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慧悟】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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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凌非茗還真的勞非尋去往涂明宮跟凌非墨說了情, 只道初一花種之傷尚未脫險,還需在青遙宮服藥調(diào)養(yǎng)幾日。得了凌非墨的允許,初一便在大云峰住了三日,這可喜壞了一直盼著初一回來的湯沐笙。 這青遙宮真是不住不知道,一住不想走。因為明心道尊說好心情有益于血?dú)馔ㄐ小H諄? 初一除了每天清晨隨著非云與青遙宮同門練習(xí)呼吸吐納之術(shù), 便是陪著明心道尊在青瑤臺上聽琴賞花擼貓。沒錯, 聽琴賞花擼貓。 要說這大云峰乃是紫麓七峰中第二高的山峰,高低溫度落差極大,所以山中景致也是盡攬四季、奇美瑰麗。山頂微寒,植有松梅,可賞可用。山下濕暖,百花盛放, 姹紫千紅。但青遙宮正殿所在之處則是潮暖適宜, 處處花團(tuán)錦簇,鳥語花香。仿若仙境。初一一見就羨慕的緊, 哪像她們涂明宮,完全就是清修的道觀。 而明心最喜歡休歇的青遙臺就在清瀑附近, 乃是一塊寬闊的大青石。她將屏風(fēng)、琴臺、茶桌、花卉布置其上, 終日在此奏琴賞花聽瀑, 與那團(tuán)雪白柔軟的小貓逗趣。 初一恍然憶起初剛到天御宗時,有人在客房屋頂偷窺, 凌非焉便說是這只雪白貓兒。向明心問了, 才知這貓兒還頗有些來歷。 這是一只五歲的波圖白貓, 還是幼崽時,就被明心救治過的波圖人親自送來當(dāng)做酬謝之禮。恰逢明心正在山頂賞梅,小貓的腳印踩在薄雪之上恰似梅花點(diǎn)點(diǎn),明心便以此為名,取名梅朵。 不過短短三日,初一發(fā)現(xiàn)梅朵一個有趣之處,就是這只貓兒似乎與所有人都非常和善,哪怕對于大云峰來說算是陌生人的初一,相識片刻也可以將它抱在懷中撫摸。唯獨(dú)非尋一來,梅朵便弓起身子,呲牙哈氣,好像有多大仇恨似得。惹得初一一邊調(diào)侃非尋沒有貓緣,一邊納悶這么溫順慵懶的貓兒到底是怎么在那夜從大云峰遠(yuǎn)遠(yuǎn)跑去了進(jìn)境峰繹武宮的。 但其實,那日匯報完畢從天御神宮回到青遙宮,凌非茗做第一件事還真不是給初一找甲子雪玉花,而是尋了個樸素的花盆,將南卿幻化的待宵花植入其中,并折了根竹簽小心的撐著那虛軟的花枝。 初一見了亦是十分心酸,默默的陪著凌非茗。待到忙完,夜色也已降臨,凌非茗將那花盆帶到青遙臺邊沐浴月輝。恰逢明心道尊從天御神宮歸來,一見便猜了個大概,于是上前問道:“待宵花?這莫非是……” 凌非茗和初一忙施了禮,凌非茗忐忑回話道:“是……” 不想明心道尊一反平日慈祥面容,忽的嚴(yán)肅起來,言道:“方才聽你說它獻(xiàn)了夜幽石230年月華精魄來救非一,因此幻回原型,雖說算得上是個義妖,但它畢竟啖過人血,行了邪路,天御宗乃清正之地,你怎么將它帶回來了。” 凌非茗道:“徒兒本也未曾想要隱瞞師尊。師尊有所不知,南卿從惡實在是縈朱以南卿義父的生命所迫。南卿本質(zhì)不壞,如果不是歷了這千年夢魘,我想她在琴仙人的教導(dǎo)下早該修成花靈。所以徒兒承諾南卿,待她化作待宵花,便選個月色清純凜冽之處,讓她洗盡鉛華,再鑄來生。” “琴仙人?”凌非茗說了那么多,明心關(guān)注的點(diǎn)卻好像有些不對。 