送藥浴溫水的非尋,與她輕聲耳語幾句。只見非尋先是一愣,隨后點頭快步離去。 凌非焉這才轉(zhuǎn)身又對剩下的好事應試道者道:“列位也請回吧,明日考試甚是艱辛,修養(yǎng)精神充足備戰(zhàn)才是?!北娙艘娫贌o甚熱鬧可看,紛紛悻悻散去。 直到眾人盡數(shù)散去,凌非焉才對初一揚眉問道:“說吧,怎么回事?” 初一頓時難掩激動之情,恨不得一吐為快。畢竟從剛才開始,她就沒想到凌非焉會來?,F(xiàn)在她更沒想到,凌非焉竟熱心的接下此事,忙湊上前道:“上仙,是這樣。剛才天御宗的道師jiejie給我送來一大桶暖呼呼的藥浴……哦對,她們說是上仙你專門為我準備的,在下這廂先謝過上仙了?!?/br> 說著,初一誠心誠意的向凌非焉施了一禮。 許是心虛,凌非焉忙擺手回道:“不必客氣?!?/br> 也是這時,她才借著月色和燈籠的火光,看見身邊的初一正草草的穿著嶄新的海青袍,乍看去,似與普通的天御宗弟子無異。想必她定是以最快的速度匆忙跑出來,發(fā)絲還在細微的向下滴水。就連她身上沾染的淡淡藥香也還都不曾退去。 嗅到藥香,凌非焉一個遲疑,腦海中竟瞬間閃過方才初一入浴的模樣,不禁覺得尷尬萬分,下意識后退幾步,拉開了與初一的距離。 初一并未發(fā)覺凌非焉的異樣,自顧自的繼續(xù)道:“那個藥浴真的是非常舒服,浸泡其中整個人又溫暖又舒展,我就很是放松啊,本想仰頭閉目養(yǎng)神,卻猛然發(fā)現(xiàn)屋頂上竟有雙眼睛在偷看我!” “你……”凌非焉哭笑不得。本以為初一或是洞察力驚人或是直覺過人,才發(fā)覺屋頂上的她,原來只是因為泡澡泡得太舒服了,剛好仰頭而已。這下她頓時鎮(zhèn)定不少,暗諷道:“確定是在看你?” “上仙這話什么意思?”初一一怔,問道:“偷看別人沐浴的yin賊不看我,難道是在看桌椅板凳嗎?!” 凌非焉心中默道,還真就是在看桌椅板凳,不然看完你早就走了,還至于被發(fā)現(xiàn)嗎!但她轉(zhuǎn)念又想,這未嘗不是個可以檢查初一隨身衣物,順便要回那半部《御妖術(shù)真章》的好機會,于是她板起臉,又道:“既然小師父認定是有yin賊出沒,可否讓我進房中檢查檢查,看看是否有何端倪?!?/br> 初一不覺有詐,側(cè)身抬手道:“上仙請?!?/br> 凌非焉踱進屋內(nèi),佯裝四處觀察。兜了一圈后,視線很快便落在初一放在椅子上的衣物上。只見那些舊衣似乎與方才相同,并沒有移動過的痕跡。 凌非焉飛快思量:如果初一急于追趕yin……自己,直接抓過海青袍便穿上,沒有動過舊衣,那舊衣中的物件應該還都在原位。她若真有夜幽石,此刻便在舊衣物中了。 “上仙?”初一見凌非焉一直低頭沉思,有些不解,問道:“洞在屋頂上呢,上仙總低頭看那些衣服干嘛呀?” “……”凌非焉被問得一時語塞,正想著怎么忽略這個話題,不料初一自己倒是幫她解決了。 她略有頑皮的笑著擋在那些衣服前面,道:“哎呀,這些衣服在林中弄得甚是狼狽污穢,讓上仙見笑了,回頭我就把它們洗干凈,還請上仙借塊天御宗的寶地,讓我曬干它們吶?!闭f著初一轉(zhuǎn)身就要去收那些衣物。 “慢著。”被凌非焉一聲喝止。 “?”初一不解凌非焉為什么不許她動自己的衣服,停下來轉(zhuǎn)身看她。 凌非焉察覺到自己反應過度了,又緩和道:“你明天還要參加入宗試典,洗衣服這種事安排浣衣的師妹幫你清洗就是?!?/br> 初一聞言露出感激又欣喜的表情:“天御宗怎么這么好,還有負責浣衣的師妹!” 凌非焉撇撇嘴道:“你若通過考試,修行的第一年免不了也要成為浣衣的師妹?!?/br> “?。俊背跻挥淇斓纳袂橐粧叨?,原來高興的太早了。 趁著初一失落的時候,凌非焉又踱步到小桌前,視線落在那半本殘頁上,近一打量,更加確定這就是天御宗的秘典沒錯。凌非焉伸出手,想要拿起這些殘頁進一步確定里面的內(nèi)容,不料卻被初一猛的一撲,躲過去藏在身后。 “你干什么?”凌非焉顯然不悅:“你拿著的是你那師父從我們天御宗盜走的半部《御妖術(shù)真章》吧?!?/br> 初一心中暗叫不好,原本要當最后殺手锏用的殘頁,竟然被凌非焉發(fā)現(xiàn)了!眼見這秘密也是藏不住了,她只能怯怯懦懦的回答:“是……” 凌非焉眉頭一豎:“既然承認是我們天御宗的典籍,還不快交還于我,藏在背后是又是何意?” 初一吞了下口水,試探道:“我把它帶回來,就是想還給天御宗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看凌非焉的樣子,若是初一沒有合適的理由,她便要出手去奪了。 師父呀師父,你可別怪徒兒出賣你,不然凌非焉若是發(fā)現(xiàn)他們的寶貝兒《御妖術(shù)真章》已經(jīng)面目全非,徒兒可能就要被這“窮兇極惡”凌非焉就地正fa了! 初一在心中跟師父道歉,將手中殘頁握了又握,緊張說道:“我只是負責帶回來,可不保證它完好無損。盜書的是我?guī)煾?,上仙你不能遷怒于我呀!” “休要搞怪,快些拿來。”凌非焉隱隱感到初一說的不能完好無損是個不祥的預兆,一把奪過初一遞來的殘頁,翻了幾頁心中一震:“這!竟然模糊成這個樣子!你可知道這是紫綢線裝訂的珍貴秘籍,聞圣院全部七千二百萬冊藏書中,僅有的三十六部之一!” “上仙……你……節(jié)哀……”初一見凌非焉臉色鐵青,緊張得不知道用什么詞好了?!斑@些殘頁是我從師父的尸身上拿回來的。想必他必是每日隨身攜帶,才在跟羅村水妖相搏時,被污水打濕?!?/br> 凌非焉見初一面帶悲容低下頭去,無奈提起不愿回首的事情。而此刻,她發(fā)絲上的水分已然散盡,整張清秀的面龐都隱在了長發(fā)的陰影中,看起來是那么的哀傷無助。 凌非焉亦心知《御妖術(shù)真章》的事錯不在初一,只得嘆氣道:“罷罷罷,如此重要的典籍,毀了也比落在邪魔外道手中好。我今日就將這些殘頁帶回聞圣院,交給師父做個了結(jié)?!?/br> 語畢,她小心翼翼的將殘頁收好,正要再說些什么,忽然聽聞屋外似有一顆小石子彈在門上。這聲音極其微弱,若非事先知曉,決然不會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