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不爽藺舟的語氣，最不爽的就是他一副小三懷孕上門要錢的姿態(tài)。

    可別開玩笑了，正牌還在這，想跟誰橫呢？

    “你們家薛瀝？”藺舟驀地提高聲調(diào)，忽然一陣恍然了悟，驚訝地盯著馮鞘，“馮鞘你瘋了？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完了表情一變，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既震驚又鄙夷，“哦，我不知道了，怪不得這些年你一直都在他身邊，虧你能沉得住氣，原來你對他是這種心思，薛瀝知道你怎么想嗎？他跟我在一起幾年，眼里一直都只有我，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你吧?！?/br>
    說到最后，藺舟聲音里隱隱帶著幾分得意，薛瀝只會愛他一個人，絕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個男人曾經(jīng)是那么優(yōu)秀，眼里卻只有他一個人，即便過去這么多年，薛瀝從天堂掉到地獄，身邊亦有像馮鞘這種追求者，但他愛的還是他，只要想到這里，藺舟就覺得充滿了快意。

    “哦。”馮鞘忽然打斷了他，神情淡淡地收回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原來是個神經(jīng)病?！?/br>
    說完就毫不客氣地把門給關(guān)上了。

    藺舟離門近，鼻子都險些撞歪，這嚇得他猛的一后退，滿臉不敢置信。

    但門已經(jīng)嚴嚴實實關(guān)上，也沒有打開的打算。

    馮鞘轉(zhuǎn)過身，恰好看見薛瀝在樓上看著他。

    “是誰？”薛瀝弓身靠著樓上的欄桿，挑眉問他。

    馮鞘毫不在意地說道：“可能是要飯的，已經(jīng)打發(fā)走了?！?/br>
    薛瀝笑了笑，事實上他已經(jīng)在關(guān)門的前一秒看到了門外的藺舟，但他并不打算拆穿馮鞘的謊言，“對了，我要跟你說一下，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神秘夫人聯(lián)展雖說沒有名氣的人無法參加，但是，如果有人推薦的話，應(yīng)該沒有多大問題。在這之前，你可以稍微準備一下，那位先生比一般人更加注重禮節(jié)?！?/br>
    馮鞘心里一咯噔，他哪里知道什么神秘夫人聯(lián)展。

    但他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我知道了?！?/br>
    薛瀝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

    他剛?cè)Q了衣服出來，襯衫上邊的扣子松松垮垮，想到等下要去見的那個人，薛瀝蹙了蹙眉，心不在焉地往房間里面走。

    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就看到馮鞘也跟了過來。

    “怎么了？”

    馮鞘沒說自己現(xiàn)在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黑先生大致跟他說過，這個時空和他原來的時空相差極遠。

    他張了張口正想說什么，忽然目光一凝，神情嚴肅地走了過去。

    薛瀝怔了怔，只見馮鞘死死盯著他，他還以為自己是哪里出了問題，誰知馮鞘只是抬起手放在他的領(lǐng)口上，解開了他剛剛系好的紐扣，一邊不滿地說：“你系錯啦，你啊，真的是，總是什么事情都能走神。”

    頓了頓，他眉眼帶笑，聲音里帶著得意：“不過沒事，有我?！?/br>
    薛瀝愣了一下，一時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虛幻。

    結(jié)果他還是沒忍住搓了搓馮鞘的頭發(fā)，低嘆一聲：“你還說我，你看看你自己，后腦勺的頭發(fā)翹起來了?！?/br>
    說完捻起一搓卷發(fā)笑，“就怕別人不知道你睡姿難看?！?/br>
    馮鞘不甘心地嘟囔：“沒有啊，我睡覺很小心的，頭發(fā)怎么會飛起來？”但他的腦袋還是乖乖地貼著薛瀝的掌心沒動，甚至無意識地往他手心里撞。

    薛瀝感覺到這個人故意低下頭讓自己摸他的腦袋，差一點就要把他的臉端起來，直到他眼角余光瞥見兩人姿勢曖昧地貼在一起——

    再定眼一看，眼前的馮鞘長著一頭白發(fā)，而他自己，亦生著另外的模樣。

    薛瀝臉色微變，驀地退后一步，瞇眼盯著馮鞘問：“你是馮鞘吧？”

    他最好是馮鞘，最好也不是馮鞘。

    他是死了才會來到這個世界，那個馮鞘又憑什么來到這里？

    薛瀝的表情一瞬變得有些駭人，他不希望是那個答案。

    馮鞘臉上的笑逐漸收斂，隨即垂眉低目，死氣沉沉。

    片刻，他才抬起頭，扯了扯嘴角說：“你干什么問這種問題？真奇怪。”

    第26章

    馮鞘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他和薛瀝相識多年，無論是生活模式、語調(diào)神態(tài)或是興趣愛好，彼此都心知肚明。因此他其實并不覺得自己能隱瞞多久，但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實屬他自個兒控制不住。他性格外向，只要見了薛瀝就會像被火焰吸引的飛蛾，全無理智一下就陷進去了。

    幸好薛瀝并沒有再計較下去，他也不可能坦然相對。

    他們中間隔了一條生死河，河里沉浸著種種顧慮，一旦跨過這條河，一切都完啦。

    比如說，馮鞘絕不能從他自己口中承認自己是誰。

    又比如說，薛瀝不愿意相信某些自己明顯已經(jīng)感受到的東西。

    于是他索性掩耳盜鈴，揭過不談，馮鞘略顯低落地坐在沙發(fā)上，薛瀝轉(zhuǎn)身來到衣柜前看了一陣，這個時空的薛瀝衣柜里有一堆刻板嚴肅的西裝，這是他上一個星期發(fā)現(xiàn)的，全都壓在衣柜的盡頭，乍一看還以為這里面全都是一模一樣的衣服，其實還有許多未開封的藏在里面。薛瀝以前是不怎么喜歡這種衣著風格的，不過現(xiàn)在倒也方便了他。

    為了神秘夫人聯(lián)展，之后他會去拜訪一位先生。

    這位先生性格古怪，極其地遵從傳統(tǒng)規(guī)矩，并且是個潔癖狂。另一方面，他幾乎求賢若渴，眼光總比一般人狠辣，但僅僅是擁有天賦還不夠，在藝術(shù)這一類里面，他對天才并不感興趣，真正令他感興趣的是那種，百分之三十天才，百分之七十汗水的人。

    薛瀝不會去評價自己有沒有天賦，但是在付出汗水這方面，他從不吝嗇。

    過去在父親禁止他碰顏料畫筆的時候，就是這位先生對他進行了多番的幫助。

    這位先生名叫程岸，國際上鼎鼎有名的油畫大家，也是薛瀝在另一個時空的老師。

    如果由這位老師引薦，別說是參加一個畫展，就是一夜成名也是綽綽有余的。但薛瀝對一夜成名并不感興趣，未來無論如何，這都是這個時空的薛瀝該做的事情。

    即便成名，也該由他自己去享受成名的苦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