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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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走后,真的每天都派人送信回來。 頭一封書信第二天上午就送到了,兩指寬的竹片上僅有四個字——可念,勿憂。 字如其人,清俊挺拔,飄逸瀟灑,又透著一股極有文化的斯文氣,好看得很。 只可惜李睦拿著竹片,橫過來豎過去,又猜又蒙,好不容易認了個全之后,再看這四個字好像每一筆都被單獨拆開來漂浮在竹片上一樣——陌生又熟悉,別說第一眼的美感,就連原本這四個字里該蘊含著的意味都徹底消失殆盡了。 這樣總不是個事兒??! 怎么說也是經(jīng)過了十幾年高等教育,起早貪黑,作業(yè)考試,卻沒想到一朝穿越,就統(tǒng)統(tǒng)回到了解放前,成了個連字都認不清的半文盲,李睦又郁悶又窘迫,對著那片暗青色的竹子連連嘆氣。 偏偏她現(xiàn)在還冒認著孫權(quán)的名義,就連坦言承認自己不識字,虛心求教找人現(xiàn)教都不行。 李睦背著手,在房間里團團轉(zhuǎn)了兩圈,眼角的余光忽然掃過窗邊木架上,堆得整整齊齊的十幾卷竹簡,眼睛猛地一亮,突然就有了主意。 “來人,來人,去看看呂子明在何處。” 想到了辦法,李睦興沖沖地從那一堆竹簡中找出她上回翻過的那卷《太公六韜》,全部展開了鋪到案上,拿了那四字竹片,一列列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比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陽光被人突然擋住,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窗格里探了進來:“權(quán)公子尋我?” 幾日不見,呂蒙似乎高了一點,肩膊上的肌rou將薄薄的夏衣?lián)蔚每嚳嚲o,只一臉亂哄哄的胡須一點都沒變,將少年還略顯稚嫩的五官擋了個大半。 “子明,快來,我考你一句文章,看你會不會解?!崩钅乐噶酥浮短肪砩系囊痪湓挘瑢⒅窈喭馔屏送?,笑得好像拐騙小羊的大灰狼。 “君憂臣勞,主辱臣死?”呂蒙掃了一眼,有些迷茫地輕聲念了出來。 搞定! 李睦猛地一拍桌案,目光從竹簡上的第二個字上又掠到竹片的第四個字——將她不認識的字從卷冊上找出來,再找呂蒙來念就是了。 當然,不能直接就問他這句話怎么念,要說“考”,問他此句何解,既能知曉讀音,又能獲悉解意。 雖然費些力氣,可常用字也就這些,多來幾次,她就等于不動聲色地重新學一遍認字了。 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正得意地笑著要夸呂蒙一句,卻見呂蒙身形一閃,繞到門口直沖進來,霍地朝她一抱拳:“權(quán)公子有何憂慮,蒙愿代其勞?!辈坏壤钅婪磻^來,他抬起頭沖她笑,兩眼晶晶發(fā)亮,“可是擔心周公瑾?我去接應可好?” 李睦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抬手就在他肩上一捶:“接應個頭!要你留在這里督管糧草是軍令,公瑾出戰(zhàn),要是糧草有問題,我第一個不饒你?!?/br> 呂蒙比孫權(quán)還大了幾歲,而在李睦眼里就只是個精力充沛的男孩子而已。就和后世那些十八九歲的男孩子一樣,血氣方剛,活蹦亂跳,成天想著打仗沖殺,那股舍我其誰的勁頭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哪有半點后世傳言的克己隱忍模樣? 聽到還是不能隨軍打仗,呂蒙瞬間垂頭喪氣,又恢復了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捋了捋自己亂糟糟的胡須:“不是君憂臣勞……那是主辱臣死??!?