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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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蘇和徐西陸分別后,去了謝氏所在的浮曲閣。謝青蘇在徐府小住了一月,如今年關(guān)已近,他也該回謝府了。謝氏一直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自然極為不舍,可謝青蘇到底姓謝不姓徐,一直留在徐府也說不過去,只能含淚替他打點行裝。 “你回去后,記得替姑母向你爹娘,還有祖父祖母請安?!?/br> “姑母放心?!?/br> 謝氏忍住眼淚,強笑道:“旁的東西都有昭華替你看著,用不著我cao心。我這有一塊徽墨,是明景十五年,當(dāng)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賞我的。我看著那材質(zhì),成色都是極好的,你定會喜歡?!?/br> 謝青蘇接過昭華遞來的錦盒,“多謝姑母?!?/br> “明年,你父親應(yīng)該能升遷來京;再過兩年,你也能入仕了,我盼著……盼著能一家團聚。” 謝青蘇道:“姑母,您的事,潘淮定會找到辦法?!?/br> “好,好……”謝氏撇過頭去,“你明日就要離京城,回去早些歇著吧?!?/br> 謝青蘇回到聽雨樓,下人正將他的行裝一一放入木箱中。除了一些日常所需,其他的都是他??吹臅R绘九姷剿貋?,立馬停了手上的活計迎上來,“公子回來了。離晚膳還有小半時辰,公子若是餓了,先用些點心可好?姑奶奶的小廚房剛送了桂花糕來?!?/br> “桂花糕……”謝青蘇眉目微斂,似想起了什么,不悅道:“不要桂花糕?!?/br> 那婢女一愣,他們家公子過去不挺愛吃這個的么?她也不敢多問,忙道:“那奴婢拿杏仁酥來?” 謝青蘇這才點點頭,“可。” 次日,謝青蘇離府,聽聞除了謝氏,徐玄英也親到場送他出門。此時,徐西陸臉上敷著切片的黃瓜,人躺在床上,雙腿靠著墻,與身體垂直。他這個動作每日都要做半個時辰,九冬和杏濃早已見怪不怪。 “少爺,”九冬趴在床邊,把玩著一根不知從哪弄來的狗尾巴草,道:“今日謝家公子離府,您不去送送?聽說大少爺都去了呢?!?/br> 徐西陸繃著臉道:“謝青蘇就該和大哥那般的讀書人做朋友,我去了,只會礙他的眼?!?/br> “少爺您別這樣說!”想起當(dāng)日在聽雨樓無意聽見的話,九冬義憤填膺道:“是那謝家公子沒眼光?!?/br>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徐西陸輕輕把腿放下,又把臉上的黃瓜片一一摘下。九冬想去幫他,卻被他一把打開了手,“你洗手了么就碰爺?shù)哪??!?/br> “少爺,”九冬幽怨道,“您怎么越來越和個大姑娘似的,大老爺們哪那么多玩意兒啊,又是玉膏,又是黃瓜片兒的。我看您啊,比幾位小姐還愛美呢!” “你懂什么?!毙煳麝懸贿吪哪樢贿呇普T,“無論男人女人都喜歡以貌取人。我問你,你喜歡好看的姑娘嗎?” “那肯定喜歡?!?/br> “那人姑娘也喜歡好看的男人,有什么不對嗎?” “可男人不應(yīng)該以立業(yè)為主么!” 徐西陸無所謂道:“爺是徐府的少爺,立不立業(yè)這輩子都餓不死?!?/br> 九冬恨鐵不成鋼道:“少爺,您未免太沒志氣了罷!” 徐西陸對此不置可否。他也不是沒想過這茬,只是這把年紀(jì)讓他讀書科考不太現(xiàn)實,讓他從軍去建功立業(yè),他是一屁股把人坐死好呢,還是用臺步把人踢死好?想來想去,他也就只能繼承家業(yè),分分紅了。 沒幾日,便到了小年夜。按照習(xí)俗,這夜家人應(yīng)齊聚一堂,共用晚膳,寓團圓之意??山衲?,今上在宮內(nèi)大擺恩席,除了皇親國戚,還宴請了一眾朝廷重臣。徐泰和這個工部尚書自然是在邀請之列,不僅是他,剛?cè)牒擦衷翰痪玫男煨⒁彩苎巴谑切旒业募已缟?,就只剩了徐西陸一個男人。 這陣子徐西陸都窩在聞秋閣減肥護膚,嫌少露面。