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少年已經(jīng)有一米七的身高，纖長而不顯無力，清俊挺拔，五官精致如同古羅馬最英俊的象牙雕塑，只要他站在那里，連帶著背后的墻壁、石縫、灰塵，都能入畫。無可置否，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有著得天獨厚的容貌。

    可他最后還是成了那副尊容。哈利有些惡劣地想，陡然間覺得心情好了不只一點。

    “要去哪？我……幫你？”湯姆恍若沒有看到哈利施放的縮小咒，只是顛了顛手中的東西，執(zhí)意要幫忙。

    “哦，這些是玫妮的同學(xué)托我?guī)Ыo玫妮的。玫妮·蘭斯，你應(yīng)該知道吧？”

    哦，當(dāng)然知道，她能被送進醫(yī)療翼還是托了他的福呢。湯姆笑了笑，用笑容里的謙遜隨和充當(dāng)遮擋物，為眼眸里閃過的一縷紅色抹去痕跡：“當(dāng)然，她是布斯巴頓的勇士?！?/br>
    “醫(yī)療翼不允許太多學(xué)生去看她，所以他們就拜托我了?！毕氲侥莻€活力十足又干脆利落的女生，哈利不自禁開始微笑。在1942年，他遇到的所有人似乎都可以和2001年對應(yīng)起來。阿爾維斯像羅恩，喬恩像赫敏，而玫妮在性格上與開朗又果斷的金妮相似。哈利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雖然這樣并不公平，但哈利無法扭轉(zhuǎn)從靈魂溢出的熟悉與親近。

    湯姆最痛恨的就是哈利對著別人微笑的表情。他怎么能那么輕易自在地就因為一個尚不熟悉的人露出那樣溫柔的表情呢？

    越是如此，就越發(fā)讓湯姆記起哈利面對自己時的微笑，雖然大部分真誠溫和，但部分卻摻雜著勉強、疲倦、防備、虛偽。大部分的純白并不能掩蓋邊緣的灰暗，大部分愈發(fā)純潔，小部分的黑暗就愈發(fā)刺眼。

    湯姆深深看著哈利的微笑，繼而又垂下視線，將聚焦點定在懷里禮盒的包裝紙上，似乎在用心得看著什么，連帶著語氣都似乎心不在焉：“哈利和她……很熟嗎？”

    “不算熟吧，只是在圖書館和決斗臺上碰見過幾次。”

    見過幾次？

    “哈利，你又來了！”剛踏進醫(yī)療翼，穿著白色圍裙手上還拿著魔藥的女巫笑著寒暄了一聲。

    又？跟在青年身后的湯姆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眸色一暗。

    “哈利，圣誕節(jié)的舞會，你介意做我的舞伴嗎？”來自布斯巴頓的女生熱情而大膽，甚至不顧及湯姆還站在旁邊，大大方方問道，狡黠而聰慧地表現(xiàn)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我對這里的人不熟悉……”

    躺在病床上的玫妮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皮膚上駭人的傷疤已經(jīng)消退，年輕的膚色無論如何都美麗動人，年輕能掩蓋所有的瑕疵。

    哈利被這樣一問，還未反應(yīng)過來，倒是湯姆先開了口:

    “看樣子，蘭斯小姐康復(fù)得不錯?！睖肺⑿Γ倌暧⒖〉亩饨欠置鞯哪贻p臉龐一旦柔和，哪怕智慧女兒的海蓮娜都會被欺騙。

    這一點教訓(xùn)警告，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就愈合并且忘記了疼痛？康復(fù)得真夠快吶。湯姆獨自低語。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玫妮不知如何繼續(xù)，看著湯姆俊秀驚艷的五官，異性的優(yōu)秀讓她多少有些臉紅，雖然她明白她喜歡的是哈利。

    “嗯，是那位夫人的魔藥調(diào)的好。”她客氣地回道。

    這兩人交談地熟稔，倒是哈利有些手足無措。對異性間情感格外笨拙的哈利始終忘不了他邀請張秋參加舞會時的窘迫，他從來沒有料想過會有女生愿意主動邀請他。

    他應(yīng)該拒絕，按年齡算來，三十多歲的他對少女來說大概算的上老男人。如果跟一個老男人去參加舞會，那得多無趣？于是他搖搖頭，正想開口拒絕，卻將玫妮瞬間蒼白的尷尬臉色收入眼底。

    一個被父母家長捧在手里，并且對自己容貌性格有著相當(dāng)自信的少女，第一次開口邀請便被拒絕，怎么能不覺得尷尬丟臉？

    于是拒絕的話到口邊就變了味:“我……不會跳舞?！?/br>
    “我可以教你！”玫妮急切地說。

    哈利不禁又想起自己四年級時臨近舞會還依舊找不到舞伴的焦急，心下一寬:“那行，你可別覺得跟我去舞會丟臉??！”

    “怎么會！”

    湯姆看著又重新笑開的玫妮，目光深邃無波，吞噬掉接觸瞳孔的每一束光線，讓人無法窺視瞳孔里不甘于隱藏的、逐漸沸騰張狂怪物，怪物的名字叫嫉妒。

    是啊，怎么會覺得丟臉，與哈利跳舞，那可是他求而不得的機會啊……

    嫉妒的毒蛇從洞xue里探出頭來，在少年心頭咬了一口，毒素蔓延，并且無藥可救。

    “也許我可以教哈利跳舞，跳男步?！备咛舫霾?、風(fēng)度翩翩而又卓爾不群的斯萊特林掛著最迷人的微笑，變聲期后的嗓音低沉而優(yōu)雅，“蘭斯小姐大概不會教人跳男步吧？”

