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搬家(日珠合一)
林知返的搬家來得又快又急,當天遞了辭呈之后,隨便上網(wǎng)找了一個過渡的地方,隔天就要搬。 急到連現(xiàn)在的家需要提前一個月告知搬家,她都打算多白付這一個月的房租。 這個家,她滿打滿算也才住了半年,卻載了太多沉甸甸的記憶。 他在玄關(guān)笑,還是在沙發(fā)上躺著,亦或者是在廚房洗碗,樁樁件件都敲在她的心上,使她不得不想逃離。 林知返把其中一個搬家箱子用來裝盛南時的東西,他的一切零碎她都一個不少的整理好,大到還裹著干洗店防塵套的西裝,小到他隨手摘下來亂丟的名貴手表。 她自己的東西不算多,鍋碗瓢盆她不打算再要,添購的家具留下來送給房東,這樣加減乘除一套下來,要帶走的只有衣服、化妝品、書。 書倒是裝了一個箱子,見里頭還有空余,她又往里裝了一些柔軟的衣服。 衣服蓋住了書的封皮,《浮生六記》被包住了《六記》,只剩下《浮生》;《包法利夫人》更是被擋的嚴實,只露了個作者名,福樓拜的“拜”;《百年孤獨》倒是完完全全赤誠相待了,其余的書本沒那個露臉的機會,被衣服打壓得跌進黑暗里。 浮生,拜,百年孤獨。這怎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她伸手攪動,往邊上扯平衣物,掩耳盜鈴般遮遮掩掩。 瓶瓶罐罐裝在袋子里,塞了防震棉花避免破碎,衣服又收了好幾個箱子,林知返迭著其中幾件他之前送的當季新款又開始思考起來。還給人家吧,你都已經(jīng)穿過了,矯情。不還吧,是不是見錢眼開,貪財。 一陣門鈴響,她才收回苦惱心情。 搬家公司說了下午來,怎么上午就來了? 要不讓搬家的大哥先坐沙發(fā)上休息會兒? 她打開門,“您……” 一身勁黑著裝的男人映入眼簾,不是搬家公司,而是一位不速之客。 只一眼,林知返就心虛地趕緊把門關(guān)上去。 她也不知道她在心虛什么,跟給他戴綠帽被捉j(luò)ian在床似的。 盛南時反應敏捷,眼疾手快把腳伸到門縫里碰瓷,故意大聲痛呼了一聲,“??!” 林知返嚇到了,怕真的給他夾出個叁長兩短,慌里慌張又打開門。 “你……”腳沒事吧…… 盛南時用腳堵著門不讓她繼續(xù)關(guān),微微喘著氣,像跑過來的樣子,急切地問她:“你這是要去哪?” 林知返一時也沒想起來他話里漏洞百出的疑點,他都沒看里頭整理東西的景象,他怎么就知道她要走呢?注意力被吸走,她先抓住了這個“質(zhì)問”的點。 被抓包讓林知返支支吾吾,“想搬家換個心情什么的?!?/br> “搬去哪?” “……城西。” “你知不知道那邊很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一個人也敢去住?!”他皺著眉責備。 她當然知道,可她找的實在太急了,價格合適又要立馬可以入住,找來找去,那一套也是最整潔亮堂的。 可有話說是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人船,總會找到解決的方案的。 “知道?!绷种档椭^看自己的拖鞋,跟拖鞋多好看似的,都快看出一朵花來。 “知道你還去?為什么非得搬?就因為我?” 林知返拖鞋里的腳趾頭動了動,沒搭腔。 “……”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傷心,“你就這么討厭我?” “沒有?!绷种捣裾J。 林知返拖了他的箱子來,道:“你來的正好,你的東西?!?/br> 盛南時把箱子踢到一邊,拉她的手,放柔語氣說:“既然沒有討厭我,那不要搬了好不好?我給你道歉,寶貝大人不記小人過,好不好?” 林知返被他久違的體溫燙得一個激靈,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更緊握住不讓。 “搬家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別多想了。”林知返說。 “你還不肯原諒我……你告訴我解決的辦法好不好,還是你想我給你下跪道歉?”他卑微到塵埃里,和林知返膠在拖鞋的視線一樣生根發(fā)芽,開出一朵生花來。 “你別這樣?!彼龂@了口氣,“分手了就是分手了?!?/br>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同意分手,在一起的時候需要兩個人同意,為什么分開的時候只要你一個人同意就行了?我不答應。” 林知返抬頭看他,平淡無波的口氣:“你不答應又怎么樣呢?再強暴我一次嗎?” 強,暴。 “……”盛南時呼吸一窒,“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這樣的罪名太重了,偏偏他還無法反駁。 林知返面無表情抽出手,“你愿意讓你的哪個紅顏知己安慰你都可以,我是死是活都不用盛先生管了?!?/br> 盛南時收緊空了的掌心,喉結(jié)動了動,“你就真的狠心到這個地步嗎?” 她的眼神化成了利刃,勇士屠龍。 “我的心畢竟只有一顆,得為了我自己打算,不像您的心有那么多顆,可以軟到用來傳閱?!?/br> “傳閱”二字,她咬了咬發(fā)音。 她明里暗里都在抓著盛南時的風流事不放,看來這件事已經(jīng)一躍登頂,連“強暴”都在它之下了。 但他沒聽懂,他沒做過自然不會往那個方面想,全當她是在賭氣口不擇言。 “……我就真的罪以致死嗎?” 勇士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只有被屠的那條龍才知道自己是好龍惡龍。 本就是人證俱在、白紙黑字的風流債,況且他甚至連否認都沒否認。濫交多p的劇情全來了,都不知道自己用不用去查查有沒有被他傳染細菌艾滋病之類的! 林知返胸口一堵,說出口的話更加把他推遠,“您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忙了?!?/br> “我是做錯了,那我還給你行不行?要打要罰都隨便你,你能解氣的話往我身上刺幾刀都行,好不好?”盛南時伏低做小,她的冷漠讓酷暑里他都覺得生冰降雪。 林知返皮笑rou不笑,說:“不好?!?/br> “林知返?!笔⒛蠒r盯著她,“你不要逼我?!?/br> 她的那抹笑很快變?yōu)榱酥S刺,“怎么?您也要跟其他反社會人格一樣,殺了我?” 他沒說話,盯著她的眼神光影斑駁。 “那您盡管來殺好了?!?/br> 激怒他并不是一件正確的事,可她有無形的力量,敢賭他不敢傷害她一分一毫。 “……” “慢走,不送。” 林知返在他的沉水般目光里,用大門隔絕了他與她,把世界一分為二,一半叫做求不得,一半叫zuoai別離。 此行山遙水闊。 雖去滄州,心在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