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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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卿和玄墨一路從側(cè)門而出, 果然沒有碰見其他人。宋衍卿暗道徐西陸辦起事來還是靠譜的, 不像一根筋的玄墨,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個翻墻的法子來?!敖袢毡就醴瓉硇旄粫r, 不得向任何人提起?!?/br> “是?!毙珣?yīng)聲道。忽然, 他耳朵一動,“有人?!?/br> 兩人順勢躲到門口的一顆大樹后,果然見到一輛馬車從夜幕中駛來,最后在徐府側(cè)門停下, 接著一位鮮衣女子先走了下來,隨后轉(zhuǎn)身去扶另一人。那人顯然醉得不輕, 低著頭, 一手搭著那女子的肩膀, 搖搖晃晃地走著。 “徐玄英?”宋衍卿詫異道, “他怎會……那個女人是誰?”宋衍卿雖沒去過秦樓楚館,但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正經(jīng)姑娘誰會大半夜不睡覺, 在外頭和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摟摟抱抱, 最后還把人送回家。 玄墨搖搖頭:“屬下不知。王爺, 可需要屬下去查?” 宋衍卿目送著徐玄英跌跌撞撞地走進(jìn)徐府,淡淡道:“不必了, 回府罷?!?/br> 昨夜鬧了大半宿, 徐西陸次日睡到巳時方從床上起了, 杏濃一邊伺候他梳洗用膳, 一邊道:“二爺, 奴婢方才聽醉雪居的嬤嬤說, 昨晚上大少爺幾乎天快亮才回來,一身的酒氣,在房里吐了五六回,搞得大房那頭烏煙瘴氣的?!?/br> 徐西陸不以為意地笑笑,“估計是同僚的應(yīng)酬吧?!?/br> 杏濃輕聲道:“聽說,還是一個教坊司的頭牌送大少爺回來的?!?/br> “哦?”徐西陸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徐玄英是不善風(fēng)月之人,沒想到也玩起狹妓的把戲來了。不過,他的事情左右與自己無關(guān),徐西陸也未多問。 杏濃替他系腰帶時,隨口說了句:“二爺最近是不是胖了些?腰好像變粗了……” 徐西陸如臨大敵,低頭握住自己的腰,驚恐道:“不是吧?!” 杏濃沒想到二少爺反應(yīng)會這么大,忙道:“冬天是容易發(fā)胖些,這樣才抗寒啊。二爺不必憂慮,等開春您自然而然就會瘦下去的?!?/br> 徐西陸不禁悲從中來——他昨天就不該吃那四十個元宵! 徐西陸拾掇完畢先去了浮曲閣看望謝氏。自從母家遭難,謝氏一月之內(nèi)老了許多,雙鬢已染上了些華發(fā)。這些日子,她一直被徐泰和禁足在浮曲閣,郁郁寡歡,以前的冷艷自持被蒼白憔悴所取代。徐西陸看在眼里,卻無能為力。 謝氏強打起精神同他說了會兒閑話,又不直接地提起遠(yuǎn)在淮水的謝青蘇?!盎此畾夂驖駸幔^陣子到了回南天,更是讓人悶得難受,也不知青蘇能不能受得了?!?/br> 徐西陸默然無語。他知道,對謝青蘇來說,環(huán)境氣候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躲在暗處的敵人,隨時都會趁他不注意撲上來猛咬一口。他孤身一人前往,身邊連個能全然信任的人都沒有,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徐西陸強忍著沒有問謝青蘇的情況,畢竟就算問了,也只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兩人相顧無言,最后謝氏長嘆一聲,“你去罷?!?/br> “謝夫人保重身體,西陸明日再來看您?!?/br> 徐西陸從浮曲閣出來,順道去了引嫣閣。才走到院子里,他就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驚喜道:“大jiejie怎么也來了?” 