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城夜戰(zhàn)】162
“非一?!” 初一正要對凌非墨出手, 忽然有人叫住了她。循聲望去,但見四道白色身影一一前來,走在最前喊她名字的卻是凌非潭。 “各位凌尊,你們……”初一招呼著,視線自然而然的在四人中尋找, 當她看見凌非焉后,心情不由釋然許多。又見凌非焉手中隱約有道法之光正在淡去, 猜想她一定是用鎖魂咒才來此尋到自己。 不料凌非潭卻道:“非墨在這兒!他好像也中了鬼蜃, 快攔住他!” 初一聞聽看向非潭手中,果然也有道法之光消散的痕跡,這才意識到原來凌非潭與凌非墨也曾結下過鎖魂咒。這四人是來尋凌非墨的,難怪凌非潭走在最前面。再想到自己方才竟誤以為凌非焉是來尋自己的,頓時感到萬分尷尬。 凌非川來時正看到初一要對凌非墨出手, 心中半憂半疑,一邊示意眾人上前攔住凌非墨,一邊向初一發(fā)問道:“非一,你剛才是要做什么?” 初一急忙應道:“我見前面河橋兇險詭異, 又勸不住非墨凌尊, 正想試試能不能以定身咒暫時限制他的行動,剛好你們就趕來了?!?/br> 初一說話時凌非潭已將凌非墨擋下,顯然凌非墨的心神還沒有盡數(shù)恢復, 神情亦是渾渾噩噩不知所在。 凌非茗搖頭道:“定身咒雖然能止住非墨的步伐, 卻不能喚醒她的神志?!?/br> 初一無奈道:“若不能靠自己的意志抵御迷惑, 我也不知有什么辦法?!?/br> 果然凌非墨再次受阻又持著輝星劍與凌非潭動起手來。凌非川見狀算是明白初一為何會想到對凌非墨施以定身咒了, 他趕忙飛身而至將凌非墨的輝星劍奪下,如此凌非潭就能以他健碩的身軀強行將凌非墨控制住。 眼看凌非墨不停掙扎的樣子,凌非川失望的直搖頭。他真不知此刻若是銀眼夜魔忽然出現(xiàn),他們幾人該如何布陣迎戰(zhàn)。 眾人無奈時,凌非焉輕至初一身邊,低聲道:“我雖然看不到異象,但卻能感覺到夜色里的殺機。那場大霧和那些幻象南卿在千年前見過,說是鬼蜃,是人間通往黃泉的鬼獄之門?!?/br> 初一聽了,并不驚訝,謹慎回道:“確實與我在虛境死門中的感受十分相似,不如我再近前些探看探看?!?/br> 凌非焉阻止道:“非川師兄本想先將五個首徒匯在一起,尋到非墨再去喚你回來。既然你也在,就不要獨自再去犯險了,與我們一同回營罷?!?/br> “嗯……”初一應著,心中緩和許多。原來她沒看錯,凌非焉的確是以鎖魂咒尋了她的。所以盡管腦海中靈犀子的聲音又變得憤怒起來,但初一卻完全不想理會,她只想再與凌非焉說些什么。 可惜凌非焉警惕的沉默著,再沒開口。她深邃瞳眸如夜一般深冷,緊緊的凝視著遠方的黑暗。初一不敢打擾,循著凌非焉視線的方向遙望,那正是河川上木橋的位置,于是更加敬佩起凌非焉的直覺。 營地何處,微弱響起了古琴之音。那令人莫名恬淡下來的樂曲斷斷續(xù)續(xù)傳入耳畔,竟像一雙溫暖的手掌緩緩撥開了心頭陰霾。靈犀子的聲音消散了,就連抗拒著控制的凌非墨也逐漸鎮(zhèn)定下來。 “凌非潭?!你,你抱著我干什么??!”清醒過來的凌非墨一把推開用雙臂攬著他的凌非潭,又見其他幾位凌尊首徒都在,便隱約知曉自己是怎么回事,面上不由蒙上一層愧色。 初一見狀與凌非焉對視,言道:“非墨凌尊好像恢復神智了?!?/br> 凌非茗亦是十分欣喜,面露得意之色,驕傲道:“想不到小妖花還挺有兩下子?!?/br> 但眾人很快發(fā)現(xiàn),除了少部分修為相對較高的天御宗弟子能夠在琴曲中恢復神智,大部分百姓與部分弟子依然還在呢喃行走著。顯然琴聲離的太遠,對他們不起到作用。 凌非川見狀,將手中輝星劍擲還給凌非墨,命令道:“都先退回營中,再做打算?!?/br> 六人快速歸還營地,同路已有十數(shù)人陸續(xù)回到營中。琴聲未斷,凌非茗倒不擔心南卿安危,但她還是快步奔到南卿身邊,本想夸贊南卿幾句,可撫著琴曲的南卿已是面露難色。仔細看來,南卿正十分艱辛的咬緊牙關,這般寒冷之夜,她的額頭卻微微滲出些細汗來了。 “南卿!”凌非茗立時皺起眉頭,詢問道:“可是哪里不適?” 南卿略略分心,將注意力從琴弦移至凌非茗一些,勉強應道:“《十安》曲譜對魂陷鬼蜃之人確有效果,可惜我千年無為道行淺薄,實在無力抵御如此廣大的鬼蜃之力。” 