大廚房每日送來的膳食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是甜,就是油,徐西陸干脆每日讓九冬去府外買青菜和粗糧回來,反正一頓也花了多少錢。至于那些大魚大rou,基本都進了九冬的肚子里?,F(xiàn)下面對一桌子山珍海味,徐西陸強迫自己不去看,只偶爾夾幾筷子素菜。 謝氏本不喜這樣的場合,可畢竟這是徐家家規(guī),就是看在徐泰和的面子上,她也得來露個面。此刻見到徐西陸連飯都不吃一口,便道:“二少爺這般用飯,難怪瘦了不少。” 一旁的徐青陽陰陽怪氣道:“二哥這模樣,再瘦又能瘦到哪去?這是天生的罷!” 徐安寧笑嘻嘻道:“我倒是覺得,二哥哥比以前好看多了!” 董姨娘瞪她一眼,“你懂什么,吃飯?!?/br> 這陣子徐西陸瘦了近二十斤,成功從胖得不能見人踏入尋常胖子的行列。最明顯就是他肚子上的rou少了幾圈,臉上也漸漸突顯出些許輪廓。 “是好看多了,”謝氏飲了口茶,淡淡道:“我瞧著,二少爺?shù)故窃絹碓接辛系哪恿??!?/br>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均是一變,董姨娘險些連筷子都沒握住,張氏更是警告地看向謝氏。謝氏秀眉微揚:“怎么,如今在徐府,是連提一提她都不成了。不過是一個去了的妾室,也不知道夫人和姨娘,為何如此忌憚——” 拍案聲驀地響起,張氏沉聲道:“謝遙,我看在老爺?shù)那槊嫔?,一直對你以禮相待,全府上下也尊稱你為謝夫人,但你別忘了,你到底是個妾室。你今日若在胡言亂語,可別怪我家法伺候!” “夫人好一句妾室!”謝氏素來是個脾氣大的,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張氏,“既然我只是一介賤妾,想來也沒資格與夫人同桌,就先退下了!”謝氏說完,便拂袖而去,絲毫不顧忌禮儀尊卑。 此刻眾人噤若寒蟬,董姨娘的臉色最為難看,謝氏若是賤妾,那她成什么了,豈不是更沒資格在這里與夫人小姐們同桌?徐西陸也有些疑惑,這謝氏一向眼高于頂,不看中嫡庶名分,也不屑于與張氏董氏爭寵奪權(quán),今日主動激怒張氏,還提起柳氏,這其中莫非有什么隱情?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眾人均是各懷心思。 這場風(fēng)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最終還傳到了徐泰和耳中。據(jù)說,謝氏和徐泰和大吵一架,徐泰和直接氣得摔門而去,自此浮曲閣終日大門緊閉,下人們一提到此事,個個都諱莫如深。 一直到過年,謝氏都未現(xiàn)身。大年夜,徐西陸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徐泰和,后者見到他,居然先是遲疑了片刻,才道:“西陸?” 徐西陸心里冷笑,面上恭敬一拜:“父親?!?/br> “你……”對上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眸,恍惚之間,似曾相識,“你怎瘦了如此多?” “回父親,兒子以往的樣子,實在是羞于見人,兒子自己都不看下去了,稍稍注意了下飲食,這才瘦了一些?!毙煳麝懞Φ?。 徐泰和點點頭,“你倒也有自知之明。如今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別總花心思在一些旁的地方,應(yīng)該像你大哥一般勤學(xué)苦讀,將來考取功名,為國效力才是。” 徐西陸垂眸,“父親教訓(xùn)得是,兒子省得?!?/br> 徐泰和看著徐西陸,臉上涌現(xiàn)出些許感傷,嘆了一口氣,道:“你去罷。” 徐西陸剛走,徐青陽和徐安寧便圍了上去,撒嬌地向徐泰和討要零花錢,董姨娘一旁含笑看著她們。 大年初一一大早,徐府便熱鬧了起來,徐泰和不少門生和同僚都登門拜訪。徐泰和和徐玄英忙著應(yīng)酬,張氏要接待同行的女眷,而徐西陸既不能跟著徐泰和,也不能像小姐們一眼陪著張氏,只能閑在聞秋閣。 “你們不用陪著爺了?!