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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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夜晚中,號稱腰疼的人把嚶嚶求喂飽的人折騰到下不了地。愛欲和汗?jié)袢诨黄穑钏{(lán)闕伏在舅舅胸口沉沉睡去。她在失去意識之前,與他共同尋找著散落的陳年回憶,聽他低語著她不知道的零星故事,說著明天約好了,一定能夠再見。 她望著酒店落地窗外的蜿蜒綿長的海岸線,總覺得等太陽升起來,那些每個人都在刻意回避的問題可以找到答案,說不定就可以給她的迷茫指一條出路。 “起來了?!?/br> “嗯……再睡會……” “李藍(lán)闕。” 被念到全名的人猛地驚醒,她的生物鐘清清楚楚地記著今天是周一,陌生的房間和眼前男性的胸膛卻讓她突然混亂。向下看是腹肌和隱約的體毛,向上看——向上看之前她咽了口水,視線在舅舅胸膛被抓撓出的紅印上盤旋。 頸下枕著一條精壯的手臂,而腰上又有溫暖的觸摸移動半分,她就這樣被舅舅圈抱著過了整夜? “你鉆什么……”何寧粵見她蒙頭縮進(jìn)被窩,又蠕動著往自己懷里粘,亂糟的頭發(fā)有些扎,“你是第一次跟我睡?” 他說的睡是男女歡愛的睡,李藍(lán)闕捂著臉點頭,心里甜的是同床共枕后一起醒來的睡。 莫名其妙。 何寧粵皺著眉頭,任她鉆啊摸啊,等到了非起不可的時間,又撈著她一同起身,催命一樣倒計時起來。 磨得光亮的黃銅鑰匙,順滑地進(jìn)了鎖孔,轉(zhuǎn)動,拉開,眼前依舊是昨天離開時沒有人氣的樣子,正對著大門的書房仍像個被打包密封的箱子,陳舊神秘。 風(fēng)塵仆仆的兩個人立在門廳,整理衣裝。 “等到12點,”寧粵脫了外套掛上衣架,“再晚就沒有回去的車了?!?/br> 李藍(lán)闕突然有些期待錯過回去的車。 回去就意味著又要站上通往高考的輸送帶,又要開始復(fù)雜繁冗的人際關(guān)系,又要直面失戀的打擊和叁心兩意的愧疚。她只用一天便重新習(xí)慣了這里的海風(fēng)和灰色天空,也習(xí)慣了一早睜開眼睛,就有舅舅的體溫貼在身旁。 她敷衍地答應(yīng),為了掩飾失望,便岔開了話題。 “舅舅?!?/br> “嗯?!?/br> “這是書房吧?”她鼓足力氣跳高,想要從風(fēng)窗里窺得一點秘密,“只有這里鎖著?!?/br> 何寧粵見她一副自不量力還執(zhí)著不停的樣子,勾起嘴角拖了凳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她跳累。果然,她沒努力多久,就哼哼唧唧地跑來要他抱起來看。 他起身,將早就備好的凳子拎至門前,下巴一指。 “自己看。” 既然活蹦亂跳的,就別企圖讓他繼續(xù)破例了。 李藍(lán)闕無話可說,拿鼻孔出著氣。 “真的……”她踩上凳子,顫巍巍地站直,又扒住門框穩(wěn)住身體,“你太小氣了,一點都不溫柔……”包裹成胖球似的小個子碎碎念著,又蠢又可愛。 何寧粵“嗤”地笑出聲。昨天問干嘛溫柔的是她,今天嫌棄不溫柔的也是她,挺難伺候。 “你看見什么了?” 他這樣問著,腦海中實則已逐漸浮現(xiàn)出了畫面,一片一片像拼圖聚集,拼湊出了漫出輕微霉味的昏暗房間,原本大好的光線總是被厚厚的天鵝絨窗簾隔絕,撕裂的書頁、墨水、臺燈和文件盒散落一地。 “太暗了,看不清……” 李藍(lán)闕踮起腳,左看看又看看,身體輕輕搖晃,被何寧粵伸手扶住。 “你又不是沒進(jìn)去過。” “進(jìn)過啊,但是我一直都挺怕這個房間……”李藍(lán)闕暫時放棄,轉(zhuǎn)身面對著舅舅,兩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呼出一口筋疲力盡,“所以好像就從來沒有仔細(xì)看過?!?/br> “為什么怕?” “為什么……” 兩個人對視,抬著的眼神溫和淡然,俯視的目光沉重迷惘。 為什么呢。 “因為小時候……我見過jiejie在這里扎自己,我還記得有可怕的聲音,”李藍(lán)闕抱住舅舅的脖頸,“我一害怕,就跑到大門外面,然后等你回來……” 回憶這些并不輕松。 何寧粵想要糾正她錯亂的記憶,又覺得不那么重要,非要告知她是被何菲趕出來的,只會徒增她的煩惱。 他本想算了,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卻聽見她胸口不安的節(jié)奏。 他猜她已經(jīng)把破碎的線索串聯(lián)起來了。 李藍(lán)闕說著說著沒了聲。 她不敢細(xì)想。陽光灑在客廳的地板,一片黯淡的炫光照進(jìn)記憶中,各種沉睡的片段便清醒sao動,紛至沓來。 “……什么時候開始的?” 如果那些夢里的尖叫和哭泣都是jiejie,那她是從什么時候就見過了地獄。 “十二歲吧,”何寧粵平緩的語速下,壓抑了累積多年的崩潰和自愈,“大概?!?/br> 十二歲。 十二歲的時候,她在干什么?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初中生,還在不太熟悉的城市里和小冬瘋跑著玩。 心口堵得難受,李藍(lán)闕緩緩蹲下,額頭抵著舅舅的胸膛。氣蘊挺拔,溫文爾雅的大學(xué)教授,萬分寵愛任她予取予求的父親,傷害了jiejie這么多年。一個人竟然會分裂成如此極端的兩面。 “舅舅,”她想不通,“可是……可是他對我那么好……” 他是很好。 何寧粵曾經(jīng)也想不通,尤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布滿他的影子,極度守時、輕微強(qiáng)迫、一絲不茍,也流淌著與何菲相同的血液,眼睛、鼻尖、下頜。他一直有很多問題,但終于發(fā)現(xiàn),有些事不需要探究明白,也根本說不清楚。 “人哪有那么簡單,殺人犯也不是全都沒干過一件好事?!?/br> 他對別人再好,也無法被饒恕。 “那我媽呢?” 李藍(lán)闕想知道,為什么這些紛亂的片段里從來都沒有她mama的存在,她在這些故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她?!?/br> 何寧粵在第一個字就停頓下來。 他無法準(zhǔn)確描述她的角色,也不能貼切形容她的心理。正在醞釀時,刺耳的鈴聲憑空吵鬧起來,劃破了老房子靜謐的空氣。兩個人的注意全被那部紅色電話機(jī)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