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34
書迷正在閱讀:我和死敵的糧真香 完結(jié)+番外、孽海(骨科1V1)、詭行天下、從弟弟到男友再到老公、快穿之女配上位記、重歸、每天懵逼全世界[劍三+修仙]、帶著男神穿六零、[修仙]頭疼每一天的少萌主、被我干掉的魔王來找我復(fù)仇了
“阿兄……”李睦也不管了,反正這里真兄假兄都在,除了各人自己,誰也聽不出她這一句阿兄叫的不是孫策。 然而,卻不想她才一開口,就被孫策打斷:“無妨,有酒無樂不成宴。就勞兩位一舞,也省得子明成日里纏著要與你們比試?!?/br> 李睦聽著就覺得不對,怎么孫策這話里話外的,很有些唯恐這兩人打不起來的感覺? 那被點了名叫做子明的年輕人長身站起來連連叫好,然后左右看看,見周瑜的佩劍在開宴時交與監(jiān)酒官監(jiān)酒了,便一面直接從案幾上躍出來,扯下自己身上的佩劍就往周瑜手中一塞,最后才吊兒郎當?shù)叵驅(qū)O策和李睦拱了拱手,咧嘴一笑:“蒙此劍新鑄,正好給周郎試手!” 周瑜也不多說,笑著道一聲謝便接過劍。沉腕壓肘,劍尖斜斜在空中劃過半個圈,熟練地抖出一串寒光,輕贊一聲:“好劍!”隨即行到酒案當中的開闊處,向太史慈一伸手:“子義兄先請?!?/br> 太史慈也取下腰間佩劍,刷的一下拔劍出鞘,反手壓于肘后起手一禮,旋即也不多話,一劍掠起,刺了出去。 劍鋒破空,發(fā)出嗤的一聲響,激得酒案兩側(cè)的燈火顫顫而抖,劍光厲厲,一襲冷色光華,驟然而起。 緊接著便是當當兩聲,周瑜架開一劍,向后退開半步,身形一側(cè),自張遼的酒案前一個回身疾轉(zhuǎn),反手也回了一劍,自兩案之間的火盆上掠過。劍尖挑起星星火光,噼啪作響,比刀刃更加明澈的劍身映著火光,冷光烈影,竟如同已然帶了血光,修長輕靈的三尺青鋒上頓時多了一份肅殺之氣。 他二人一個身材頎長,一個身高魁梧,身隨劍動,相交數(shù)招,劍光映著火光,衣角壓著劍影,已是令人眼花繚亂。 衣袂破空獵獵有聲,劍鋒過處,火搖煙散,銀光乍瀉,就連李睦都看出來顯然已經(jīng)不是舞劍助酒那么簡單了??稍谧慕泻寐?,呼和聲,卻反而愈發(fā)熱鬧起來,方才那最起勁解劍給周瑜的年輕人和那之前那個起哄的一起還打起了賭臺。一個為周瑜叫好,一個則篤信太史慈技高,兩人推杯換盞,面紅耳赤,扯著嗓子呼來喝去,也不知是爭出來的,還是喝出來的。 李睦看著這瞬間變成圍觀打架斗毆現(xiàn)場的慶功宴,愈發(fā)確定周瑜和太史慈之間一定有舊仇宿怨。 是太史慈分了周瑜的兵權(quán)?還是周瑜奪了太史慈的軍功? 耳中亂哄哄的一片嘈雜,李睦按了按額角,心里也知道這這不太可能,然而她又實在想不明白這兩人有什么可爭的。雖然每次被周瑜設(shè)計時都恨得咬牙切齒,但平心而論,除卻一開始要將她扔入亂軍之中以外,他從不曾真正將她置于險境。哪怕趁劉備與高順交戰(zhàn)之時突襲下邳,周瑜統(tǒng)共只有千余兵馬,也留了五百護她周全。 對于一個素昧平生,只憑著一枚傳國玉璽的印記就找上門求庇護的人而言尚且如此,同效孫策麾下,周瑜又豈會與太史慈計較兵權(quán)與軍功? 可看太史慈現(xiàn)在這步步緊逼的模樣,怎么也不像是感念周瑜的樣子…… 李睦抬眼掃了一眼孫策,只見她如今這名義上的兄長腰背筆挺,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案前,一手執(zhí)杯,一手虛按案側(cè),似乎正認真觀看場上兩人你來我往的劍招。她猶豫了一下,隱約覺得孫策應(yīng)該知道這兩人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 “請問……兄長……” 這句兄長叫得有些心虛,李睦頓了一頓,孫策忽然側(cè)目看來,說了一句:“宣城告急?!?/br> 李睦一晃神,下意識地向左右望去。 她以孫權(quán)的身份,坐在孫策的左手邊,兩人朝南并排,案幾相靠,當中只放了一盞銅鶴銜香的銅油燈,太史慈和周瑜離座之后,兩人的另一側(cè)就空了出來,再加上其他人都被場上的打斗吸引了目光,這一面就只剩下他二人并排而坐,左右已無他人——孫策這句話,不可能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李睦一個回頭間見自己另一邊空蕩蕩的,瞇了眼睛,頓時明白過來。 孫權(quán)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宣城,宣城告急,也就是說孫策真正的親兄弟有危? 