初一一愣,忽向明心進(jìn)言道:“對,就是那個琴仙人。叫南……南什么……” “南鏡玄?!”明心一下說出名字,眼神里還閃爍起不可置信的光芒。 “對對對!”凌非茗猛然領(lǐng)悟,繼續(xù)道:“正是那位千年前的傳奇樂師。在蘇南時,徒兒曾與南卿一夜論琴,談到師尊您最喜愛的譜子,求不到的譜子,南卿居然都會哎。所以,徒兒猜想那些琴仙人譜寫的過卻秘而不傳的曲譜,或者日久失傳的曲譜,南卿應(yīng)該都在琴仙人那得了真?zhèn)?。?/br> “此言當(dāng)真?!”嗜琴如癡的明心被凌非茗抓住了軟肋。 凌非茗見明心動搖,趁熱打鐵道:“徒兒自是不敢欺騙師父。師父更不必?fù)?dān)憂南卿的身份,雖說我天御宗是清正之地,但徒兒記得門規(guī)有云,天御宗行包容大善之道,天下間只要是有心向道的生靈,皆予接納。徒兒愿以性命擔(dān)保,南卿絕非妖邪。” 明心聽了,將拂塵甩了甩,露出欣喜表情,言道:“也罷。反正它現(xiàn)在也只是一株待宵花,有沒有造化再筑rou身還是未知?!闭f著明心單手籠在那株萎靡的待宵花邊,微微調(diào)動內(nèi)力,將掌心中柔和的綠色光華包含在花葉之上。片刻,目光又暗淡下去,皺眉惋惜道:“可惜它魂魄已散,現(xiàn)在只是一株普通的花兒。我縱是有心幫它,也是回天無力。我怕是也等不到她幻回人形,與我論琴的那一天了?!?/br> 凌非茗一聽,忙從青囊中拿出顆納魂珠,言道:“不然。徒兒將南卿的元魂聚在此間,不知師父所言有心幫它是……” 明心將凌非茗手中的納魂珠拿去,眉毛一挑,神秘道;“那就不便與你細(xì)說了。”隨后將那盆待宵花也端起來,笑瞇瞇的回去她的住處琴芳齋了。 凌非茗目送明心走遠(yuǎn),轉(zhuǎn)來用手肘戳了下初一,喜笑顏開說道:“行啊,真有你的。一下就抓住師尊的死xue了啊,我都沒想到呢!” 初一笑道:“非茗凌尊平日常說明心道尊喜琴愛花,南卿又會彈琴又是琴仙人的義女,還是朵待宵花,明心道尊沒理由不喜歡它啊。我看師姐你一定是太緊張南卿姑娘,一時沒想起來。” 凌非茗一排額頭,恍然大悟道:“對對對,就是這樣!是我太緊張南卿姑娘了!”說完凌非茗突然又一愣,又自言自語道:“我為什么這么緊張南卿姑娘?” 初一抓住了好機(jī)會,學(xué)著凌非茗方才揶揄她的樣子,拉開點(diǎn)與凌非茗的距離,上下打量道:“什么情況?才見幾面就這么在意南卿姑娘?” “嘿!誰給你的膽子跟我造次!”凌非茗見初一學(xué)她學(xué)得甚像,笑著捏了她一把言道:“今次你保護(hù)南卿有功,走!師姐好好犒勞犒勞你,給你熬一碗nongnong熱熱的一花三蟲五草湯!” “唔?。。。。。?!”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這么大一個坑,初一哭喪著臉,被凌非茗拉去了煉藥房。 好在時間匆匆,三日易過。一花三蟲無草湯喝得多了倒也不再覺得難以下咽,藥效也顯露出來。初一漸漸覺得身體里氣血通暢,神清氣爽,再配合青遙宮的呼吸吐納之術(shù),簡直宛若新生。就連肩臂上的傷處也去了紗布,無需再用外藥。 第四日清晨剛剛響過晨鐘,便有涂明宮弟子前來喊初一回去。說是明海道尊有要事宣布,涂明宮弟子務(wù)必全員聆聽。初一便辭別了明心道尊、凌非茗和湯沐笙。不過在與非云道別時,又被非云給白了一眼。 “哼,偷學(xué)了三日凝氣決就回去了??瓤取M闳蘸笠材芮诩泳毩?xí),別辱了我青遙宮的功法??瓤取?