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不樂意，他休假就想睡覺：“我不去?！?/br>
    魏霄說：“我今天過生日。”

    床上的人愣了幾秒, 猛地睜眼驚訝道：“你生日？今天？”

    魏霄嗯一聲，伸手撩撩張霖睡的亂七八糟的頭發(fā)。

    張霖：“我怎么記得不是今天，我看過你的身份證。”

    “你什么時候看了我的身份證?！?/br>
    “就是某一天，我忘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不提醒我?！?/br>
    “現(xiàn)在不是跟你說了?！?/br>
    “現(xiàn)在說有什么用，我什么都沒準備?！?/br>
    魏霄笑：“你要準備什么, 我想你一整天都黏在我身邊, 像那段時間一樣?！?/br>
    張霖一副‘你是認真的嗎？’的表情。

    魏霄掏出手機, 點開微信。翻出一排生日祝福的信息遞給床上躺著的人，都是昨夜十二點一過就發(fā)過來的, 有朋友的, 有客戶的，有公司同事的。

    張霖湊近了看：“我竟然不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br>
    魏霄哭笑不得, 他把祝福短信都刪了，“現(xiàn)在跟我說, 就是第一個?！?/br>
    張霖坐起來，吧唧親了男人一口，一本正經(jīng)道：“祝你生日快樂，老公?！?/br>
    魏霄把手機丟開：“我不去上班了?！?/br>
    張霖笑笑倒回床上，他往被子里鉆。

    魏霄一只手拽他，一只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躲什么，敢撩不敢認啊。”

    ……

    多年后的一個夏日的傍晚，張霖戴著草帽坐在門前的臺階上，他拿一本舊雜志扇風。院子里魏霄正在砍樹，他們打算把院子一角清理出來，搭個架子種點葡萄。

    兒子小白（收養(yǎng)的一條流浪土狗）正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屋里開著電視，播的是某個歌唱節(jié)目，歌聲隱約傳出來：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的種子從遠處飄回

    聚成傘的模樣

    太陽從西邊升起

    落向東方

    子彈退回槍膛

    運動員回到了起跑線上

    我交回錄取通知書

    忘了十年寒窗

    ……

    這是一首寫時光倒流的老歌，張霖無意識地哼著，覺得有點困倦，眼皮子往下掉，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砍掉的枇杷樹枝飛回了樹上，正在砍樹的男人消失了，院子里的光線快速地暗了下去。

    張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熟悉的農(nóng)家小院里，手上拿著一個紅水瓢，正在一瓢一瓢地往桶里添水。桶里的水面晃蕩，倒影著頭頂上的圓月，他看著破碎的圓月愣怔，隱約覺得他剛剛是坐在一個很漂亮的院子里，有個男人在院子的角落里砍樹……

    張霖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大約得了什么幻想癥。他把水瓢丟到桶里，試著拎了一下，好重。他把一桶水三步路一歇息好不容易才弄到洗澡房里。

    洗澡房很簡陋，只一個窗戶因為去年刮臺風被吹掉了，一直都沒裝上。他媽弄了一塊布簾掛著。張霖把布簾子拉好。

    張霖像往常一樣快速地洗著澡，突然，張霖聽到窗外有什么細微的動靜。他回神，內(nèi)心不由地一緊，看向窗戶，簾子動了一下，窗外有人！他嚇得站起身，也不管滿身是水，拿起衣服匆匆忙忙套上。

    打開洗澡房門，張霖慌張地出去，他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喊什么人。喊什么人呢，他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張霖把這些奇怪的感覺拋開，他往屋里走，一腳踏進去，進里面的房間看電視，沒一會進來一個人，看一眼床上坐著的人，“電視柜下面有零食?！?/br>
    張霖哦一聲，他的注意力都在電視里，是重播的少年包青天，張霖小時候看過了，實在是沒電視看，他也不介意再看一遍。

    他去電視柜子下面找吃的，翻出來一包彩虹棒棒糖。

    廁所有水聲，那人在洗澡。

    沒一會，里面的人出來了，兩人聊了一會，聊著聊著他感覺肩膀上搭上了一個手，力氣很大，直把他往床上拽。張霖被拽倒在床上，突然耳邊聽到什么聲音。

    “醒醒……起床了，王主任的課，你也敢逃，不想畢業(yè)了！”

    張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鐵架床上，他揉了揉眼睛，寢室的同學趕著去上課，但是他太困了，張霖重新閉上了眼。

    耳邊是室友們的說話聲。

    “你們有誰看見我的數(shù)位屏了嗎？不見了?！?/br>
    “暈，不會被偷了吧？”

    ……

    “寶，別在這睡，進屋睡?！?/br>
    張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猛地睜開眼睛，身上搭著一個毯子，沙發(fā)邊上的窗簾在晃動，廚房里飄來了飯菜的香味。電視里還是那首歌：

    我交回錄取通知書

    忘了十年寒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