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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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故意設(shè)計顧雍當(dāng)著眾人鬧到李睦面前,就是要趁這個機會正式讓他們之間的“明爭”人盡皆知了! 既然如此…… “公瑾所言不錯,主公當(dāng)以民生為重?!崩钅牢⑽⒁恍?,伸手在孫紹牽住她衣袖的手背上拍了拍。 孫紹見她面上并無不虞,彎了彎唇角,重重點了點頭。 “只是你水軍船只充足,我城外匠所卻急缺人手,不知公瑾可否借一支精兵相助?” 漢禮重儀,故匠人的地位極低,為世人輕視。要不是李睦先以四百步射程技驚四座,又有投石機破江夏的戰(zhàn)績在前,再以江東官方的名義建立了匠所,根本就不可能令人注意到匠之一途還能有如此作為。 但意識到是一回事,深植在觀念里的偏見輕視卻非朝夕能改。因而李睦向周瑜要精兵充匠所的話一出口,就換來在場所有人或明或暗地抽了口冷氣。 自徐州回來后沒多久,漢帝的詔令也如曹cao當(dāng)日承諾一般如約到來。只不過除了吳侯的爵位外,原本孫策兩地太守之職被拆了開來。 孫紹主吳郡為侯,李睦為會稽太守,承烏程侯爵,而江夏太守一職則落在周瑜頭上。 對于曹cao這點挑撥的意圖,李睦心知肚明,除了給孫紹當(dāng)作人心險惡的教育題材細細講了一遍之外,也不再理會,江夏一切照常,以會稽郡丞行太守職,他二人也繼續(xù)留在吳郡。只不過與周瑜領(lǐng)兵而不沾政務(wù)不同,吳郡的稅鹽糧鐵,李睦都或多或少會過問。 日子一久,她與周瑜爭鋒的傳言也慢慢在人后傳了開來。但那畢竟都是眾人茶余飯后,經(jīng)過無數(shù)口口相傳,腦補而生成的閑談之資,任誰也沒真正親眼見到這兩人不和。 直到現(xiàn)在! 一個截了另一個定下的鹽民,而另一個則立刻開口要其精兵為匠。還當(dāng)著孫紹的面,這不是不和又是什么? 于是,當(dāng)周瑜淺笑著躬身應(yīng)喏時,各種猜測在眾人心中浮現(xiàn)出來。而這些猜測背后,無人知曉當(dāng)周瑜回到軍營后,將要點一隊人去匠所的消息放出去后,為了能擠進這“一隊”的名額,從刀槍劍戟到馬術(shù)軍令,軍中幾乎天天都有數(shù)十場比武,從早打到晚。 這些軍中兒郎都是見過投石機下的尸山血海的,不管世人如何看法,他們最清楚正是這些匠人的勞作為他們帶來軍功戰(zhàn)績,以及戰(zhàn)場上更大活下去的機會。 而李睦和周瑜也正是清楚這一點,才坦然在眾人面前上演了如此一出戲碼。知道他們明爭暗合的自然心里有數(shù),不知道的,也就會如他們所愿將今天這個交鋒場面?zhèn)鲹P出去。 只是顧雍生性謹(jǐn)慎,還是不放心,又追問道:“此才吳郡一地,若六郡鹽場皆按權(quán)公子之法改制,公瑾還需都征來開通水道么?” 這句話,不等周瑜回答,李睦就率先開口:“顧公此言有差,曬鹽之法并非出于我手,又如何能改六郡之鹽制?雖都處長江以南,但各地地勢各不相同,如何改,能否改,還要煩勞太史將軍回去請令妹賜教?!?/br> 此言一出,仿佛一顆石子投落湖心,眾人或驚或愣,面色各異,隨即紛紛交首接耳,相互打聽起來。 有人如張昭等早就聽李睦提及過曬鹽之法不是她想出來的,原還當(dāng)她是謙遜,就算是真信了的,卻也從不知道這曬鹽之法竟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或驚異或懷疑,唯有太史慈看到周瑜在李睦說到“煩勞太史將軍”時猛地挑眉,又驚又喜的目光湛然生輝,其中的欣喜得好像陽光鋪灑般的笑意激得李睦的臉騰的一下紅起來。他知道李睦之前就在吳太夫人那里,更清楚吳太夫人會與李睦談?wù)撔┦裁?,因而顧雍說了些什么,指責(zé)了些什么,說實話他并沒有聽進去多少,也沒多在意。自從李睦攜著孫紹一同出來,他的一顆心就懸在半空。既想從她臉上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來,卻又偏不敢抬頭。雙手掩在袖中垂在身側(cè)掌心出了一層薄汗,記憶里,除了頭一次上戰(zhàn)場以外,他似乎從未如此緊張過。 太史慈輕嘆一口氣。 他雖然也早看出自家妹子對周瑜素有情義,但他為長兄,許多事不便多問。更何況,自家的這個妹子在他眼里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女娃,即便知道周瑜是誠心求姻,可如何開口將此事告訴李睦,他卻一直猶豫不定。 