徐長贏看到徐西陸,更是喜上眉梢,“西陸來了正好,省得我再跑去潮汐閣一趟?!贝蟾攀且驗橛辛松碓?,徐長贏看起來比往日富態(tài)了些,但氣色極好,想是在余府沒少被夫君寶貝著。 除了徐長贏,林如筠也在。只見他們這位大嫂臉上雖掛著笑,笑得卻有些勉強,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想必昨夜一宿都未合眼?!按蠼阏f她在家中悶了兩個月,今日好不容易能出來一趟,便回娘家來看看?!绷秩珞薜?。 “我這又不是第一胎,你姐夫緊張得和什么似的?!毙扉L贏抱怨著,“這不讓我吃,那不讓我去,我在家里都快悶死了?!?/br> 林如筠艷羨道:“這說明姐夫在乎jiejie呀?!?/br> 徐安寧坐在床上,笑道:“二哥哥,我剛剛摸了大jiejie的肚子,已經(jīng)有點圓啦?!?/br> “你今日感覺如何?”徐西陸問她。 徐安寧含笑點頭,“潘大夫昨日又為我施了一次針,我今早起來,感覺眼前清晰了不少。” 徐長贏道:“對了西陸,我讓長興街上的許裁縫給你新做了幾件春衣,你同我去試試,看看合不合適。” 徐西陸知道徐長贏有話對自己說,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偏房,徐長贏打發(fā)掉隨行的下人,開門見山道:“西陸,你老實告訴jiejie,你為何突然要把槐嬸從滄州接來?” 徐西陸輕一揚眉,“jiejie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你姐夫無意中說漏了嘴,被我一逼問,立刻就招了。” “……”這算是被隊友制裁了嗎?“jiejie是被槐嬸帶大的,這么多年都沒見,就不想再見見她?” 徐長贏皺起眉,“我自是掛念她。可人家在滄州待得好好的,年紀(jì)也大了,你為何非得這樣折騰呢?” 徐西陸無奈道:“jiejie,我做事心里有數(shù),你就安心養(yǎng)胎,好不好?” 徐長贏完全不吃他那套,“你別拿哄安寧的那套來哄我。jiejie問你,是不是你們?nèi)ヌ酵庾鏁r,發(fā)生了什么事?” 徐西陸長嘆一口氣,被她逼問得實在沒有辦法,想著不如告訴她實情,免得她胡亂猜測,心緒不寧。“jiejie,”徐西陸道,“當(dāng)年,是有人故意用計,害得娘親難產(chǎn)而亡?!?/br> 徐西陸將他們所知的事情和盤托出,徐長贏雖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人的模樣,可勉強還算鎮(zhèn)定?!拔揖椭溃彼藓薜?,“當(dāng)年我年紀(jì)雖小,也隱約察覺到事情不簡單。娘親雖然身子弱,可孕期一直遵從醫(yī)囑,被父親百般呵護(hù),怎會無緣無故情緒崩潰后就早產(chǎn)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jiejie……” “我沒事,你不用分心來安慰我?!毙扉L贏果斷道,“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想想,怎樣把害死娘親的人揪出來!” 徐西陸不由地佩服起徐長贏的魄力來。“去接槐嬸的人差不多已經(jīng)到滄州了,等他們再回來,還需要三五日。只是人證有了,物證卻遲遲沒有消息?!?/br> “你是說……那封信?”徐長贏問。 徐西陸頷首道:“自北疆歸來后,我一直在暗中尋找那封信的下落。娘親生前住的院子被封了起來,我也讓九冬偷偷翻窗進(jìn)去過,卻始終一無所獲?!?/br> 徐長贏頭疼道:“只要兇手稍微有點腦子,就一定會銷毀證據(jù)。看來此環(huán)是已經(jīng)斷了?!?/br> 徐西陸安慰她:“jiejie莫急,總會有辦法的?!?/br> “這種事情你們還瞞著我!”徐長贏責(zé)怪道,“在你和你姐夫眼中,我徐長贏就是那種弱不禁風(fēng),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的人么?” 徐西陸趕忙搖頭,“jiejie巾幗不讓須眉,乃女中豪杰也?!?/br> 徐長贏噗嗤一笑,又繃住臉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許瞞我了,知道么?” 