/br> “烏鴉嘴!”李睦瞪了他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就此打住,回身啪的一聲將《太公六韜》合攏起來,目光掃過竹片上那四個飛揚的字,忽然又想起周瑜那日當著左慈說的那句話來。 “士之耽兮,不可說也,豈貳其行?此句何解?” 呂蒙用力拽了一把胡子,一雙眼瞪得老大,直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李睦被他看得心里發(fā)虛,摸了摸鼻梁,擋住隱約有些紅起來的臉頰,挑眉擺出一副挑釁的神色:“為何如此看我?既然不知道,那也便罷了?!?/br> “此句……出于詩經(jīng)衛(wèi)風,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又云,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所言者……所言者乃是女子嫁后怨憤?!?/br> “女子怨憤?”李睦眨眨眼,一時不能理解周瑜怎么就突然說起這個來,然而呂蒙此時的表情,倒和當時左慈的神情有幾分相像,只不過那牛鼻子老道城府深沉,這一種看怪物似的神情只一瞬間就飛快的隱藏起來,而呂蒙依舊還瞪著她一臉發(fā)懵。 “那后面是否還有一句……及爾偕老?” 呂蒙幾乎要把胡子扯下來了,他少時被姊夫韓當押著送學時也沒這么頭痛過:“前一句說的是男子沉于情,猶可退身而出,女子沉于情,則無可解脫,后一句便是以女子嫁后言行無差,責男子德行有虧。你只截一頭一尾,如此斷章,如何能解?” 士之耽兮,就是男子沉于情。不可說也,即不可忘情而脫。豈貳其行……豈能虧于德行…… 李睦在心里將這幾句話的釋義拼湊起來,某人眉眼彎彎,目光閃閃,深施一禮,面上帶笑,卻神情認真的樣子仿佛尚在眼前,唇角不自覺地就揚了起來。 在呂蒙一派茫然的表情中,李睦心情甚好地又往他肩上拍了拍:“子明若是軍務不忙,便隨我去左慈那里看看?!?/br> “啊……”呂蒙耷拉下臉,一聲哀嚎,“那老道有何好看?還不如……” “不如怎樣?”李睦正往外走,聞言忽然想起上次與他說起的制酒,頓時又來了興致,駐步回身,微微偏一偏頭。 呂蒙其實本來想說不如去看看喬氏姊妹,可不知為何,對著李睦一雙晶亮的眸子,這句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愣愣地盯著她閃了神。 直到看到李睦皺了眉又追問一句,才回過神來,目光一閃,昂起頭又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須,輕咳一聲,聲音提高地略帶刻意:“去就去。” 李睦一挑眉,遲疑了一下。她固然想試一下蒸餾酒,但此時畢竟更需要火藥,拉呂蒙同去也是想讓他一同估量一下這火藥的威力。更重要的是,這等熱武器一旦問世,若要取得絕對的優(yōu)勢,制作過程的保密性極為重要,呂蒙目前代周瑜暫理皖城之事,要控制弓弩和制作方法不向外流傳,要壓得住左慈那個牛鼻子,還真非他一同去不可。 于是搖搖頭,暫且按下制酒之事不提,看呂蒙有模有樣地點了一隊親衛(wèi)跟著,便往左慈在城內(nèi)的居所而去。 一連小半個月,李睦就這樣來回在別樣的認字釋義和左慈的居所之間。轉(zhuǎn)眼間,城中草木的葉尖開始打卷泛黃,午后烈烈的陽光也不盡炎熱,夜里的風中也有了些微涼意。 周瑜派人送來的軍報,有時是一條兩指寬的竹片,上書寥寥數(shù)字,或說尋陽城外草木蔥嶸,或言劉勛麾下某將容顏丑陋,有時又是一方絹布,寥寥數(shù)筆勾勒出一幅荒無人煙的山光水色,最夸張的是第十二天的時候,李睦竟然還收到了一條活魚! 送來的兵士說這是周郎前日新釣上來,還下了鐵令,魚送到時必須還是活的,否則回去后按軍規(guī)論處。 李睦看著那條魚鰓隔很久才動一下的草魚,不由哭笑不得。 