僅僅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琴聲弱了些,便又有些百姓起身欲行。南卿見了心焦如焚,再不敢與凌非茗多言,只得強行平靜心氣專注于撫琴。 如此模樣凌非茗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抖著衣袍便要坐下與南卿傳渡些真氣,卻被初一伸手住手。 “你干嘛?”凌非茗此刻實在無意與初一玩笑。 初一認真解釋道:“非茗凌尊聽我一言。凌尊你真氣縱然再厚,傳至南卿體內亦要平白損失一兩層。加之南卿此刻更要用心撫琴,必是無暇轉化凌尊助來的真氣,如此一來凌尊與她渡氣不但無助反而成了南卿的負擔。況且琴音再厲亦不如笛聲清透廣遠,凌尊真氣醇和又深諳音律,何不……” “啊,行了別說了?!绷璺擒犃T恍然大悟,起身抽出翠綠欲滴的朝鳳笛向初一道:“你看我真是急糊涂了!這次回去一定要給非一記個大功!” “非茗凌尊客氣了?!背跻还笆郑D身卻與凌非焉的視線撞個正著。 凌非焉只是看著她什么也沒說,但眼眸里的神色卻是暗含著些別樣的意味。她既沒想到一向聰慧多謀的凌非茗竟然也會沖動行事,也沒想到一向沖動行事的初一會在這時清醒的保持理智。就連凌非墨都著了鬼蜃的道兒,初一卻能對鬼獄的迷惑召喚視若無物,凌非焉不禁由此聯(lián)想到許多。 如此情形之下,能做到這般理性的人不是無情便是執(zhí)著。而初一不是個無情的人,那便是極度堅持著的。這兩點,若在旁人身上自是后者好些。但在身負魔劫又碎了漁歌安魂鎖的初一身上,那便不知是福運還是禍端了。 須臾,清亮的笛聲和著古樸琴音穿透沉重的夜色,悠揚遠播茫茫草場。凌非茗果如初一設想,只聽了兩遍便將《十安》曲譜盡數(shù)記下,第三次時便可奏笛附和了。令人贊嘆的是,凌非茗與南卿的同奏明明毫無預演,但卻相諧得宛如多年樂友一般,默契祥和。 得凌非茗相助,南卿撫琴演奏的壓力緩解不少。她終于可以抬起眼眸回應凌非茗關切的神色,并在嘴角上露出一絲讓凌非茗安心的笑容。 凌非茗的眼神里也在訴說一種感慨,恍惚中帶著對命運的嘆息。 南卿讀懂了凌非茗的意思,她想說半年前,兩人于蘇南府梧桐樓合奏那首孤傲瀟灑的《九霄塵》時,一個在閣樓之上,一個在朱門之外。一個是沾染了鮮血的妖族,一個卻是誅妖滅魔的道師。相視時,滿目惺惺相惜。琴音外,又是夜色璀璨,繁華斑斕。 而如今,兩人第二次合奏卻是一曲鎮(zhèn)魂留魄的《十安》。一個在青石之上,另個就在咫尺身邊。一個依然是妖族卻已脫胎換骨戾氣不在。另個也依然是誅妖滅魔的道師,唯獨面前這朵妖花或許永不在列。相視時,相惜依舊,只是笛聲外,卻是黃泉鬼獄,死生難測。 《十安》奏了效,營地中上至凌非川等凌尊首徒,下至普通坎城鎮(zhèn)民無不信心大振。怎料那白色冥路盡頭的幽光與河川忽而不見,天地驟然重歸于黑暗。眾人正錯愕相望,但見山河橋處幽光猛然再起,卻是鮮紅如血。地上白色冥路亦不復存在,從那突陷如深淵的紅光里迸發(fā)出來的,是連片的喧天烈焰,鋪展成一條血與火相燃的冥路,直向營地席卷而來! 冥路燃燒著灼灼烈焰,所到之處即刻化為一片灰燼。冥路上嘶吼洶涌著的猙獰身影,都是來自黃泉鬼獄的怨靈。萬千鬼軍的凄厲悲鳴,深深撼動著被火光染紅的荒野夜空。 眾人見狀無不驚聲大駭,偏偏在這震天顫地的巨響中卻有道低沉沙啞的聲音是那么清晰,清晰到足以讓這茫茫草海上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他似笑非笑的話語。 “呵呵呵,好曲,好琴,好笛聲!” 這聲音不疾不徐,似由半空里傳來。眾人皆仰頭而望,但卻除了滔天火光不見任何。凌非川聞聲一震,這聲音他聽過,正是坎城中那獨眼老者的聲線。 “是銀眼夜魔!”凌非川警示著身邊幾位凌尊首徒,同時大聲令道:“快布陣!!” 凌非焉得令,即刻提起全部精神。因為她位在陣眼正中無需關注他人,只要盯緊銀眼夜魔即可,所以她依舊凝視著夜空中的可疑之處。其他四人則立刻圍至凌非焉身邊,以備隨時與她助力。 怎料片刻即有巡衛(wèi)的弟子踉蹌而來,向凌非川大聲呼救道:“凌尊!不好了!!