現(xiàn)在李睦的這一句話顯然不但表明她已經(jīng)知曉了周瑜的求娶之意,更無疑等于是認(rèn)同——允了他求姻之許。 心頭莫名忽然松了下來,不等顧雍發(fā)問,他就向?qū)O紹抱拳道:“舍妹既將此法獻于主公,自然任憑主公決斷。” 一語坐實李睦的名望,也在江東世族之中掀起滔天巨浪。而周瑜轉(zhuǎn)頭就求娶的消息,更是令江東六郡一片沸騰。 李睦這時候萬沒想到,這一年真的遭逢大旱。正是周瑜一句觀天象,江東伐道開水,疏通了境內(nèi)大半被淤泥堵澀的河流。條條水道,細細脈脈,倒是四通八達,降水量少了,蓄水量反而有所增長,一來一去之間,水稻的長勢收成并未受到太大影響,因此在這各處缺糧的一年里,江東的百姓過得還算平穩(wěn)。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這一年里,由于產(chǎn)量的關(guān)系,吳地的鹽產(chǎn),尤其是經(jīng)過點濾的細鹽,價格已經(jīng)跌至往日的一半。形勢并不嚴(yán)峻的旱災(zāi)根本擋不住各大行商源源不斷地往江東而來,帶著大批的糧草生鐵,綢緞錦帛,甚至還有西涼客商帶來了百余匹雄健的配種駿馬,要與江東交換低價的食鹽,轉(zhuǎn)手以稍低一到兩成的價格賣往北地,賺取巨大的差價利潤。 吳郡的入江口很快就因為船行繁忙而顯得吞吐量不夠了。于是李睦在和張昭、顧雍等商議一番之后,果斷拍板將原來的渡口拆了重建,所花費的人力物力則由一徐州廣陵郡的客商以一張半年的鹽引為酬統(tǒng)統(tǒng)承擔(dān)下來。 從匠所到鹽場,再到渡口,李睦忙得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加班趕項目時的情景,還要帶孫紹看訪周瑜軍中cao練,水寨造船,再到馬場練習(xí)騎射,這一年來雖然糧草收成,稅賦撫民各有所職,不用她再cao心,卻還是沒幾天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留在郡府內(nèi),直將六郡之地都跑了個遍。 也就在這一年里,太史慈家中幼妹濾海成鹽的名聲也隨著周瑜求娶的消息一同遍傳江東。 轉(zhuǎn)過年來的第一場春雨之后,周瑜將留駐皖城的呂蒙調(diào)了回來。 江夏的局勢經(jīng)過這一年也漸漸穩(wěn)定了下來。初時劉表還派兵征伐,企圖奪回這一郡之地,然而長沙四郡響而不應(yīng),要兵不出兵,要糧又說逢災(zāi)無糧。劉表派兵跨郡來攻,耗糧太重不說,又被甘寧接連打回去數(shù)次,更有一次愈從江北宛城繞到江夏背后,避開甘寧水軍之鋒,卻被呂蒙看準(zhǔn)了時機攔腰截斷,不但一口吃掉了其前鋒部,若非宛城張繡反應(yīng)快及時出兵救援,便是全軍覆沒之局。 自此之后,荊州軍就再沒有輕入江夏境。 呂蒙入城的那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蒙蒙地在天地之間激起一層水汽輕霧。兩千步卒在城外春耕百姓好奇的注視中踏著點點飛泥在城門口列隊駐步。 李睦右手邊是周瑜,左手則牽著孫紹,帶了一隊親衛(wèi)就在城門口相迎。 呂蒙當(dāng)先走在最前面,遙遙就看到了那個依舊單薄的身影站在最中間,隔著透涼的煙雨,心口一片火燙,突突直跳。 “蒙聊無寸功,何敢勞主公親迎?” 跳脫的少年郎經(jīng)過這一年的風(fēng)雨錘煉沉穩(wěn)了許多,身量也高了些許,臉頰也消瘦了些許,古銅色的面容線條更顯剛毅,舉止之間,隱隱顯出一派為將者的風(fēng)姿威儀。 李睦手一松,孫紹當(dāng)先走上去,往呂蒙手下一托:“子明將軍與眾將士在外浴血奮戰(zhàn),各有功績,孤高坐堂前,不歷疆場之險,只多行幾步迎一迎,又有甚可勞?” 小小少年的聲音清脆,因為四處跑,到哪里都不落下騎射,原來白團團的模樣褪去,和李睦相似的小麥色皮膚看著極為精神,身高也比同齡的孩子高出半個頭。 這句話是周瑜昨晚教他說的,這一年里他雖然沒經(jīng)歷這種場面,但見人見事,看多了李睦巡營,周瑜cao演,又聽多了顧雍及張昭的說教,面對這烏壓壓風(fēng)塵仆仆的百戰(zhàn)之軍,口齒清晰,一派少年老成模樣,縱然還看得出些微緊張,總的來說,對一個七歲多的孩子而言,已經(jīng)極為不容易了。 見這孩子腰板挺得筆直,扶起呂蒙后還回過身來飛快地朝她眨眼,高高揚起的下巴尖尖向她求表揚,李睦不由笑了出來。 