可歷史上攻打宣城的祖郎已經(jīng)早早投入孫策營中,這次出城襲劉備,周瑜帶出去的兵馬里就有這支人馬。因而不管是之前猜到袁術(shù)勾連山越欲襲宣城的周瑜,還是早知歷史的李睦,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祖郎已降,宣城之危便消解于無形,也就都沒再將這一茬放在心上。 如今又從哪兒冒出來的人馬再打宣城?難道還是袁術(shù)? 最麻煩的是,她現(xiàn)在就是孫權(quán),若孫策此時調(diào)兵去救宣城,就算一開始瞞著全軍上下只說是救城不說救人,那到了宣城之后呢? 當全軍將士剛剛闊別她這個孫權(quán),緊接著再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孫權(quán)從宣城逃出來該是個什么樣的場景? 除非孫策親自領(lǐng)兵去救,到宣城以兄長之威先壓下孫權(quán),不予其在軍中露面,就當是真去救宣城之危,然后立刻將下邳城里見過她的將士打散了分派各處。 他只需將孫權(quán)帶在身邊幾年,她和孫權(quán)現(xiàn)在的年紀還小,再過得幾年,這些將士對李睦的記憶不再鮮明,而少年長成形貌變化,身量長足也是極為正常的事,那時候?qū)O權(quán)再露面,也不至因此而引起軍中的猜疑。 然而,若是如此,孫策就該在接獲宣城告急軍報的那一刻就立刻點兵出發(fā),更應(yīng)該立刻令她深居淺出,避人耳目,漸漸退出眾人的視線,或者干脆稱病。而不是設(shè)下慶功宴,叫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高坐于旁,又好整以暇地告訴她宣城告急。 “你不去救孫……救宣城?”李睦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看孫策,“你……要公瑾去?” 縱然她在祖郎面前也說過視周瑜為兄,但要壓得住孫權(quán),除卻孫策這個長兄,別說是現(xiàn)在只嶄露頭角的周瑜,就算是日后手握重兵的東吳大都督,也未必做得到。要她冒認孫權(quán)不難,可要孫權(quán)承認自己不是孫權(quán)…… 這怎么可能! 孫策似沒料到李睦能從短短四個字中想到這么多,不禁有些詫異,點頭一笑:“行事大膽,心思縝密,你若遇上我家中小妹,必能結(jié)為知交。” 想到家中年不滿十歲的妹子,孫策的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剛硬的眉眼也柔和下來。他放下酒杯,干脆不再去看場上的比斗,向李睦坦言道,“公瑾言曰,由你隨他一同領(lǐng)兵南下宣城,救我弟之危,你敢否?” “我?”李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轉(zhuǎn)頭向正在劍影之中的周瑜望了一眼,瞬間就明白了太史慈這氣勢洶洶的緣由,眉梢一揚,點了點頭,“難怪阿兄動氣?!?/br> 她去宣城,無論是陣前叫陣,還是軍中沖殺,宣城之軍護著他們那里的孫權(quán),而下邳援軍則認她為孫權(quán),只要真假孫權(quán)都在一處,便是兩全之策。 而若是孫權(quán)脫險之后還有異議……大不了打暈了帶走,反正某人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就當是戰(zhàn)中受傷,直接打包送回來讓孫策cao心就是了。 不得不說,孫策如果定要留在下邳,周瑜的這個提議無疑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 而太史慈怕也正是心知如此,才要和周瑜打這一場。他不可能說出李睦是女子不可隨軍,李睦現(xiàn)在就是孫權(quán),宣城有失,兄不能救而弟往,自然而然,他根本就沒有半點反對的立場。 然亂世兵兇,好不容易兄妹重逢,他又怎能放心再將李睦交付周瑜!更別說奔赴救一城! 只能趁酒宴舞劍,把這一口氣都出到周瑜身上。 李睦其實無所謂,無論孫策還會不會遇刺早亡,與孫權(quán)搞好關(guān)系總是沒錯的。她冒認孫權(quán)雖是情勢所迫,卻難保日后真正的孫權(quán)獲悉這一段心存芥蒂。這回去救援宣城,就當做個人情,就算孫權(quán)不滿,也不至于再跟她計較。 至于安全問題,既然周瑜同去,比起之前毫無底氣地從壽春到譙縣再到下邳,其中風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只覺得孫策這一句“敢否”,未免問得好笑。