笛聲一停不但有許多百姓和弟子發(fā)狂了一樣狂奔入烈焰之中,焚燒后的軀體竟然,竟然……從火焰中爬起來,轉身便倒戈攻擊起我們了!” 凌非川聞言,心頭一緊。他看向凌非茗,但見凌非茗亦是十分為難。繼續(xù)吹奏《十安》吧,銀眼夜魔已至法陣卻無人可承。留在凌非焉身邊助力法陣吧,不但越來越多的鎮(zhèn)民和弟子會失神抓狂自我毀滅,南卿也是一個人勢單力薄,根本負擔不起血紅鬼蜃的侵襲。 如此兩難的局勢擺在面前,無論是那臉上布滿焦灰塵埃卻難掩懼色的巡衛(wèi)弟子,還是幾個已布好陣法的凌尊首徒都在等候凌非川作出決定。 凌非川忽然覺得自己數(shù)十年的修行仿佛在一瞬間化為無有。他實在無法保持鎮(zhèn)靜理智,心中焦灼有如滾水,又煎熬又難決。讓凌非茗留下,他不知道當所有人全部變成鬼軍麾下亡靈時,他們的堅持是否還有意義。讓凌非茗走,不成法陣的四人又實不能抵御銀眼夜魔,最后結果只怕依然是全軍覆沒。 鬼軍愈來愈近,邪焰灼燒著生靈的濃烈喪息飄蕩在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絕望。那巡衛(wèi)弟子焦急的看了看身后,再向凌非川請求道:“凌尊!怎么辦?!” “怎么辦……”一瞬間,凌非川倒是十分感謝南卿與他做了這么一件羊皮的面具,讓他可以將茫然糾結的神情遮蔽其后。但他清楚知道,留給他作出決定的時間不多,每一個猶豫的剎那都有弟子和鎮(zhèn)民葬身火海。然后,再以另一種形態(tài)從火海中毀滅、復生。 “讓我來吧?!背跻徽镜搅璺擒磉厱r,苦思對策的眾人都沒有注意。但是當她說出這句話來,所有凌尊首徒的視線頓時全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非一,你是說你要替非茗站朱雀位的陣眼?”凌非川不可置信的詢問著,面具后驚詫的眼神暴露了他滿是猶疑的情緒。這確是他沒有考慮過的解決方式,但也未必……不可行…… 顯然凌非焉聽到初一要求入陣的時候,也有瞬間驚訝。但很快她便釋然了。筑起這法陣又不是非凌尊首徒不可,如今初一真氣不弱,又有法寶在手,站輔陣眼為她助力該是綽綽有余。于是她便趁著凌非川以目光詢問眾人意見時,向凌非川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凌非墨已知方才自己被鬼蜃迷惑時,幸得初一阻攔才沒墮入鬼獄深淵,便知初一修為當真不淺,自是沒有意見。凌非茗原就傾向由自己再去演奏笛曲以保眾生安危,此時初一主動提出替她戰(zhàn)陣,更覺此法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也立刻應聲同意。而凌非潭本就是沒什么主見的人,但見其他幾人都頷首同意,便也隨聲附和沒問題。 初一見了,不待凌非川發(fā)話便故意上前一步將凌非茗撞開,自己則站在了凌非茗的位置上,向眾人拱手鄭重道:“那非一便狂妄了?!?/br> “這里就有勞非一師妹了?!绷璺擒噜嵵貞?,可話音尚還未落,她便已離開法陣直奔南卿去了。 悠揚琴聲再次與清亮竹笛交相映和,如果四周不是這般煉獄景象,初一相信視野中那個仰望著夜空的白衣之人應該會更顯清逸吧。 但是這樣也好。 初一暗中調動起體內洶涌振奮的真氣,她準備好了,時刻都能將自己的真氣全力傾注給凌非焉。 現(xiàn)在不就是她一直幻想的時刻么,雖然來得倉促無奈,但她終于可以與凌非焉一起并肩而戰(zhàn)了,不是么? ※※※※※※※※※※※※※※※※※※※※ 隆重感謝: =============== 二百五不找扔了1個地雷 夏夏君扔了1個地雷 背對幸福扔了1個地雷 十里平湖那只鵝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215 20:03:07 =============== “二百五不找”,灌溉營養(yǎng)液 70 20180215 03:43:46 =============== 感謝大家不離不棄的支持~~ 祝大家新年快樂~~狗年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