她沒帶過孩子,也不知道該怎么教孩子,只能遵行以身作則四個字,無論到哪里,干什么,都帶著他,多聽多看多問,讓他看到她看到的,聽到她聽到的,告訴他她想到的,也聽他講他的想法。有些講不清楚的,她不知道的,就問周瑜,問張昭,問每一個可問之人,給出的答案不一樣,再一起想為什么會不一樣。設(shè)身處地,慢慢分析這些答案中隱藏的各人不同的想法。 不得不說,孫紹是個極懂事,極自律的好孩子。 呂蒙行足全禮,起身抬頭時,恰好看到李睦望著孫紹微微而笑。 天空還飄著細細的小雨,將她束在腦后的長發(fā)打得半濕,幾縷飄散著和鬢發(fā)纏繞到一起垂貼在臉頰兩側(cè),泛著一層黑亮的光澤,襯得她的笑容仿佛也浸透了水一般潤澤。呂蒙只覺得心里也如同浸了一汪水,點點雨絲直落其間,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一圈一圈往他四肢百骸蕩漾開去。 孫紹轉(zhuǎn)身走回李睦身側(cè),仰頭朝她咧嘴一笑,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她。 于是李睦任由他又牽住自己的衣袖,趁著周瑜點軍,騰出兩只手來,朝呂蒙拱一拱,然后就像以前那樣往他肩頭砸了一拳:“快一年未見,子明可還記得昔日的釀酒之諾?” 李睦當(dāng)日談及此事時兩眼放光的模樣,呂蒙自然沒忘。只是之后周瑜回來,李睦隨軍走得匆忙,緊接著又因?qū)O策之事各城戒嚴(yán),千頭萬緒的軍務(wù)一下子都壓到他身上,便再無暇細想。 此時突然提起來,他正自暗暗生疚,不想?yún)s見李睦展眉而笑,就像當(dāng)初哄他念太公六韜時一般熟絡(luò)地朝他招手:“今晚我在城中設(shè)宴犒軍,就請子明試飲此酒?!?/br> 呂蒙一愣:“此酒……釀成了?”莫名生出一絲可惜之念。 “尋常三甕酒方能蒸出這么一壇子來,”李睦伸手比劃了一下壇子的大小,沖他眨眼,“子明今晚可切莫貪杯飲醉了?!?/br> 依舊是那副單薄纖瘦的身板,還是那副坦然率直的性子,呂蒙看著眼前這個僅比他小三歲,卻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少年,方才手足無處安放的拘謹(jǐn)、心跳驟然加速的惶然一下子就消散了開去。咧嘴朗然一笑,回手就李睦肩頭回了一捶:“胡言!我?guī)讜r醉過……” 話音未落,拳頭連李睦的衣衫都沒沾到半分,就突然被人一把攔住,肘彎處猛地一痛,呂蒙尚未反應(yīng)過來,伸出去的手已然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 “公瑾你……”望著不知何時擋住李睦半邊身子的周瑜,呂蒙甩著手不解。 周瑜淡然一笑,眉梢輕揚,接了他的下半句話:“今晚就看你能飲多少不醉?!焙喓唵螁我痪湓挘瑓蚊蓞s聽出了絲絲寒意,下意識縮了縮頭,往臉上猛地抹了一把。 李睦的犒軍宴設(shè)得財大氣粗,一甕甕美酒流水一般管夠,更有蒸餾過的烈酒散發(fā)出的酒香濃烈沖鼻,全不比普通酒水的綿軟。入口火辣,對這個時代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釀制酒漿的喉嚨而言,極為刺激,非常符合這些大頭兵們對酒的審美。 席上的烈酒是李睦耗盡所有的存酒蒸餾出來的,而由第一批出產(chǎn)的食鹽換來的糧食又足夠再釀一批新酒。虧了周瑜提前引渠,這年江東的糧產(chǎn)平穩(wěn),再加上源源不斷的鹽產(chǎn),這點釀酒所耗,她完全承受得起。 幾輪酒過,數(shù)名貪杯的將士已經(jīng)頭重腳輕被席間侍者攙至屋中稍歇,而呂蒙一雙眼睛透亮,正與周瑜拼第二壇子,周遭一眾叫好聲,起哄聲熱熱鬧鬧,更有軍中氣盛的小將借著酒勁來向李睦“討教”。 李睦在這種場合從來不擺架子,端了酒盞面帶微笑,幾乎有問必答。就算是被問及何時迎娶昔日出征在外時心念所思的女郎,她也只挑一挑眉,一句輕飄飄的父母之命,再摸一摸孫紹的腦袋,就自然而然地打發(fā)了過去。 吳太夫人深居淺出,顯然還沉浸在長子之喪中,而孫紹更是父孝未除,再加上年紀(jì)幼小,如此場合只端了一盞果漿跟在李睦身邊隨她舉杯。 一時之間,半醉的兵士稍稍清醒,吵嚷著要敬酒的人也收殮了少許。只片刻,就立刻又有人轉(zhuǎn)開話題問起軍械。李睦洋洋一笑,一句只憑軍功便允他們?nèi)虢乘挥^,頓時又激起一陣熱血興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