徐西路立馬保證:“一定。” 查了幾日無果,徐西陸不得不承認(rèn)那封信確實是被毀了,正另想他法事,事情卻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jī)。 一日九冬上街替主子采買東西,看到街頭有一個乞討的婦人。那婦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還折了一條腿,杵著拐杖向路過的行人乞討。九冬故意繞著她走,沒想到那乞丐竟叫出了他的名字,“九冬,九冬——是我啊!” 九冬止住腳步,湊上去仔細(xì)瞧了瞧,瞪大眼睛,“簾茶,是你?!” 簾茶本是董姨娘的貼身丫鬟,董氏死后,她也被打殘了發(fā)賣出府。她一把年紀(jì),又?jǐn)嗔藯l腿,在京中無依無靠,只能靠乞討為生。簾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九冬,顫聲道:“九冬啊,你行行好,給我點東西吃,我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吃過東西了……你行行好……” 簾茶在徐府幾次三番地陷害自己少爺,九冬一向厭惡她,甩開她的手就想走。誰知簾茶卻抓得更緊了,魔怔般地說:“你不、你不給我也行。你幫我傳話給二少爺,姨娘是被冤死,被滅口的啊!她一進(jìn)府,就被夫人當(dāng)?shù)妒?,她如果不聽話,夫人就不讓她生孩子……罪魁禍?zhǔn)资欠蛉税。∥抑浪暮芏嗍拢灰銈兘o我點銀子,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簾茶全然就是個市井瘋婦,說出來的話旁人也只當(dāng)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只是九冬最近在替主子查當(dāng)年柳氏之死的真相,聽到這些話突然智商上線,問:“你說你知道夫人的很多事,那你知不知道柳姨娘的死……” 九冬還未說完,簾茶就搶話道:“我知道,我知道!夫人為了讓柳姨娘難產(chǎn),特意偽造了一封信送給她,謊稱她娘家人重病……” 九冬心臟狂跳,“那那信呢?!信在哪里!” “柳姨娘死后,是董姨娘幫著夫人料理她的后事。董姨娘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當(dāng)初在寫信的時候就是夫人那寫的,用的是夫人獨愛用的洛陽宣紙!后來她把那封信藏了起來。就藏在,藏在……”簾茶突然止住了話頭,笑嘻嘻地看著九冬,“你想知道藏在哪里?銀子!拿銀子來!” 九冬將信將疑,覺得還是得回去找二少爺拿主意。他問了簾茶現(xiàn)在住的地方,不敢耽誤,跑回去向徐西陸匯報了此事。 徐西陸聽后,淡淡道:“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給她就是了?!?/br> “可是二爺,萬一她是訛咱們的,那咱們不就虧大發(fā)了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就這幾兩銀子,本少爺還是給得起的?!毙煳麝懙?,“你先帶三兩銀子給她,同她說,若她能正確說出信的下落,再給她剩下的一半?!?/br> 勤政殿內(nèi),天機(jī)營首領(lǐng)復(fù)命完,恭敬地退了下去。 “竟真的是元妃娘娘,”劉進(jìn)忠難以置信道,“元妃娘娘為何要對她的親meimei下手呢?皇上,要不要宣元妃娘娘來問問?” “她的動機(jī)朕沒興趣知道。既然確定是她,”宋衍澈站在一株紅梅前,平靜道,“那朕就把她的眼睛,送給他做第一份禮物罷?!?/br> 劉進(jìn)忠心中一凜,“皇上,可要奴才去動手?” 宋衍澈如蔥的手指在梅花中輕輕一點,“冬日里盛開的花,一株就夠了?!奔热灰呀?jīng)找到了正主,他也沒興趣再和幾個女人逢場作戲。而讓他失去興趣的東西,物盡其用是最好的下場。“是時候去看看朕的小表妹了。” ※※※※※※※※※※※※※※※※※※※※ 這幾天事情比較多,更新或許會遲到,但卻不會缺席!么么噠