/br> 初一莞爾一笑,施禮道:“是是是,一定不負(fù)非云師姐悉心教導(dǎo)。” “誰悉心教導(dǎo)你了,咳咳咳……”非云十分嚴(yán)肅道:“我是怕你根基太差,以后再給非茗凌尊添麻煩,咳咳……” “還是非云師妹關(guān)心我,謝謝你啦?!绷璺擒猪樖值呐牧伺姆窃频氖直?,幫初一解了圍,卻惹的非云蒼白的臉上淡淡涌起些粉暈。 晨間,山中霧氣還重,初一走過連接著大云峰和小云峰的木連橋,不由得被直墜九天的清瀑震撼。只聽隆隆水聲伴著清澈飛流就在身邊迅馳疾下,落入山下深深露潭。初一向橋下望去,茫茫竹林如一片碧波翠海,連綿無際。她記得入宗試典的虛境之試便是以這片竹林為結(jié)界,當(dāng)時身在竹林中,只覺得那些翠竹筆直參天。而今日在高高的木連橋上鳥瞰,那些參天的青竹又細(xì)細(xì)小小的彷如種在地上的青草??梢娔具B橋之高之險,更讓人驚嘆的是這木連橋只有橋板,沒有護(hù)欄,若是有畏高者只怕走不了幾步便會渾身酸軟了。 “我的個乖乖,這就是沐笙說的木連橋景色可美了?”初一嘀咕著,不敢再向下看,只專心走過橋去,下了小云峰,穿過晨風(fēng)習(xí)習(xí)的翠竹林,回虛塵峰去了。 過了早課與早飯,涂明弟子盡數(shù)云集在涂明宮正殿,不茍言笑的明海道尊端坐正中,與往常一樣一甩拂塵,凌非墨便代表師尊出來講話了。初一站在隊列之中,只覺得那股“熱辣”的眼神又照射在了她的脊背上。她很納悶,涂明宮正殿里只有師兄弟姐妹,為什么這種奇怪的感覺又涌上來?可是礙于明海道尊嚴(yán)峻的目光,她也不敢在這時四處張望。只能硬著頭皮,頂著這股不舒服的感覺,靜聽凌非墨宣布要事。 “嗯咳。”凌非墨清了清嗓子,開言道:“眾位同門,三日后,即是我天御宗的慧悟之試。所謂《慧悟》,乃是吾等修真弟子于《持明》、《誅邪》之上的上層境界。不達(dá)慧悟,縱能持明,無以貫通;不達(dá)慧悟,縱可誅邪,無以至臻。最重要的是,不達(dá)慧悟,便不能cao持法器。你們都知道我天御宗有25件上古法寶,須知只有達(dá)慧悟境,才能擁有參加法寶之試的資格!依照天御宗門規(guī),三日后,凡及誅邪境的弟子皆可參與慧悟之試?;畚蛑嚥槐热胱谠嚨淠前惴睆?fù),只有兩場考核,第一場:鈴之試;第二場,鏡之試。各中細(xì)則,《紫麓天御正道宗義》中有詳細(xì)記載,我就不在此贅述了。需要提醒各位同門的是,慧悟境不比持明和誅邪,可由師尊傳授教習(xí)?;畚蚧畚?,靠的更多的是你們個人的修行與領(lǐng)悟。所以我希望各位涂明弟子在慧悟之試中,能夠認(rèn)真對待,竭盡全力,為自己提升造詣,亦是為我涂明爭光添彩。” 眾弟子聽了,面露堅毅之色,齊齊拱手稱是。 凌非墨點(diǎn)頭又道:“至于法寶之試,我們涂明宮的五件法寶除了師尊的承陽劍、我的輝星劍,以及在天樞宮凌非焉手中的炎月劍,還有覓影劍和淚時劍空寂待主,但愿在你們中間能有人脫穎而出,再與上古神器互通心脈,得法寶而歸!” “是?。?!”提到這25件上古法器,殿下立時群情高漲,眾弟子紛紛摩拳擦掌,仿佛一定要成為兩柄神劍的主人一般。 初一被這奮發(fā)的氣氛鼓舞,也跟著振臂而呼。她一幻想自己威風(fēng)凜凜的持著覓影劍或者淚時劍,凌非焉向她投來贊許目光的樣子,就對這八字還沒一撇的美事開心得合不攏嘴了。 只是人群中,有人見初一越是笑得開心,就越是咬緊了牙關(guān)。鈴之試,那人狠狠的下了決心,一定在那時,讓她一切痛苦的根源死在復(fù)仇的利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