那兵士見狀連忙把魚拎起來晃兩下,硬是晃得那魚尾又啪嗒一下掙出一抹水花,向李睦反復強調(diào):“此魚活的!活的!” “周郎令你等輪流來送軍報……還送魚,”李睦抹了抹濺到她額角的水珠,不禁突然好奇起來,“除了送不到就有軍規(guī)處罰之外,送到了又有何獎賞?” 畢竟,天下將帥,哪有出征在外天天往回傳軍報的?還每天遣回來的人都不一樣。軍中怎就沒有半點不滿? 然而那兵士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周郎設下騎術比擂,每三日為一場,三日中往返皖城最快者,得免五日cao練。” ???這也能被他想出來? 騎術比擂,看似兒戲,可兵士之中互相較勁,為了能贏得三日之賽,必然是苦練騎術,那之后免去的五天騎術cao練量,怕是早就在這之前就補足回來了。誰又會想得到他根本就是在假公濟私? 李睦不禁佩服。 揮了揮手,讓那一臉焦急的兵士趕緊回去復命,看看能不能趕上三日之冠,再看一眼那條又復一動不動的魚,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尋了銅盆裝了水,李睦將魚放進盆里,想著死魚當作活魚養(yǎng)養(yǎng)看。若是真能養(yǎng)活,就等周瑜回來再給他看,問問他這么條還沒巴掌大的小草魚,到底是要她煮湯呢,還是和鱸魚膾一樣切片生吃? ☆、第五十九章 再去尋左慈的路上,李睦的心情極好,想到周瑜回來看到那條魚時可能的反應,就不禁好笑。 再加上火藥的配置這幾天也差不多了,原本因硝石純度不夠,與硫磺混合后點燃連聲響都聽不到,然而左慈的一個小道童卻提出了用道家煉丹時伏火的法子提純硝石。 李睦除了第一天和呂蒙一同來時見過左慈一次,之后再來,便一直就是那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道童迎她進去,只說左慈辟谷閉關了,不便見客,只言后院的丹爐和藥物都可以任李睦取用。 李睦想做什么,左慈未必猜不到,她也不是不知道左慈這是在等她折騰出結(jié)果再看能不能加以利用。只是她早就關照好了呂蒙,盯緊了這個交游廣泛四處變戲法的牛鼻子老道,萬一他真來一出大變活人,突然消失,也是件頗傷腦筋的事。 左慈住在城東的一座竹舍里,偌大的后院搭了竹棚,再用泥石壘起內(nèi)壁,將一個個銅爐圍在其中,留出一個一人寬的口子露出爐下加熱添火之處。一股硝煙的味道混合著刺鼻的硫磺味充斥著整個竹棚,令人雙眼酸澀不適,呼吸不暢。 周瑜與那送魚回來的兵士其實只差了半天。 尋陽劉勛兵多城固,卻是個貪圖金玉,又好大喜功的人。當年孫策打下廬江之后威名遍傳江淮,甚至在他任廬江太守之后還時常有人提起孫郎武勇,因而他心中雖時常不甘,卻又因著這廬江太守之位最終還是落入自己手中洋洋得意,頗為瞧不起白白出力,卻兩手落空的孫策。 周瑜便以此為據(jù),五千兵馬到了尋陽城下后不圍不打,明明白白打出孫策的旗號,單槍匹馬,約劉勛當面一談。 說呂布在下邳囤積了無數(shù)金銀米糧,搬之不盡,糧倉如山,聽得劉勛兩眼冒光。再說孫策本想一鼓作氣南下取上繚城為糧草中繼之地,進而西擊黃祖,以報父仇,奈何在攻打下邳時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一時無力拿下城池堅固的上繚。最后許以重金,請劉勛看在同在袁術麾下出兵相助,代為攻取上繚,從此以后,只要孫策送往上繚中轉(zhuǎn)的糧草都分他一成。 袁術僭號的消息還沒傳到,劉勛根本無法預計到孫策會和袁術翻臉。于他而言,同在袁術麾下,又有重金相酬,再加上名滿江淮的虎兒孫郎竟要向他救助,極大地滿足了自尊心不說,那一成的糧草雖然聽著不多,可孫堅當年是死在黃祖部下的冷箭下的,此仇孫策定然非報不可,必定會傾盡全力攻打江夏,那從上繚轉(zhuǎn)運的糧草怕要以萬斛來計,一成之數(shù),著實可觀。 便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