    魔鬼終于忍不住了，他怕他再忍耐下去，眼里的怪物會勒住那個女孩的脖子。

    “好好休息，后天應(yīng)該能在醫(yī)療翼外看到你了?！惫⑿?，向玫妮道別。

    湯姆也微笑，依舊沒有光線可以逃脫瞳孔的吞噬。他禮貌地告別，帶著嘶嘶的氣流聲，魔爪朝那該死的、從他口邊奪食的小偷伸去:“很期待……你下一場比賽的表現(xiàn)。”

    作者有話要說：欠了的總是要還的……算一算，這星期要更五張……

    我還有三萬字的榜單，迄今為止只跟了六千……真是前途堪憂ORZ……

    ☆、1942年12月25日

    “在圣誕節(jié)會有一個節(jié)目——圣誕舞會?！?/br>
    “羅恩·韋斯萊,上來和我做個示范?！?/br>
    “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對，我的腰！”

    羅恩那副如同吞了蒼蠅的表情還依舊鮮明地殘留在哈利的腦海里,每次回想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帶著麥格教授那副嚴厲的樣子,更是讓羅恩再搞笑三分。

    不知道,羅恩那邊的形式怎么樣了？應(yīng)該……不太好吧。

    哈利又緩緩將眼角溢出的笑意收回。笑過之后,感覺渾身的肌rou都松弛了許多,胸口那種被按壓的窒息感也舒緩不少。但哈利腳下的路始終是灰暗的,快樂恰如它的名字，快而短暫,只不過是暗基調(diào)下去除單調(diào)的星星點綴,哪怕只有一星半點，也足夠支持一個意志堅定的人踏過這條荊棘。

    “哈利，你在想什么？”湯姆推門而入，遞給哈利一杯果汁，“休息好了我們接著練?！?/br>
    答應(yīng)了玫妮之后，哈利自然不愿意在大庭廣眾下出丑，便認命地跟著湯姆學(xué)跳舞。湯姆是個很優(yōu)秀的老師，每一個腳步、每一個眼神都恰到好處，哪怕跳著女步，渾身上下也帶著壓倒性的氣場；每一句講解、糾正都絕不多余，連當(dāng)年快把老師逼瘋的哈利也能有模有樣的跳起來。

    哈利只是稍微有些不習(xí)慣。

    靠得如此之近，手搭在湯姆的腰上，哈利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一直被他看做“孩子”的孩子，已經(jīng)徹徹底底長大了。“孩子”的身形已經(jīng)比哈利高了幾厘米，襯衫下優(yōu)美而流暢的肌rou曲線帶著年輕的活力，聲帶震動發(fā)出的聲音也逐漸向日記本里面那個他靠近。他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手把手教導(dǎo)魔法的孩子了，而是可以反過來教他跳舞的級長了。

    變化之快、之大讓哈利一時無法適應(yīng)，心里一陣落差。

    “要是我能一直都是你父親該多好。”哈利咧了咧嘴唇，那副始終不變的老土的圓框眼鏡無法削減這個人身上一絲一毫的溫和與明朗。

    湯姆帶著哈利做了個旋轉(zhuǎn)，聽到這句話，搭在哈利肩上的手神經(jīng)一緊，用的力度也陡讓增大，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么了？”哈利詫異，以為那孩子累了。

    湯姆的手從青年的肩膀滑倒腰間，在哈利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qū)㈩^擱到哈利肩上，手掌貼在青年細韌的后腰，聲音因為埋在頸邊而顯得有些悶，營造出帶著鼻音的錯覺：“你難道不能一直做我父親嗎？”

    哈利愣怔了一會，將那句話反復(fù)念叨幾遍后才莞爾：“當(dāng)然能?！?/br>
    早早學(xué)會了如何使用蜜罐的少年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用蜜糖灌澆牢籠，用金黃燦爛的蜂蜜將入口封死，再用香甜的味道讓獵物沉溺其中，被蒙蔽了雙眼，無法自拔。

    圣誕節(jié)很快就到了。

    被布置成冰雪宮殿的大廳美輪美奐，宛若童話，讓每一個人都沉溺其中。

    勇士們和他們的舞伴已經(jīng)準備完畢，等待入場。而大廳內(nèi)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開始狂歡，歡笑聲似乎能破開屋頂點亮雪夜。

    阿布拉克薩斯愜意地倚在沙發(fā)上，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觀察著身邊坐在身邊的斯萊特林級長，手卻曖昧地搭在坐在另一邊的奧維的腰上，看似一副同學(xué)友愛的樣子，實則□不堪。

    湯姆只是掃了一眼，并沒有太大波動，哪怕那個發(fā)抖害怕的人是與他同寢室四年的奧維。惡魔的心只是石頭，你見過柔軟的石頭？

    “你不打算去跳舞？”馬爾福扯開一個琢磨不透的笑容。

    湯姆再次拒絕了一個向他遞出邀請的女生，扯松了束得整齊的領(lǐng)結(jié)，表情全然不見在哈利面前的溫和，冷戾而狠梟，讓第一次見到他們級長如此表情的后輩們哆嗦了一下。

    “喂喂，今天可是圣誕節(jié)，開心點嘛?！瘪R爾福出聲提醒，讓湯姆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這時，大廳的入口處一陣sao動，勇士入場了。

    第一個走出來的便是挽著哈利滿臉燦爛的玫妮?？v然哈利如何認為自己是“老男人”，但他定格在二十歲的五官端正，雖比不上湯姆的英氣逼人，但渾身上下上發(fā)出來的溫和與明朗足以讓人忽略容貌，愛上他，氣質(zhì)、氣息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