從頭到尾,有誰問過她一句愿不愿意?難道她現(xiàn)在答一句“不敢”,就能立馬甩手不去么? 她卻不知其實孫策說這話也是底氣不足,想到早先初接軍報商議時眼前的這兩人還真是差點直接就打起來,不由又覺得好笑。也難為太史慈忍到現(xiàn)在,若是有人要他小妹領(lǐng)兵隨軍,他才不管什么軍中不準私斗,定把那人揍得爬不起來不可。 他們兩人偏頭垂目,竊竊低語,各懷心思,一時便沒注意到場上的形勢,陡然間聽到眾人發(fā)出一聲齊聲高喊,這才又復(fù)抬起頭來。只見兩道銀光直掠而上,奪奪兩聲,粗如人腰的梁柱上多了兩斷晶亮亮,寒森森的劍刃,卻是太史慈和周瑜斗到激處,都用上了戰(zhàn)場劈殺之力,劍不同刀,自然是吃不住他們?nèi)τ布?,于是一擊之下,尚未分出勝負,精鐵長劍雙雙折斷,兩人的手上都只余下一截劍柄,周瑜依舊是一派云淡風輕,而太史慈則還是臉色沉沉,看不出端倪。 李睦拿起耳杯擋了唇,悄聲問孫策:“這算是誰勝了?” 孫策看了她一眼,之前的那句話,李睦沒答,他也不追問,嘴角微微上揚:“明日一早,兵發(fā)宣城?!?/br> 話音未落,也不管李睦,端了耳杯起身離座,笑著挽住太史慈的手臂,朗聲舉杯:“我只道子義的箭法冠絕于世,卻不知你還擅劍。公瑾素以劍長,這回可遇著對手了!” “酒戲之技,聊以助興而已。”太史慈微微躬身,卻不理周瑜,拋了短劍從侍從手中接過酒盞,與孫策對飲一杯,一時之間,一個個方才看熱鬧的將領(lǐng)都湊上來敬酒。 “權(quán)公子……” 李睦也沒逃過去,孫策前腳剛離座,后一刻就有半滿的耳杯湊到眼前。她原就不認識幾個人,這一張張絡(luò)腮胡子臉乍一看上去又都長得差不多,他們知道她是“權(quán)公子”,她怎知他們是誰? “權(quán)公子……” 一個沒完,就又湊上來一個。李睦求助地往太史慈的方向望了望,卻只能看到斛籌交錯,酒甕成山,太史慈正被幾名將領(lǐng)圍在當中,仰頭痛飲,根本無暇顧及她這里的窘境。 微一沉吟,李睦心一橫,干脆起身端了酒盞,當先截了話頭:“權(quán)早慕兄長軍中英豪濟濟,今日得見諸公,實恨不能再長數(shù)年,與公同戰(zhàn)疆場!” 話音落處,抬手仰頭,一口氣將一盞酒就倒入口中。微熱的酒漿自喉嚨一線向下,喉嚨里就升起一陣微辣的暖意,舌尖一絲綿長的酒香徐徐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這個年代的酒還沒有蒸餾處理,酒精濃度極低。她一沾口就知道這酒也就大約和啤酒差不多度數(shù),多喝幾杯也無妨。 孫策此番離江東而兵指下邳,實乃只憑周瑜只字片語,便劍走邊鋒之舉。因而此來帶得都是和他一樣年輕勇猛,少年從軍武將。見李睦雖然長得瘦弱,但飲酒豪爽,言辭謙和,頓時大喜,當下也沒人想著和那些文人酸儒般的寒暄了,說完的沒說完的,不管是才叫了一聲“權(quán)公子”的,還是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的,一個個都舉杯喝起來。 “來來來,再飲一杯?!币换厣厥欤娪忠蝗俗哌^來要開口與她寒暄,李睦連忙學著方才孫策挽太史慈的模樣,一把把來人手腕一抓,另一手抬杯就喝,“軍令之下,滴酒不沾,今日我兄設(shè)宴,諸公盡可暢飲!” 酒到杯干,任誰來都是先一杯酒再開口,李睦記不清她究竟喝了多少杯酒,甚至記不得她什么時候?qū)⒕票K換成了耳杯,又換做大杯酒爵。她只突然想起來,雖然這酒算不上烈,雖然她最清楚自己的酒量,可她現(xiàn)在這幅身子卻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從小就喝慣了酒的李睦了! ☆、第三十九章 李睦揉了揉微紅的臉頰,不知不覺間眼中已有幾分朦朧。然而轉(zhuǎn)頭之間,依舊與人把盞對飲,來者不拒?;蛘f將士武勇,或言兄長勇烈,不稱名,不道姓,也不提字號,但凡出口,不是諸公,就是諸君,言談應(yīng)對,滴水不漏。 直至實在喝得多了,人有三急,這才與人一個個拱手,道一聲“更衣”,轉(zhuǎn)身邁步,自座后木屏繞出側(cè)門,腰背挺直,全無半點失態(tài)之處。 出得側(cè)門,是個開闊的偏院,空蕩蕩的一片,靜然無聲,身后屋內(nèi)的喧囂熱鬧仿佛一下子變得異常遙遠,月殘一角,倒懸于正空,灑下漫漫銀輝,鋪了一地清清冷冷的光華。照得飛檐斗拱,草瓦土壁,俱是一片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