毙煳麝憣哦托訚獾?,“放你們一天假,都回去過年吧?!?/br> 九冬嘴里正吃著rou包子,含糊不清道:“吾娘說了……讓吾陪著少爺過年?!?/br> 杏濃溫婉一笑,“奴婢的老家遠(yuǎn)在淮南,就是坐馬車回去也要半月呢。” 徐西陸問她:“你上次回去,是什么時候?” “回二爺,自從被徐家買來,奴婢還未曾回家過?!?/br> 徐西陸點點頭,起身道:“咱們也別閑坐著,既然大家都在拜年,咱們也去?!?/br> 九冬咽下嘴里的包子,“少爺,咱們?nèi)ツ陌???/br> “你跟著就知道了?!?/br> “二爺和九冬去罷,奴婢就不去了?!毙訚馊崧暤溃拔业泌s在元宵前,把二爺?shù)暮米龊??!?/br> 相比徐府的熱鬧喜慶,浮曲閣就冷清多了,大門連春聯(lián)都未貼。徐西陸本以為自己會被拒之門外,不料說明來意后,昭華竟請他進去。 許久未露面的謝氏今日未上妝,素面朝天的樣子比平日里少了幾分冷艷。她見到徐西陸,自嘲一笑,道:“我從未想過,這個家最后,居然只有你還記得我?!?/br> 徐西陸笑道:“謝夫人不過被父親冷落了不足一月,我可是在這徐府做了整整十八年的透明人?!?/br> 謝氏淡淡一笑,“二少爺今日前來,就只是為了向我拜年?” “我和謝夫人乃是同病相憐,有一些話,不用我說,想必夫人也明白?!?/br> “你說便是?!?/br> “謝夫人入徐府多年,無子無女,在家中卻能和夫人平起平坐,這是為何?” 謝氏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自是因為我乃謝家嫡女?!?/br> “可徐府到底是徐府,不是謝府?!?/br> 謝氏蹙起眉,“你的意思是……” “若無父親的默許,徐家上下有誰敢稱您一聲‘夫人’?這是父親一手創(chuàng)下來的家業(yè),整個徐家,自是最聽他的話。您在徐家被敬重,當(dāng)然與您出生高貴有關(guān),但更重要的是,這些年父親對您的寵愛。” 謝氏低頭沉思,半晌,她道:“二少爺這是拐彎抹角來勸我來了。” “不敢?!毙煳麝懻遄弥朕o,“只是不知道謝夫人究竟為著何事,要和父親這般置氣?父親他文人傲骨,定不會主動向妻妾示弱,” 謝氏苦笑著道:“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一直沉默不語的昭華突然出聲道:“夫人!” “……”謝氏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經(jīng)是一片平靜,“二少爺若是個女兒身,我說于你聽也無妨,可惜……罷了?!?/br> 徐西陸想了想,話鋒一轉(zhuǎn)道:“徐府后院在翻新前,有一荒廢許久的枯井,不知謝夫人可否記得?” “記得,二少爺何故提起這個來了?” 徐西陸扯扯嘴角,“幼時,二meimei同我玩耍,稱她有一玉簪落入井中,她怕被責(zé)罰,不想讓旁人知道,求我下井幫她去撿。我應(yīng)了,拴著繩子下了井,卻并未看到那玉簪。等我想要上去,卻發(fā)現(xiàn)繩子不知何時已被人解開,二meimei也不見了蹤影?!?/br> “然后呢?” “那時的我年僅六歲,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哭喊了一下午也無人回應(yīng)。后來……后來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毙煳麝懢徛暤?,“那個聲音讓我別哭,別害怕,他說,他很快就會來救我。” 謝氏睜大眼睛,“我想起來了,是有一次,青蘇來找我,說有人掉進井里,讓我派幾個人去救人,原來是你……” 徐西陸點點頭,道:“謝家對我有恩,我一直記在心里。我雖然幫不了您什么,但也一定不會害您?!?/br> 謝氏長嘆一口氣,“西陸,你是個好孩子,只是……” 謝氏的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少爺!少爺不好了!杏濃她……她要懸梁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